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密道
密道
聽琴吊在半空中,緊緊抓着缺月的腳腕。
缺月一個人這般吊在窗邊并不算難事,可眼下腳上又多了個聽琴。
而且下面可能随時冷不防來個守衛,屋內的守衛也随時都可能探頭出來逮個正着。
三重壓力之下,缺月實在是有些勉強。
她累得滿頭大汗,夜行衣被汗珠緊緊貼在後背上,累得說不出一句話。
缺月試探着晃了晃腳踝,可聽琴是鐵了心要抓着缺月,竟然是怎麽甩都甩不掉。
屋內傳來叮叮當當的翻找聲,那聲音離缺月越來越近。
似乎還有幾名士兵試圖晃醒床鋪上被弄暈的姑娘。
缺月心道不好。
若是沒有人喊那姑娘,那姑娘醒來便不會記得什麽。若是她中途被人喚醒,那就更糟了。
缺月的胳膊已經有些顫抖,“你可真重啊!”
眼下她強撐着,咬着牙,整個身子貼在牆面上緩緩朝着另一邊挪去。
缺月每行進一寸,那潔白的牆面多了一連串的殷濕的痕跡。那痕跡一連圍繞着房子轉了大半圈才停下。
缺月終于找到了一處牆面上的凸起借力,這才堪堪恢複了些許力氣。她對聽琴道:“看見那顆大榆樹了嗎,我一會把你蕩過去。”
“等等,我還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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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琴朝着身下望了望,心頭一沉,整個人慌了神。
現下缺月已經算是強弩之末,不容聽琴繼續磨叽。趁着聽琴出神之際,她雙腳猛地一甩,聽琴便飛了出去,缺月也緊随其後。
缺月穩穩落在榆樹的樹杈之上。
反觀聽琴,因功夫欠佳,雖然成功落在榆樹上,卻腳下一滑險些從樹上掉下去,幸虧缺月及時扶住了她才沒摔成一塊肉餅。
晚風柔和的掠過缺月的額頭,為她拭去了額頭上的部分汗珠。在層層濃陰和夜幕的遮掩下,缺月才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巧合罷了。”聽琴道,“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想着自己想辦法找奴契,有什麽問題嗎?”
“只是沒想到居然碰見了守衛。”
“那你跑什麽?”
聽琴別開缺月的目光,嘟哝道:“王府禁止夜游,若是被抓住,最起碼也得挨一頓板子才能了事。”
缺月不着痕跡的默默翻了個白眼。
合着那群人原來是她招來的。
樹上的小蟲子扯着嗓子難聽的叫喚着。
聽琴見缺月的神色緩和了幾分,眼球一轉又要搞事情。這一切自然逃不過缺月的火眼金睛,她一把抓住聽琴的手腕。
“我救了你,你就安安靜靜待着。”缺月将匕首抵在聽琴的脖頸上,“否則要你好看。”
冷冷的月光灑在聽琴的臉龐上,為她本就白皙的皮膚填上了些清冷的氛圍感。
聽琴的長相本就極好,就像是一顆馬上就要瓜熟蒂落的果子,看上去香甜可口,只需要輕輕咬一口便可以嘗到酸甜可口的汁液。
可是當你真正咬下那一口後,你才發現那果核內已是腐爛發臭,大批的蟲子從裏面落荒而逃,令人惡心。
缺月瞥見方才屋內的燭光已經暗了下來,緊接着便見一群守衛自樓中走出來。
缺月暗自松了一口氣。
誰知聽琴這邊又出了意外,她妄圖掙脫缺月的束縛之時,身子猛地一抽,發髻上的玉簪順着發絲滑落。
好死不死,正好落在那守衛面前摔成了兩截。
那守衛險些就被玉簪砸到,想不注意缺月所在的這棵樹都很難。
他将手中的弩箭對準了榆樹連連射了幾箭,“嗖嗖”的聲音不絕于耳。
他大聲道:“誰在上面!”
