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灼熱的呼吸撒在頸側，心跳驀地加速，熱度不斷從指尖傳遞過來，燒心灼肺，蘇昂收回手，感覺神經全麻了。
他揉了下耳朵，鎮定問：“親哪？”
淩七逗他，低笑道：“你說親哪？”
蘇昂沒理他，看向高易：“親吻出門後第一眼看見的人，需要親哪？”
高易擺手：“親臉親嘴都行啊，随你們便。”
張宇飛愣道：“真親啊？”
淩七握着酒杯，指腹輕微的摩擦着，聞言笑了一聲，剛才他只是逗蘇昂，開個玩笑，該喝的酒還是要喝，他的舌尖抵着唇齒，很輕的的吐了口氣。
蘇昂：“來。”
淩七一愣，半晌才轉過臉：“嗯？”
蘇昂：“不是說要親嗎？”
他低着頭，語氣有些生硬，餘光瞥見淩七湊了過來，距離很近，近到蘇昂在這煙酒火鍋味混雜的包廂內聞到了獨屬淩七的味道，淡淡的，攜着夏日清涼的青檸氣息。
淩七貼着他的面頰，半垂着眼，帶着幾分克制的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蘇昂的手一頓，呼吸都慢了半拍，淩七已經退開了，但是灼熱的觸感久久不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淩七坐回去，将面前的酒杯推開，擡眼時就見高易舉着手機，他皺起眉頭：“拍什麽？”
高易一哆嗦，将手機扔一邊：“沒什麽。”
酒喝完了，游戲也玩爛了，張宇飛他們半醉半醒，趴桌上臉對臉說胡話，牛頭不對馬嘴的說，最後還吵起來了，盡情放縱後，再也鬧不動了。包廂裏唯一清醒的蘇昂給他們叫了車。
十點多，是一個城市晚上較為熱鬧的時間段，街上人潮湧動，人群.交錯，一連串的燈光連成一片，喧嚣着，吵鬧着。
九月末的風已經帶了些涼意，淩七出火鍋店後就将外套穿上，他将拉鏈拉上去一截，呼了口氣擡眼，就見蘇昂望着自己。
“嗯？”
蘇昂偏開視線，過了半響又轉過臉：“擡頭。”
淩七照做，蘇昂揪着他外套的拉鏈頭，将拉鏈一下拉到頂，微涼的手指抵着淩七的下巴，一下就讓淩七清醒了不少。
身後的喧嚣人間剎那間都成了虛影，模糊得看不清，淩七微眯着眼笑出聲，之後的很多年，他都記得，在這個夏末微涼的夜晚，眼前這人将他領回了家，懷裏抱着他的貓。
-
喝了太多酒，第二天淩七起得挺早，他用冷水洗了把臉，回房間拿手機，點開一看就是四五通未接來電。
同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他看了一眼後劃掉。
走到客廳，坐下沒幾分鐘就聽到了敲門聲，聲音有些小。
淩七站起來去開門，門外沒人，他皺起眉準備關門，衣角就被人扯了一下，他垂眼看過去，就見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女孩仰着頭看着自己，眼睛還挺大。
“哥哥早上好。”小女孩說着還有禮貌的鞠了鞠躬。
淩七往過道上掃了一眼，沒看到人後收回視線，靠着門：“找誰？”
小女孩：“找哥哥。”
淩七：“走錯了，這沒你哥哥。”
“可是媽媽說，哥哥就在這啊。”小女孩還挺固執，“媽媽說，敲敲門，哥哥就出來了。”
淩七站直，轉身進屋：“你走丢了吧？”
小女孩跟着進來，茫然說：“寶寶沒有走丢，寶寶是來找哥哥的。”
“這沒你哥哥。”淩七感覺有點說不通。
小女孩固執的正要反駁，看到淩七有點炸毛的頭發後咯咯直笑：“哥哥好懶哦，太陽都曬屁屁了才起床，媽媽說，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
淩七：“你叫什麽名字？”
“媽媽都叫我寶寶。”
“……”
淩七叫不出口：“你三歲小孩嗎？還叫寶寶？”
小女孩皺着眉頭：“寶寶今年四歲了！”
淩七發現和她說話還挺費勁，話題還總是被她扯偏，他耐着性子問：“你是誰家小孩？”
“媽媽家的”
“……”
小女孩話說三句都不離媽媽。
“你知道你媽媽電話嗎？”淩七蹲下問。
小女孩：“哥哥難道沒有媽媽的電話嗎？”
