第38章 ☆、三十七

“陛下,王爺醒了”元寶急匆匆跑來禀報。

夏憶悠執着奏章的手一抖,故作鎮定道“他…怎麽樣了”

“擔心你就自己去看嘛”元寶小聲嘟囔着,卻聽陛下沉聲道“元寶,你是嫌近日夥食太好,想去靜思殿餓上幾日吧”

聞言,元寶忙搖頭禀道“寧清殿那說是吐血了,不過,已經止住了”

嵌入手心的指甲漸漸松開,夏憶悠皺眉道“那庸醫怎麽說”

元寶疑惑地看着她,不知怎麽回答,還是一旁的元宵看不過,低禀道“肖神醫讓王爺安心靜養,特意交代不可再動怒激動”

只要不看到她,那人便不會那般震怒……夏憶悠自嘲的笑笑,揮手讓他們退下。卻再無心思去看奏章,懊惱的丢至桌案上,手指漸漸蜷起握成拳。

剛退下的兩人又匆匆跑了回來。元寶焦急禀道“陛下,王爺去靜思殿了”

剛不還說吐血了麽,怎麽轉身就能下榻走路了?

元宵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禦辇一路行至靜思殿外,王爺下了禦辇便又侍衛扶着進去的,另外”元宵頓了下,繼續道“有宮侍看到王爺的侍衛捧着聖旨随其一起步入殿內。”

去靜思殿她能理解,小時候她一犯事便被關去靜思殿罰跪,可是那聖旨……

“朕近日有下什麽聖旨麽”

元寶直搖頭,倒是一旁的元宵神色不自然道“陛下近日只拟了要給靜和郡主賜婚的聖旨,如今還置在案頭未發下去”

這是嫌她辦事效率低咯?元宵見她果然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滿頭黑線的默了默,決定不再繼續搭這茬。

夏憶悠皺眉朝內室走去,見他倆跟了上來,扭頭不耐道“退下”

元寶努努嘴,跟着元宵退下了。夏憶悠走入內室喚來黑影,讓其去查那人手上的聖旨。想着奏章看不下去,沐浴後渾身的酸疼越發明顯,幹脆去偏殿早早就寝,連晚膳都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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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時,許是昨日睡太早,後半夜反而未睡好,以至于早朝時精神不佳。正要讓內侍宣了退朝,就見殿外的內侍匆匆跑入殿內禀道“陛下,王爺求見”

夏憶悠微微一愣,皺眉沉聲道“宣”

層層通傳,待那人進了大殿內朝她緩步走來時,夏憶悠竟有些恍惚,明明才一日未見,怎的這般想念……

“皇叔身子不好,日後就不必行禮了”夏憶悠出聲止了他要行禮的動作。

衆臣的眼神在他倆身上游走,生怕錯過什麽精彩內幕。

沈君藺撫了撫胸口側頭低咳了陣,啞聲道“謝…陛下”

“皇叔前來所為何事”不忍他站的這般辛苦,夏憶悠開口詢問,只想快快了事讓他回宮休息。卻不想那人朝身後的祁楓看了眼,祁楓上前一步,夏憶悠這才看清他手上捧着的明黃聖旨。

衆臣見那亮出的明黃聖旨,皆跪下高呼陛下萬歲。

夏憶悠朝跪在地上的衆人掃了眼,沉聲道“這不是朕下的聖旨,你們一個個瞎跪什麽”

衆臣面面相觑,王爺帶上殿的聖旨,若不是陛下所下的旨意,那必然是先帝的遺旨了。

內侍從祁楓手上接過聖旨,回到龍椅旁打開準備宣讀,掃了眼上邊的內容,愣是額角出汗的朝龍顏看去,見陛下沒什麽表情,只得硬着頭皮宣讀先帝遺旨。

只是,當他宣讀完這遺旨後,整個大殿都沸騰了,就連陛下本人也愣是被驚住了。

父皇怎會在臨終前就下了遺旨封那人做她的皇夫!呵,原來他一直都有這樣一封遺旨,秘而不宣,那麽現在拿出來又算什麽!

“朕不要”

大殿內徒然安靜下來,見大家似是沒有聽明白,夏憶悠揮袖施力将內侍手上的遺旨震碎,沉聲道“朕不要”

沈君藺呼吸一窒,緊捂胸口,低喘道“先帝遺旨,陛下不得不從”

“朕不要!”夏憶悠怒吼一聲,起身朝後殿走去,徒留一幫大臣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主子!”祁楓扶住那虛晃的身影擔憂道。

“回…宮”說罷竟再無力氣,只得任他扶着。

……

“哎呀,我的小祖宗,怎的不好好用膳了”安公公将膳食放至她面前的桌案上。

夏憶悠負氣的扭頭不看他,卻聽他笑眯眯道“皇夫讓人來給陛下定制禮服了”

乍聽這個稱呼,夏憶悠愣了下,旋即怒道“朕何時準了他身份!”

