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搶他的地（七）
搶他的地（七）
沐淺淺回到了房間之後收拾好心緒就開始聯系陳婕。
沐天城今天看起來似乎被她氣得不輕，指不定最後真的會腦子拎不清，提價來競标那塊地。
看來必須啓用備選方案了。
沐淺淺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打開了電腦……
和陳婕商量了半宿之後，備用計劃大抵算是定了下來。沐淺淺心中有了譜：雖然艱難一些，備用計劃的損失也并不算很大，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挂完電話之後沐淺淺便習慣性地打開了手機。
盧令大大的專欄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更新。
今天又想起了那些往事，沐淺淺心裏就像是堵了一些什麽，有些煩悶，又有種說不出的惘然：可惜那個溫柔的大大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也不會跟以前那般，在評論區關切地安慰她了。
這就是沐淺淺喜歡網文環境的原因，所有的人因為一本書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素不相識，卻能在其中得到最真摯的安慰和懷抱。
沐淺淺微微嘆了口氣，又一次給大大投了雷。
沐淺淺剛開始的時候手頭拮據，雖然也有砸雷，但是數量并不多。
也是最近這一年來自己的公司逐步起來之後，沐淺淺才能盡情為自己的喜好砸錢。
也只有這個時候，沐淺淺才能找回一點曾經的自己。
然而沐淺淺卻很清醒地明白：曾經的沐淺淺早就死在了十三歲。
此後的沐淺淺披上铠甲披荊斬棘，一生似乎只剩下一個目标。
但是在達到那個目标之後呢？
沐淺淺不想去考慮，也不敢去考慮。
*
忙完之後夜再次深了。
沐淺淺進了浴室洗漱。
卸了妝之後，沐淺淺躺進浴缸。
熱氣熏蒸之中，沐淺淺徹底清醒了過來：今天自己确實沖動了。
然而沐淺淺并不後悔。
她努力了這麽久回來，如若不給沐天城添點堵的話，怎麽對得住自己？
這些年已經夠窩囊了！
想起之前沐天城氣沖沖摔門而出的模樣，沐淺淺勾起了唇，起身到一旁的酒架上倒了一杯紅酒。
微醺的狀态下更容易睡着，這是沐淺淺長久以來的經驗，她也很享受沐浴時候這種放松和靜谧的狀态。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明明氣氛一如既往，沐淺淺這一晚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心裏頭充斥着一種陌生的焦躁，像是螞蟻噬咬，輕微卻難以忽視。
直到沐淺淺披着浴袍起身，伸手去系腰帶的時候，沐淺淺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淤青。
泡了這麽久的水，柳偲偲幫忙塗的藥膏早就不在了。
不在就不在了！反正她并不在乎這點小傷口。
沐淺淺愣了愣，自如地換上睡衣吹幹了頭發，關上了臺燈。
然而明明應該很快就睡着了的，沐淺淺躺在床上卻沒有任何睡意。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在操心工作的事情，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無疑就兩種結果，失敗或者成功，她早就設想過失敗的可能。
心中無比浮躁，眼前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柳偲偲抱着自己胳膊緊張兮兮的模樣，那如若蝶翼一般扇動的長睫，素白的臉頰……
沐淺淺閉了閉眼，焦躁地皺起了眉。
最終仍是自暴自棄一般從床上爬了起來，找到柳偲偲塞在她懷裏的藥膏，胡亂地抹在了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沐淺淺覺得內心安穩了很多，再次睡到床上的時候睡意立即湧了上來！
入睡前的最後一剎，沐淺淺的腦海裏忽然間想起了早上見過的柳偲偲：她支着胳膊，手腕纖細潔白，眼神溫柔地望了過來……
沐浴在清晨陽光下的柳偲偲，看起來真的是……又美又純。
“煩人！”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麽之後，沐淺淺低低地呢喃了一聲，用被子蒙住了頭，內心浮現出一點焦躁，然後昏沉的睡意湧了上來，那點焦躁也被沐淺淺壓回到了心底裏，似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沐淺淺又見到了客廳之中做好了早飯的柳偲偲。
柳偲偲換了一身裙子，妝比以往要濃一些，看起來像是要出門。
沐淺淺愣了一愣，她似乎還是頭一次看到柳偲偲正兒八經化妝的模樣。
也不是，沐淺淺驟然回想起來：她曾經在沐天城的婚禮上也見到了盛裝的柳偲偲。
但是不知怎的，腦子裏關于柳偲偲當年的印象十分模糊，似乎像是在看一個美麗的花瓶，看了一眼就過了，并不入心。
這也不能怪沐淺淺，畢竟柳偲偲這些年來一向不争不搶，為人十分低調。
但是也不知怎的，沐淺淺腦海裏最近關于柳偲偲的印象清晰了很多：她微笑的樣子，她低頭的樣子，她擔憂的樣子……
還有她此時化妝的樣子……很好看。
“淺淺今天這身穿起來真漂亮！”柳偲偲看着沐淺淺率先開口，歪着頭笑眯了眼。