方才堪堪走遠了的守衛也被這一聲大喝吸引了注意,紛紛頓住腳步朝着缺月身處的榆樹望去。
幸虧缺月的身法比較快,這麽幾下都堪堪被她躲過,否則她鐵定成個篩子了。
聽琴的眸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奪目,仿佛是天上的星光一樣。
下一瞬,星光流轉,她拉着缺月的胳膊咬了一口,似乎是在試圖讓缺月搶先一步暴露而保全自己。
缺月暗罵一聲,她迅速将外衫脫下來罩在聽琴的頭上,而後朝着聽琴的屁股狠狠來了一腳。
“恩将仇報。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聽琴“啊”的一聲便面朝地摔了下去,缺月這一下意外拿捏了一個好角度,竟然直接準準的砸到了守衛。
那守衛同樣“啊”了一聲,被迫做了聽琴的人肉墊子,生生被砸暈了過去。
周圍的守衛見勢連忙聚過來,三下五除二将聽琴綁成了個蠶蛹。聽琴氣的在地上瘋狂蠕動,想說話又說不出,雙眼通紅的瞪着缺月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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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夜,已然破曉。
缺月途中正好路過了之前的住所,那裏已經被重兵團團包圍。看來她之前的那層身份已然是被發現了。
——八成是聽琴被抓後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招了。
無奈之下,缺月只能繼續硬着頭皮繼續在南安王府闖蕩。
白日的守衛相較于昨夜的守衛要稍微松散些,不過只是相對于昨夜。
若是和昨天白日相比,守衛仍然更密集。最重要的是,那守衛又換了一批新人,包括之前見過缺月真容的那名守衛。
守衛們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抱着長槍在附近不斷逡巡着,一刻都不敢松懈。
少頃,但聞環佩聲起,順着聲音望去,缺月正好見到一列婢女端着盤子行過。
眼下她正發愁自己一個人在南安王府到處亂轉會惹人懷疑,這送上門口的機會可謂是來的剛剛好。
缺月順勢跟在隊伍的最後,低着頭渾水摸魚。
女子的身高本就比男子要略微低一些,再加上缺月努力低頭,守衛便果真沒有怎麽注意缺月。
她跟着大部隊大致照着南安王府轉了小半圈。據她觀察,她面前的屋子應當就是南安王的書房了。
府中的守衛數量就那麽多,有的地方守衛嚴苛,那麽便有地方的守衛相對松懈。
眼前的書房便正好是守衛松懈之地,只有兩名守衛一左一右守護。
缺月順着一旁的矮牆掠上房頂,而後扣下來一塊瓦塊碎片朝着其中一位守衛的頭砸了過去。
那守衛“哎呀”一聲揉了揉腦袋,而後四處張望了一圈。
由于什麽都沒看到,那守衛只是直了直身子撓了撓頭,沒說什麽。
未幾,缺月再次一個瓦片砸在他的頭上,那守衛似乎打了個冷戰,而後戳了戳另一邊的守衛,道:“我方才好像感覺到有人打我,你動我了嗎?”
天氣本就算不上涼爽,再加上守衛們身上穿着衣服着實又厚重又不透氣,燥熱之火難免會侵染人的心境。
“沒人碰你。”那守衛有些不耐煩的拍開他的手,擰了擰眉,“沉煙姑娘明确說了,現在不能說話,萬一沉煙姑娘正好回來看見你在這交頭接耳,可夠你喝一壺的!”
那守衛咽了咽唾沫,悻悻然回到原處。不消片刻,他再次湊到旁邊的人耳邊,低聲道:“你說會不會有鬼啊。前些日子咱們不小心給人弄死了,會不會是他們跑來索命了?”
“你是不是有……”
病。
還沒等最後一個字說出來,缺月便手掌化刀,從後腦處将兩個守衛打暈了。
為了暫時掩人耳目,缺月給倆人找了個支點,讓兩個人看上去還是直立着的,而她則偷偷推開房門擠了進去。
屋子裏彌漫着淡淡的熏香味。
也不能算是熏香,因為其中似乎還有一股極度淺淡的藥味,算不上難聞,也算不上好聞。
缺月在屋裏翻箱倒櫃找了許久,不管是聽琴口中所說的奴契,還是靖姑娘交代的玉簪,她是一個也沒找到。
陽光暖暖的撲進來,穿過空氣中揚起的無數塵土,缺月似乎隐隐約約晃見一道銀色的光芒。
缺月一把将銀針從木柱上拔下來。
“這不是沉煙的東西嗎?”
看來,沉煙也在南安王府中。
缺月的瞳孔驟然收縮了幾分。她現在的內力還不足以和沉煙起正面沖突。
她将銀針重新插回去,而後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她開始仔細觀察這屋子內的陳設。
她先是将目光放在了離她最近的茶幾處。
她将茶幾上能按的地方,有可能藏匿機關的地方仔仔細細搜羅了一遍,甚至是墩子都一個個挪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還沒找到人嗎?”
缺月聽到屋外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女聲,顯然是沉煙。
“是的姑娘,但我們已經加強了守衛,封鎖了王府,那賊人定然跑不了,肯定還在王府。”
“若是三日內再抓不到人,你們一個個的全部滾蛋。”沉煙道,“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殿下如何了。”
在一聲“是”落下後,屋外只剩下了沉煙和兩名已經站着暈倒了的守衛。
沉煙見門口的守衛見了她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雙目緊閉。她怒極之下朝着士兵的臉上來了一記耳光,沒想到那士兵竟貼着身後的牆面滑了下來。
她的神色緊張起來,連忙查看了另一邊的士兵的狀況,一模一樣。
沉煙眉頭一緊,一把推開房門。
房間內的陳設一如她離開之時,毫無變化。
她低頭望去,她離開時曾在門口附近灑了一層薄灰,可那層薄灰已經是一團亂麻,所剩無幾。
果然有人來過了。
膽子不小,膽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沉煙暗中将銀針攥在手中,一步一步朝着缺月這邊靠近。
缺月連忙一個咕嚕,借着屏風的遮掩掠進了書房內部。
一轉身,缺月正好和一個人臉打了個照面。
那白皙的堪稱病态的皮膚,她熟悉極了,正是南安王。
只是他此刻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之上,睡得正沉,顯然還沒有發現缺月在這裏。
情急之下,缺月不小心碰到了她身後書架上的一本書。
哪知那本書在書架上竟然紋絲不動,就像是個雕塑一樣。
她試探着轉動了下那本書。
——果然,随着沉悶的機關聲響起,那書架霎時間便分裂成了兩半,而書架的中間赫然就是個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