“……”
我特麽怎麽會有你媽電話？
一想到媽媽，淩七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幾通電話。
他沉下眼，有些煩，盯着小女孩說：“站這別動。”
見小女孩點頭，淩七才站起來，摸出手機，回撥了那串沒備注的電話號碼。
一接通，淩七就問：“那小孩是誰？”
何傾钰愣了下，有些無措的解釋：“她說她想哥哥，一直鬧着要來，我就帶她來了，我把她送到門口就回來了，我……”
淩七：“你就這麽放心的把她扔我這？”
沒等她說話，淩七的聲音已經冷了下去：“等會過來把她接走。”
挂了電話後，淩七看着小女孩說：“等會你媽媽就來接你了。”
小女孩低着頭沒吱聲。
淩七蹲下來：“你……”
話沒說完，就見小姑娘手指頭攪在一起，小聲的哽咽。
淩七愣了半響，才說：“你哭什麽？”
小女孩抽抽嗒嗒：“哥哥趕我走……”
“……”
淩七：“我沒……”
小女孩：“我剛才都聽到了！”
淩七不說話了，他煩躁的啧了一聲站起來。
他爸媽離婚後，何傾钰很快就又嫁了人，沒過多久，他就有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這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從來沒見過。
淩七往邊上看了一眼，小孩不哭了，紅着眼睛望着某個地方發呆。
淩七：“你叫什麽？”
小姑娘嘴巴一癟，眼淚又下來了。
“……”
得。
他就不該講話。
就這麽沉默着等到門鈴響，淩七去開門。
何傾钰站在門邊局促的笑了一下：“小七。”
歲月從來不敗美人，不管過了多少年，眼前這人都是他記憶中的樣子，淩七嗯了一聲，轉身往裏走，小姑娘一看見何傾钰就跑過來抱住她的腿。
何傾钰問他：“你爸爸呢？”
淩七坐下：“出差。”
何傾钰不說話了，突然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何傾钰說：“我前不久回國，一直想來找你，但是你現在上高中了，每個時間段都安排得很滿，我怕會打擾到你……夏子曦一直想見哥哥，現在放國慶假，我就想着讓她見見你，也讓你見見她。”
“小七，讓她跟你玩兩天吧。”
-
蘇昂按平時的生物鐘起床，寫了張英語報紙後差不多七點，他出了房間去接水，他爸媽已經起了，一個在看電視，一個在弄早餐。
蘇昂在蘇斯哲旁邊坐下，拿着水杯打開手機，剛好彈出好幾條消息，全是高易發過來的。
高易：我靠，你倆昨天真親了！！！
高易：玩大發了，七爺肯定是醉了，完蛋。
高易：啊啊啊啊，喝酒壯膽，喝酒誤事。
高易：我昨天沒說什麽找揍的話吧？
高易：我覺得我在做夢，但是我翻了相冊後，現實逼得我不得不低頭。
高易：卧槽，我特麽手怎麽這麽賤，瞎幾把亂拍什麽啊。
“高易”撤回了一條消息。
髒話連篇的那條消息被撤回了。
高易繼續發，消息一條接一條。
高易：我不能留着罪證，七爺會弄死我的。
高易：對不住了班長。
高易：我真不是故意拍的。
高易：【圖片】
接着高易甩了好幾個跪着嚎啕大哭的小人，配文都是‘我該死’‘我有罪’。
蘇昂喝了一口水，看沒再冒出新消息後他才從頭看到尾，他點開高易發過來那張照片，看清後頓時被嗆了一下。
蘇斯哲吓了一跳，拍了拍他的背：“怎麽了？”
蘇昂下意識就将手機摁滅，慌亂移開視線：“沒事。”
蘇斯哲：“真沒事？咳得脖子和臉全紅了。”
蘇昂臉上燒得厲害，他站起來，鎮定說：“沒事，我先回房間了。”
回房間後，蘇昂靠着門緩了一會，重新點開照片。
包廂的壁紙貼合火鍋店的風格，暗紅色的，醉酒的高易可能激發了拍照功能，将整張照片的氛圍感拉得很滿，淩七側着頭，手撐着他身後的椅背，一個半包圍的姿勢，那時淩小七剛好鬧騰得厲害，他垂着眼給淩小七順毛。
明明只是親了一下，親得還是臉，可是看上去就是有些欲氣。
蘇昂退出來，在輸入框輸了四個字。
蘇昂：确實該死。
高易很快就回了消息。
高易：！！！！
高易：[跪jpg.]