安公公笑道“欽天監大神官已替陛下與皇夫合了生辰過了祀禮,皇夫的身份已被定下”

“放肆!”

見陛下動了怒,安公公低勸道“陛下,王爺待你這般用心,當得起這身份”

夏憶悠勾起唇角,冷笑道“怎麽,要殺他的人不是你麽”

安公公頓時被堵的沒話說,好一會才低嘆道“陛下對王爺太上心了”

冷冷瞥了他一眼,淡聲道“這就是你要除掉他的理由?”

安公公點頭,卻不想陛下竟怒得揮袖振斷桌案,桌案上的奏章連同上邊的膳食皆摔落到地上。

夏憶悠朝他沉聲道“那你此刻又是因何高興?難道他做了皇夫,朕就不對他上心了麽,還是說,那老家夥也給你留了什麽遺旨!”

安公公作勢要跪下,卻被她一陣勁風阻了動作。

“滾”

安公公低嘆了聲,朝前來為禮服量尺寸的宮人使了眼色,與她們一同退下。

毓文殿外的廊道下,安公公朝那人低嘆道“老奴已經勸過了,陛下她,還是不願意”

沈君藺朝他微微颔首,扶着廊柱撐站了會才緩步離開。

安公公叫住他,不解道“王爺為何不早些将遺旨公布于衆”

為何不早些…沈君藺側身低咳了陣,這副身軀連他自己都覺疲憊,又如何忍心強迫将她捆住,只是如今……

安公公朝那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先帝當初留下兩封遺旨,除卻那人手上要被封作皇夫的遺旨,便是他手上的那封遺旨,其上寫的很清楚,若是那人在小陛下歷練回宮之時不曾公布遺旨晉升皇夫,那麽,暗營必下手将其除之。如今這般局面,他打心眼裏為陛下高興,因為他知道陛下有多在乎,而他,也不必再為了先帝的遺旨而違心去傷陛下在意的人了,況且那人是真的待陛下好。

夏憶悠晚間餓的睡不着,起身準備去禦膳房尋吃食,推開殿門就看到倚在廊下的那道消瘦身影。

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夏憶悠淡聲道“皇叔莫不是有大晚上站人殿門口的嗜好”

沈君藺緩步朝殿內走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到矮幾上,掩唇低咳道“還熱着,過來吃”

夏憶悠輕哼了聲,扭頭道“朕不餓”

話音剛落,肚子就很不争氣的咕咕叫起來。

“過來”

夏憶悠雙手環臂倚着門框不理他,卻聽他輕嘆了聲,低啞道“要我過來喂你麽”

不知怎的,眼前就浮現了幼時那人喂自己吃藥的場景,明明擔心的要命,偏的還厲聲教訓她,就連喂藥都兇巴巴的。想着,眼角竟漸漸濕潤,擡手将淚抹去,卻不知那人何時走到她身前輕輕将她擁住,耳畔是他的低嘆聲。

“聽話,吃些東西,一會帶你出宮逛燈會”

這句話就似一根□□,點燃了她的怒火,一把推開他,厲聲道“沈君藺,朕早就不是那個給顆糖就樂半天的孩童了!到底要怎樣你才不會再把朕當孩子看!”

被她推撞到廊柱上的沈君藺按着腰微微低頭輕喘,良久,才聽他低咳道“悠兒…過…來…扶我一下…”

看着他痛得煞白臉色,夏憶悠到底沒忍心,走過去輕輕将他扶住,卻不想被他擁入懷中。

“誰說只有孩童喜歡逛燈會”

懷裏的人正要開口反駁,就聽他繼續道“我…也喜歡”

夏憶悠微微一愣,卻被他撫了撫腦袋交代道“先吃點東西”…

熙攘的人群将夏憶悠擠到邊上,突然一只低涼的大手輕輕将她的手握住,任他牽着穿梭在人群裏,夏憶悠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時間又回到了她出宮的那一年,自己被那人牽着逛燈會。

旁邊脂粉的攤位上,女子抹上男子剛為她買的脂粉,垂首嬌羞道“美嗎”,男子則呆愣的直點頭“美,特別美”

夏憶悠微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世上女子皆想知道自己在心上人眼裏美不美,她也曾問過這個問題,只可惜那人無心于她,更諷刺的是竟還被他點穴定了一夜。

見小丫頭不悅的甩開他的手,沈君藺垂眸朝她看去。剛剛攤位上的對話他也聽到了,原來女子都愛這般發問,知她是想起那日之事,沈君藺輕嘆了聲,她只顧生氣,卻是忘了想,若非心虛,他又何故那般倉皇而逃……

“悠兒…很美…”

擡眸朝他看去,卻不想,那溫軟的唇輕輕吻上她的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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