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在菠蘿和暮冬的課程結束後，鳳皇招呼他們一聲，去客廳看電視。
《奇奇怪怪》最新一期已經上線，光看題目就很勁爆——“鳳皇荒山野嶺招魂，竟挖出八具女屍？！”
相比于親歷一回的鳳皇，當天在學校上課的菠蘿對節目的興趣更大。
他捧着奶黃包，在茶幾前的地毯上坐得端端正正，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連暮冬從他盤子裏偷偷摸摸叼走一個包子都未發覺。
節目的開始，仍然是小淇面帶微笑地和觀衆打招呼。寒暄片刻，畫面切至方家門口，鳳皇在方知許與餘慈的迎接中走進來。
和上回的湊巧不同，這一次的鳳皇知道要上節目，卻還是沒怎麽化妝。
她只簡單紮了個高馬尾，卷發散在肩背，素淨的面容更顯得眉心朱砂痣明豔非常。
身上穿着是淺色的T恤與工裝褲，腳踏短靴，背着個雙肩包，清清爽爽的樣子倒像個大學生。
話題人物一出場，讨論她的彈幕就開始層出不窮。
【雖然但是，作為一個女明星，重要場合化妝是基本禮貌吧？】
【雖然但是，人家的顏就是不化妝也很能打啊（狗頭）】
【小淇都化妝了，她為什麽不化？很不尊重人。】
【有沒有人看過她在醫院那個視頻，穿得好像是同一套衣服！】
鳳皇正歪在沙發上和餘慈發信息聊天，抽空擡眸掃了一眼，又面無表情地低頭，繼續和手機輸入法作鬥争去了。
屏幕裏，方家院裏的空地上，鳳皇正在井井有條地布陣，一舉一動毫無半分遲疑，這活兒顯然做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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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成之後，簡單的場景莫名透着肅穆，鳳皇斂氣閉目，念念有詞，眉宇間有不怒自威的氣勢。
片刻，她祭出黃符，确定了今日前行的方向：“西南方向的槐樹林。”
縱然小淇出聲質疑，但方家點了頭，四人便速速動身，開車朝目的地駛去。
然而在車內，尴尬的氣氛如影随形，平日活潑的小淇也閉口不言，似乎是對方才的吃癟耿耿于懷。
“一個半小時後”的字幕飄過，鳳皇開始代替導航，指引着PD在鄉間土路上七拐八拐，最終到了個鳥不拉屎的荒涼山區。
看着看着，菠蘿就意識到，節目組為了博得收視率與讨論度，有意放大鳳皇與小淇的矛盾。
呈現給觀衆所看的情節，正是小淇湊近鳳皇搭話，卻慘遭鳳皇警告：“不該做的事情不要做。”
再者，小淇分明不知攝影任務會這般艱巨，只穿小白裙子與淺口單鞋，在深山老林裏飽受折磨，而鳳皇的裝束顯然有備而來。
相比之下，小淇真是受了大委屈。
在槐樹林中的奇門陣裏，鳳皇忙着在樹下挖土，小淇要拍照留念，卻被鳳皇甩臉色：“你不幫忙就算了，能不能打擾我幹活兒？”
鳳皇的耐心即将告罄，将嫌棄明晃晃地寫在臉上，連敷衍都懶得。
此舉無疑點燃了喜愛小淇的觀衆們，一直積壓的怒火。
【她真的好沒禮貌啊！！！素質太低了吧？沒事甩什麽臉啊？！】
【上一期我就忍她很久了，這一期又耍大牌？不看看自己什麽咖位？】
【垃圾！道歉！道歉！】
矛盾已至白熱化的階段，為小淇打抱不平的聲音愈來愈多，都在抱怨鳳皇的毫無禮數。
然而節目中的鳳皇卻不再搭理小淇，一刻不停地尋找方位，挖出玉石，迅速判斷下一步的行動。
轉折點很快到來。
小淇央求再歇五分鐘時，鳳皇終于注意到她的腳難以走路，大發慈悲地給她兩個藥貼。
為了渲染兩人和解的氛圍，節目後期在她們之間放出了小心心的特效。
然而觀衆又不是傻子，顯然不買賬，這點小恩小惠誰能看得上眼？
此時，鳳皇已身處桃樹林。
她點燃短香，黃符燒盡，三清鈴清冽的聲響蕩漾開去，咒語尾音未落——
方玉澤的失魂驟然出現，疾奔而來！
小淇毫不作僞的尖叫、鏡頭的輕微抖動，以及方知許難以自控的反應，都表明了他們身處其中的震撼。
彈幕炸開了鍋，瞬間就将方才的矛盾忘了個七七八八，注意力全方在了眼前這詭異的現象。
【卧槽卧槽我看見了什麽！！！】
【是幻象嗎？3d投影？不是說鬼神人眼看不見，這怎麽還拍下來了？】
【鳳皇說過是香的問題，香煙能溝通三界，所以才能顯像。】
【媽呀，我一身都是雞皮疙瘩，咱這是見鬼了嗎？】
【這只是魂啊！方玉澤還活着，你們別瞎說行不行？】
電視機前的菠蘿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連送到嘴邊的奶黃包都忘了吃。