沐淺淺幹咳了一聲，不想承認自己這天早上又開始糾結穿什麽衣服企圖挽回自己的霸總排面。
最後沐淺淺還是穿上了一套半袖連衣裙，刻意露出了手臂上抹了藥的傷口。
她看到了自己抹了藥，應該不會再唠叨了吧？
也不知道柳家怎麽養的，一個女兒年紀輕輕手腕卻直逼商場上的老狐貍，一個卻養成了現在這樣傻白甜的模樣。
真麻煩！
如同沐淺淺所料，柳偲偲果然自來熟地拉過了她的胳膊看了起來。
“還有一點青印子，”柳偲偲彎了彎唇，“不過沒關系，印子大概明天就能消除。”
“淺淺比我想象之中要聽話呀！我還以為淺淺會直接丢掉藥膏……”
“怎麽會，”沐淺淺勾唇笑了笑，莫名地有些心虛。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坐回到椅子上，望着柳偲偲露出一抹笑：“嫂嫂今天也很漂亮，是要出門嗎？”
“是呀！”柳偲偲垂下頭似是不好意思一般左右望了一眼，見到張媽不在旁邊，便湊近沐淺淺的耳旁，小聲地說道：“我養的貓抓了人，我得出去幫忙善後……”
“養貓？”沐淺淺挑高了眉。
“對呀！”
柳偲偲的氣息輕拂在沐淺淺耳畔，沐淺淺只覺得背後一陣酥麻，身體不由地有些僵硬。
沐淺淺皺了皺眉：這反應太不對勁了，并不是以往的排斥，心中說不出這是種什麽感覺，只是身子下意識隔開了一些。
她媽媽王柳雯很不喜歡貓這種生物，整個沐家都不能養貓。
沐淺淺的躲閃表現得太過明顯。
柳偲偲眼底有一瞬暗沉。
然而柳偲偲面上卻一點也沒表露出來，笑着朝着沐淺淺眨了眨眼，輕聲道：“我知道婆婆不準養貓，所以我把我養的貓寄養在了別人家！淺淺千萬要幫忙保密……”
這笑容和柳偲偲平時的禮貌的笑容并不一樣，帶着三分懇求七分嬌俏，說不出的靈動好看。
沐淺淺對上柳偲偲的笑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地有些快。
她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大概率是還沒有睡醒，今天一早上都有點奇怪。
其實在別人家養了貓有什麽大不的，又不是帶回了家，想來王柳雯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然而這對柳偲偲這樣從小循規蹈矩、乖巧聽話的姑娘來說應該是難得的叛逆了吧？
想到這裏，沐淺淺心中莫名地有些心疼，她露出一個笑，放軟了聲線：“好的，我不會告訴別人！”
“謝謝淺淺，淺淺真好！”柳偲偲似是十分感激，又朝着沐淺淺笑得璀璨，碎碎念叨：“那貓不親人，但沒辦法，我自己養的，也不能把她丢了，我怕她又朝着我撒嬌……”
柳偲偲的笑容……太耀眼了。
然而此時再垂下頭便顯得刻意了。
沐淺淺抿了抿唇，飄忽着視線：原來傻白甜其實也有這般靈動的時刻麽？
這模樣比之前花瓶一般的模樣看起來順眼了很多，沐淺淺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又一眼：一下子竟不舍得将其打斷。
*
吃完早飯之後沐淺淺和柳偲偲一起出了門。
柳偲偲的腳步輕快，沐淺淺看着她的模樣，覺得柳偲偲應當是極為喜歡那只貓的，不然依照她的性子，必然不會表現出這種類似于迫不及待的情緒來。
不知怎的，沐淺淺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沐淺淺到公司的時候。
陳婕面色古怪地迎了上來，沐淺淺從沒在沉穩的陳婕臉上看到過這種複雜的神色。
見到沐淺淺來了，陳婕身後探出一個頭，艾青望着沐淺淺笑得璀璨：“沐總，早啊！”
沐淺淺皺了皺眉：“你怎麽來了？”
艾青今天居然抛棄了她那些彰顯前凸後翹好身材的小吊帶，穿起了黑色職業裝，乍一看還像是那麽回事，如若不是她此時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的話。
“沐總貴人多忘事，我昨晚才跟沐總商量好的——”艾青笑得咬牙切齒，“而且我要是不來的話，我怎麽會知道有人這麽狠心，将我好不容易養活的綠蘿都送人了呢？”
陳婕此時已經恢複了沉穩，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似是艾青口中的‘狠心人’并不是她。
沐淺淺聽到艾青這話便明白了：艾青是看到了陳婕搬到她辦公室的綠蘿了。
要是旁的時候沐淺淺倒不介意艾青胡鬧，倒是此時是和沐天城争奪那塊地的關鍵時期。
沐淺淺頭疼地嘆了口氣，将艾青叫到了辦公室，隔絕了其餘同事好奇的視線。
艾青看着沐淺淺窗臺上的綠蘿眼神十分複雜，仔細看上去，似乎……有點傷心？
然而沐淺淺也不确定艾青究竟是不甘多一些還是真的傷心。
艾青順風順水慣了，別人對她好她反而棄之如敝履，倒是陳婕這樣毫不留情地對她，反而能讓她印象更深一些，但這真的是愛嗎？
“艾青，這綠蘿你想搬回去就搬回去，”沐淺淺望了眼窗臺上的綠蘿，又望了艾青一眼：“我不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你要是真想幫忙也可以留在這裏，但你得給我老老實實幹活不要鬧幺蛾子——”
“這是作為老板的立場。”
看着艾青的眼神動了動，張唇似乎想說什麽，沐淺淺又勾起了半邊唇，深深地望了艾青一眼，輕笑出聲：“不過，作為朋友的立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你這次真的跟以往一樣：只是玩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