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在新任經紀人岑栖抵達家門口以前，鳳皇迅速地沖進卧室，翻找出原主曾經和經紀公司簽下的合同。
囫囵掠過一遍條目後，她松了口氣。
或許是因為原主的知名度一直都不太高，這份合同普通又規矩。
也就是說，她既沒有違規，公司也沒有苛待，距離合同到期，只剩一年。
此時門鈴響了。
門外站着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穿着淺咖色的休閑服，半長的頭發在腦後紮了一個小丸子，仍有些碎發墜在鬓邊。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銀絲邊眼鏡，狹長的雙眸帶着探究的眼神。
“你好，我是岑栖。”他的眼睛彎了彎，擺出一副社交笑容。
“你好，鳳皇。”鳳皇與他握手，而後将他迎進了門。
菠蘿懂事得很，拿了一雙一次性拖鞋，乖巧地打招呼道：“叔叔你好，穿鞋。”
“謝謝。”岑栖禮貌地道謝，并不因為菠蘿是小朋友而有任何怠慢。
雙方并不相熟，岑栖滿臉皆是公事公辦的表情，和鳳皇在沙發坐下後，就開始談工作。
岑栖。
鳳皇在記憶中翻找出了這個名字。
此人雖然面容看着年輕，工作經驗卻很豐富，在公司裏雖然算不上王牌，也一直待在數一數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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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栖此次來是準備更改合同，鳳皇原來連經紀人都沒有，被《奇奇怪怪》節目組拍攝也是偶然，倒不算違約。
可既然這次節目火了，公司便決定給她配備經紀人，正式和節目組接洽。
鳳皇方才已将合同過了一遍，此時的交流并沒有太多障礙，兩人很快達成了共識，既然熱度已經起來，她不如趁着機會再添把柴。
岑栖見她能言快語，并不如傳聞中那般含蓄，便直接将另一份合同遞過去：
“幻影聯系我們公司，希望與你簽訂合約，趁着這波熱度開設個人賬號——你原來的號數據不好，已經轉成私密賬號了，以後用新號發視頻和直播，都會與平臺有流量合作，你意下如何？”
鳳皇接過合同掃視而過，表面雖不動聲色，心裏已經啧啧感嘆起來，不愧是新時代啊，不僅抓鬼能賺錢，直播抓鬼也能賺錢了。
她很快點了頭：“可以，但我不大會拍視頻，需要一段時間學習。”
“沒事兒，直播時跟大家聊聊天就行，視頻的話，以後多看看別人的，也就知道怎麽做了。”
岑栖業務熟練，早就與幻影将合同方面談的差不多。鳳皇自然樂得清閑，看完條款後很爽快地簽了字。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談一談，你的人設問題。”
岑栖仰靠在沙發抱枕上，微微偏頭，仔細端詳着鳳皇的容貌，“我看了你之前的作品，形象氣質和今天見到你本人并不相符，或許之前的路子走錯了，應該着重将你長相氣質的特點放大，才能更有辨識度。”
不得不說，他說的很有道理。
鳳皇的美帶有攻擊性，一颦一簇時更顯明豔。在此基礎上，她保持簡潔利落的形象，配上強氣場，倒是十分能抓人眼球。
“以及，你還得跟我說說，對于什麽‘神棍大師’之類的人設到底是什麽想法？為什麽要往這條路上走？你丢出去的包袱是否經得起敲打？你得告訴我，我才好繼續給你做規劃和包裝。”
岑栖說這話時客觀冷靜，同時也将他的觀點表達得很明确——他并不相信鳳皇有真才實學。
“若是細究，演藝事業才算是副業。”鳳皇平靜地與岑栖對視，“若岑先生不介意，我也能探尋到你的二三事，自可證明我是否‘經得起敲打’。”
岑栖揚眉，讓她自便。
鳳皇眯起眼睛打量一番岑栖，虛虛一算：“岑先生正在考慮跳槽？”
岑栖不動聲色，聽她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你這個拔尖兒的經紀人怎麽會被分配給我這個十八線，原來是得罪了上司主管，被打壓了。”
“岑先生真是禍不單行啊，事業走下坡，與家人又有龃龉？早上還和母親吵了一架？嗯……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今早只不過又起了一次小沖突，是因為，三十多了還不想成家生子。”
岑栖眉毛一跳，銳利的目光掃過鳳皇。
這已經算是他的個人私事，卻被這位第一回見面的人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實在不太妥當。
但他無法否認的是，鳳皇一個字都沒有說錯。
“你說的不錯，确有其事。”岑栖抱着手臂，表情沒有半分松動，“但都是你能打聽來的事情。”
鳳皇已經許久未去過公司，正要反駁，卻又了悟。
這個時代通訊太發達，各色信息無孔不入，想要得知太過輕易。
既然如此，鳳皇點頭道：“你的——”
她伸出手指碰碰耳朵，思考一瞬接上話，“應該是耳機，一只在你褲袋裏，還有一只在你來我家時乘坐的車後座，剛剛沒找到？那我告訴你，位置是左手邊坐墊與車門間的夾縫裏，掉得比較深，你掏出來可能得費點力氣。”
岑栖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張張嘴卻已然無話可說。
方才他坐公司的車來，路上有些塞車。
大抵是因為近日一直在醫院照顧母親，他有些精神不濟，就在後座上戴着耳機小憩片刻。
快到的時候司機一個急剎車，藍牙耳機掉了一個，他往下摸索卻沒有找到。
彼時車子已經進了鳳皇家樓下的地下車庫，為了趕時間，他便将剩下的耳機收起來，想着回來時再好好找找。
這件事情就發生在不到二十分鐘前，連司機都不知，遑論是初次相見的鳳皇。
“好好好，抱歉，這事兒是我欠考慮了——”岑栖從容退一步道歉，有些為難地沉吟片刻，又忽而笑出聲來，“我還真沒帶過這樣的藝人，也沒有打造過這樣的……‘人設’。”
鳳皇不卑不亢，微微笑道：“那也算是工作新挑戰了，帶出我一個，履歷也能再添一筆亮色。”
岑栖半擡眼瞧她，這人倒是毫不客氣。
兩人又談了片刻工作，岑栖見時間不早，便提出離開。
“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吧，今天我就先告辭。”岑栖站起身來，“不用送了。”
他走至門邊，想到什麽，鬼使神差般回頭問道，“不好意思，我就最後問一句，關于我母親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