然而本期節目的高潮并不止于此。
在方玉澤的指引下，鳳皇接連在地裏挖出了八口棺材！并且不顧小淇勸阻，直接開棺！
畫面經過打碼處理，卻還是給觀衆們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沖擊。
然而造成這一切震動的鳳皇，在破陣以後，收拾好背包就準備離開，絲毫沒有要為衆人答疑解惑的自覺。
小淇難以置信地問出大家的心聲：“這就回去了？屍體怎麽辦？”
鳳皇也難以置信：“報警啊！”
緊接着，畫面切回方家。
鳳皇神乎其技地引魂入體，病床上的方玉澤忽而顫抖，靈體合一。
節目的最後，放出了警方對于八具屍體處理的後續通稿，無形讓此事真實性再次上升。
這一期節目的播出，不管是前期的人物矛盾，還是後半程令人瞠目結舌的三重反轉，無疑又将話題熱度推向新的高度。
視頻下方的評論數量不斷上升。
【剛才說鳳皇自導自演的呢？這八口棺材也是她埋的呗？她埋的她敢報警？】
【富強民主……完了太慌了後面是啥來着？】
【這要是假的，鳳皇是給了方家和節目組以及警察叔叔多少好處，他們才肯配合演這出戲……】
【我是覺得，劇本單純不會這麽寫，電影裏高潮都是無限拉長，她恨不得在五分鐘內結束。】
【搞不好她真的有點東西，我原諒她脾氣大又任性妄為了，人家有這個資本……】
【笑死，神棍搞出醫學奇跡，以後大家都別去醫院了呗。】
【厲害又怎麽樣，她人品差啊！】
【反正我是信了……不知道請她看事兒得多少錢。】
一片熱切的讨論之中，只有菠蘿疑惑地轉過頭，問道：“小淇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經此一問，鳳皇忽然想起來，節目組并未将她和小淇争執的畫面放入節目中。
争執的源頭，是小淇受了男朋友指使，來剪她的頭發用于詛咒。
少了這一層原因，鳳皇在節目中對小淇的處處為難，更像是一個肆意妄為的施暴者。
鳳皇微微皺眉，節目組三番兩次破壞她的公衆形象，令人生厭。
菠蘿聽罷前因後果，腮幫子都鼓成球球：“我讨厭她。”
暮冬倒有些幸災樂禍，滿臉都是吃瓜的興奮勁兒：“你也會被人陷害啊？不過她更傻，都不知道自己惹上了誰，哈哈哈哈。”
鳳皇不大在意風評，卻也不是任憑磋磨的受氣包，挨了罵還唯唯諾諾。
于是她當即拿起手機，點開幻影。
一回生兩回熟，這一次，她上播非常順利。
彈幕很快熱鬧起來。
剛剛看完《奇奇怪怪》的吃瓜群衆意猶未盡，一看到鳳皇直播的通知，迅速前來圍觀，開始進行問題的炮轟。
如同上回，她挑揀問題進行回複。
【鳳皇鳳皇！你最後說，因為急事突然跑掉了，是去醫院了嗎？】
鳳皇點點頭：“是的，我兒子那天出車禍了，所以着急趕去醫院，沒有好好道別，非常抱歉。”
【醫院的事情是真的嗎？你為什麽會發光啊？】
對此，鳳皇仍然無法作答。
于是她輕嘆口氣，滿目深沉，熟練使用網上學會的糊弄大法：“這種事情，我只想說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釋，細品吧，你們也別來問我，說了對你我都沒好處，當不知道就行了。”*
【你是早就知道要去山裏嗎？為什麽不通知小淇，讓她別穿裙子單鞋？】
鳳皇看到這個問題，簡直想笑。
“節目中有目共睹，我在方家布陣請神後，才知具體方位，哪管得着她穿什麽？”
她輕蔑地搖搖頭，“難以理解，怎麽連她穿得衣服不對，都要怪在我頭上？我又不是她媽。”
【就算衣服的問題你有理，可小淇又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麽總是針對她？趕緊跟小淇道歉！】
“我這個人吧，素質不詳，遇強則強。”鳳皇微微一笑，“我跟你們一樣，才剛看完更新，心裏也來火，我就想問問節目組，為什麽要把我的形象如此醜化？”
“你們說，小淇沒對不起我，我不該……不是，朋友們，咱們對事情要有基本的判斷力，我麻煩你們反推一下，她要是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兒，我給她甩臉子幹嘛？我有病嗎？”
氣氛烘托到這裏，鳳皇也無所顧忌了，直接喊話道：
“小淇，咱就開誠布公地說，你對我做了什麽好事，心裏沒點數嗎？我還在等你道歉，卻等到你們節目組把髒水往我頭上潑？”
“現場并非只有你我，還有PD和方知許先生，當縮頭烏龜可解決不了問題。還是說——”
她的唇邊露出一抹混不吝的笑，一支鋼筆形狀的物件兒在鏡頭前一晃而過，“你覺得，我手上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