高易：其實我覺得還挺好看的，這簡直是我拍過最好看的照片。
高易：不介意的話還是可以保存做紀念的是吧班長。
接着高易又甩了好幾個下跪的表情包，蘇昂掃了一眼沒再回消息，有些心煩意亂的摁滅了手機。
怎麽一個個的拍了他和淩七的照片都往他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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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傾钰走後，就留夏子曦和淩七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夏子曦不知道從哪裏逮了淩小七抱着。
夏子曦吸了吸鼻子說：“哥哥，餓了，貓貓也餓了。”
淩小七很配合的叫了一聲。
淩七站起來給淩小七拿了貓糧後，去廚房煮泡面，他不太會做飯，做得最好的就是煮泡面。
随便弄了一點，叫夏子曦過來吃，淩七靠着椅背玩手機，擡眼時就見夏子曦握着筷子有些費勁的在弄面條。
淩七收了手機，說：“你媽媽沒教你怎麽拿筷子？”
“寶寶都是用勺子的。”夏子曦皺着張臉：“寶寶也很少吃面條。”
淩七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夏子曦突然把筷子一放，看着淩七：“哥哥喂。”
淩七：“自己吃。”
夏子曦癟嘴，一副又要哭的表情。
淩七說：“要哭的話，把頭轉過去，我看別人哭就煩，我一煩，就想打人。”
夏子曦硬生生的把眼淚憋回去，還咧嘴笑了一下，笑完哼了一聲：“哥哥脾氣一點都不好，脾氣不好的找不着媳婦兒。”
淩七被她的兒化音逗笑了：“你還知道什麽是媳婦兒？”
“昂。”夏子曦還挺得意，“媳婦就是哥哥喜歡的人。”
話題扯遠了，夏子曦看着泡面卻吃不上，拍了下桌子又說：“哥哥！喂！”
淩七看了她一眼，低頭吃面，沒搭理她。
過了一會，就傳來夏子曦軟軟的聲音：“哥哥壞，哥哥不喜歡寶寶，哥哥一點都不愛寶寶，寶寶好可憐。為了來找哥哥，寶寶都沒吃飯，可是哥哥還不給寶寶吃飯，寶寶也不喜歡哥哥了，寶寶是天下最可憐的寶寶。”
淩七眉間一跳，實在聽不下去了。
夏子曦正說得起勁，突然被人直接抱起，淩七單手抱着她，把她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說：“閉嘴。”
淩七去廚房給她拿了一把勺子：“趕緊吃。”
夏子曦沒有接勺子，擡頭疑惑的說：“哥哥是不是傻？面條不能用勺子吃，面條得用筷子。”
淩七：“…….”
“那你餓着吧。”淩七把勺子往桌上一放。
夏子曦扯了扯他的袖子，拿頭去蹭淩七的胳膊，小姑娘梳了兩個小辮子，随着腦袋一晃一晃的：“哥哥喂嘛。”
“哥哥不喂，寶寶就哭給你看。”
淩七：“你哭吧。”
夏子曦沒說話，睜着大眼睛看着他。
淩七和她對視了一會，見她又要哭，認命的嘆了口氣，單手将她撈過來，讓夏子曦坐他腿上，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弄了一點面條遞到夏子曦嘴邊，說：“張嘴。”
夏子曦吃飽了，滿屋的追着淩小七要拔毛，淩七被她鬧得頭疼，他把大門鎖了，又把家裏的危險物品，比如水果刀什麽的放好後他就回了房間，随夏子曦在客廳裏折騰。
剛寫作業沒多久，門外就一陣“噼裏啪啦”，是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淩七筆一頓，趕緊跑出去。
一出來就見夏子曦蹲在地上，地上還躺着破碎的花瓶。
淩七跑過去看夏子曦沒傷到哪後松了口氣：“幹嘛呢你？想抄家？”
“哥哥，花瓶碎了。”夏子曦指着花瓶碎渣說。
“我沒瞎。”淩七說：“到沙發上坐好，別碰玻璃碎片”
夏子曦乖乖應了一聲。
淩七收拾好玻璃碎片，跟夏子曦說：“你不睡覺嗎？”
夏子曦搖頭：“寶寶不困”
“那要怎麽樣你才睡覺？”
“媽媽唱兒歌的時候，寶寶很快就睡着了”
“……”
夏子曦又問了一句：“哥哥會唱歌嗎？”
“不會”
“小兔子乖乖也不會？”
淩七沒搭理她，拿出手機打電話。
高易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些忐忑：“七爺？怎麽了？”
沒等淩七說話，高易主動認錯：“我錯了，我不該看熱鬧不嫌事大，我不該拍照片……”
淩七打斷：“來我家，叫上張宇飛。”
高易：“啊？”
淩七後知後覺像是想起了什麽：“拍的照片發過來。”
高易：“……”
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