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象牙塔（十二）
象牙塔（十二）
我做的一切？我做什麽了？難道是......
不！不可能！鹿川怎麽會知道？鹿爸爸又怎麽會知道？！
林茉渾身冰冷，想上前拉住鹿川卻被後者嫌棄得一眼釘在原地。
林護士長面無表情地上前，“林小姐，請通知您的家屬來吧，我幫您收拾東西。”
“不！不，不，不對，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望着進入電梯的鹿氏父子，林茉急急忙忙跑回床邊拿起手機。
該死！居然關機了！
她迅速打開手機，想給媽媽打個電話詢問，卻被彈出來的熱搜驚呆了。
#實驗高中女學生自導自演霸淩事件始末#
林茉眼皮一跳，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那段視頻開始播放，林護士在旁邊生生翻了個沖天白眼。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會想到自己護理了這麽多天的清純少女居然心這麽黑。
視頻林護士也是看過的，她也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代入感非常強，要是她的女兒也像貝嘉似的被欺負成這也，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吧。
視頻條在緩緩滾動，林茉的臉越來越白。
是誰拍的......還拍了這麽多......還上傳了......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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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林茉被迫回歸現實。一眼看見麻利的護士長。
“不！不！我不走！”林茉飛撲上去，眼眶發紅，聲音裏帶了哭腔，她不敢想這個視頻別人看了會發生什麽，也不敢看視頻熱度和已經5萬多的評論。
“我不走！”林茉死死抱住自己的換洗衣服，一邊給林媽媽打電話。
護士長臉拉了下來，眉心緊蹙，“我管你呢？董事長說讓你走你趕緊走！胳膊已經打上石膏了沒什麽大事！你快自己找醫院去吧！”
說罷，大力搶過衣服繼續打包，沒多一會兒，就将林茉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都裝進了行李箱。
“走吧！你賴在這也沒有用！”護士長嫌棄地說，“哭也沒用！你要不想走也行，這病房一天8000，你是刷卡還是現金還是支付寶？”
林茉一僵，這麽貴？可是.....
“哦對了，”護士長想起什麽似的說，“不好意思，董事長吩咐你們一家已經被我們醫院拉入黑名單了，恕難接待，慢走不送了姑娘。”尾音剛落，護士長就指示兩個小護士在不傷到林茉的條件下架起她就向外走去。
“放開我！我不走！我不走！放開我！”
我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麽會變成這樣？！
被推進電梯，一路架出醫院，護士長将行李箱一甩，吩咐保安，“不要讓她進來。”然後揚長而去。
夏日的夜風吹過，林茉結結實實打了個冷顫。
鹿氏醫院雖然不處鬧市區，但門口人來人往也不少。她打着石膏身邊放一行李箱的形象過于惹人注目，沒過多久便有路人認出來了。
“欸欸欸？這是不是那個熱搜上的那個女的？”
“好像是欸！就是她！就是自導自演欺負同學那個！”
“卧槽！這是被醫院趕出來了嗎？活他媽該阿！”
“快快快！拍下來！發網上去，這女的真讓人惡心。”
周圍議論紛紛的聲音很快灌入耳朵，林茉惶然無助地朝人群看去，看見越積越多的路人和一片閃燈的手機正對着自己。
此刻她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扒光了，很多人細細簌簌地讨論着，看着，嘲笑着。他們的目光驚人得一致，帶着些探究和躍躍欲試的惡毒。
林茉大腦一片空白，這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因為曾經看着貝嘉的自己，一直都是這種眼神。
不，不僅僅是貝嘉。
還有尤希，還有其他比自己好看的，學習好的，混得開的，家裏有錢的，自己都曾用這種眼神看過。
在那個悶熱的夏夜，林茉仿佛看見了天空在眼前一點一點塌了下去。
她帶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
“視頻裏已經顯示了，當時貝嘉并沒有親手折斷林茉的手臂。”老舒敲着電腦屏幕，裏面是放大三倍的視頻片段，正是女衛生間那一段。
“你看看，”老舒敲着屏幕跟旁邊的林媽媽說道，“明明是林茉帶人要強行脫掉貝嘉的校服裙，推搡間林茉腳滑倒地自己摔斷的。就這兒，你看清沒有？”
視頻看起來是跟着她們的一個同學近距離拍攝的，有些晃動，但不妨礙觀看和作為證據。
林媽媽臉色煞白，活像吃了好幾碗馊飯。
怎麽會這樣？
就在此時，她包裏的手機劈裏啪啦響了起來。
老舒見狀招呼其他人出去，讓她接電話。
長長的走廊上，貝嘉形單影只地坐在角落，正擡頭望着窗外的天。兩條腿一晃一晃的，晃疼了一幫幹警的心。
老舒掏出錢包，數出兩張紅票遞給旁邊年輕的小警察，“你去買點吃的，糖啊飲料什麽的，孩子一晚上沒吃飯了。”
他獨自走上前去坐下，細聲細語說道，“餓不餓呀？”
貝嘉看着他笑了笑，“謝謝叔叔，我不餓。”
老舒心裏揪成一團，多好的孩子。
“你看看這個，”老舒将手機裏的視頻打開遞過去，“應該是你的同學們也看不過去了，自發組織發上來的。”
同學們看不過？
貝嘉疑惑地接過，她是第一次看這條視頻，臉上逐漸露出震驚之色。
這裏面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可......可她記得很清楚，有很大一部分并沒有任何人舉着手機拍攝過！像女衛生間，寝室，教學樓外側的角落，當時沒人舉着手機，都在忙着折磨她。
那這些視頻是哪裏來的？
貝嘉握着手機的手指緩緩收緊，她打開評論，裏面清一色熟悉謾罵的話撲面而來，只是這一次換了對象，從她換成了林茉。
為什麽會這樣？
窗外有鳥叫聲響起，貝嘉渾身一顫。
是闌先生！闌先生在幫她還原事實真相！
天空中層層堆積的烏雲被風吹散，露出一彎笑眯眯的月牙兒來。
貝嘉握着手機，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