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搶他的地（九）
搶他的地（九）
接下來兩日就在忙碌之中過去了。
沐淺淺終于等來了見王老董事長的日子。
這件事情實在是準備太久了！
沐淺淺心中有點期待，又有一點緊張。
她特意起了個一大早，打算随意吃點東西就去辦公室。
若是此時在蘇市，沐淺淺可能不吃東西就出門了，但這段時間許是每天被柳偲偲叫住吃早餐，沐淺淺也生成了早上要吃點東西的習慣。
她沒想到柳偲偲也在廚房裏。
柳偲偲在榨果汁。
果汁機是自動榨的，柳偲偲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她似乎有些困倦，眯着眼睛小小地打着呵欠，頭發也沒有梳，散亂地垂在肩膀上，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尤為溫軟。
就像……一只乖乖軟軟的小兔子。
沐淺淺愣了愣，心裏頭某個地方突然悄無聲息地動了一下。
柳偲偲也看到了門口的沐淺淺：沐淺淺穿了一身黑色職業裝，化着淡妝，卷發垂落臉頰，看起來妩媚又窈窕。
小貓兒今天真漂亮。
柳偲偲舌尖抵了下後槽牙，面上卻是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淺淺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今天有個比較重要的會面，打算早點去公司準備。”沐淺淺含糊地道：“來廚房找點吃的，等會就出門……”
“嫂嫂怎麽今天也起來這麽早？”
“我等會也要出門啊！我的小貓兒上次受了驚，我今天打算去弄清楚原因……”柳偲偲垂頭笑了笑，遞給沐淺淺一碟子點心，自己順手也撚了一塊，慢條斯理地放進了嘴裏：“我剛剛問了廚房，只有這個點心做好了，淺淺要不要嘗嘗？”
沐淺淺垂頭接過碟子，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軟而不膩，奶香濃厚，入口後似是連心頭那種隐隐的緊張都緩和了一些。
“很好吃！”沐淺淺擡起頭，正好對上柳偲偲含笑看過來的視線，柳偲偲微彎着眼，眼睛裏像是藏了月牙。
沐淺淺愣了愣，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嫂嫂今天也要注意，聽說有很多貓性子很野，萬一小貓撓了你……”
“不會的。”柳偲偲嘴角笑意越深，她走到沐淺淺的身旁，幫沐淺淺理了理頭發：“我的小貓很親我，看起來張牙舞爪，其實是個小慫包，她不會撓我的。”
“不過淺淺，你現在是在緊張嗎？”柳偲偲深深望了一眼垂着頭的沐淺淺，給她遞了一杯果汁：“淺淺是雙魚座吧？裏面加了你的幸運果牛油果，喝了這果汁會給你帶來好運，幫助你心想事成的哦……”
“你還信這個？”沐淺淺失笑，又覺得這像是這傻白甜會做出來的事，心中嘆了口氣，手上卻接過了果汁。
“心誠則靈嘛！”柳偲偲仍舊笑得人畜無害。
許是被柳偲偲的傻白甜言論給安慰到了，又許是飽腹感消退了緊張，總之等到沐淺淺真正和王家老董事長見面的時候，沐淺淺發現自己心裏頭的緊張已經緩和了下來。
兩人是在王老董事長別墅見的面，沐淺淺到的時候王老董事長正在澆花，王家老董事長已經過了七旬，臉上布滿了褶皺，這位老人多次救王家于傾覆之際，是個商場上的傳奇人物。
不同于沐淺淺關于他的想象，這位老人家生得慈眉善目，說話輕聲細語，看起來不像叱咤商場的領軍人物，倒像是某個宣揚養生的養老協會專家。
沐淺淺覺得王老董事長給她的感覺十分奇怪，她總覺得似乎之前在哪見過他這種模樣的人，倒不是模樣相像，只是這種溫吞的氣質十分相似，但是一時間沐淺淺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
“養花啊要有耐心！什麽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像這昙花，一年到頭只開那麽一小會，但是那一小會，便抵得上有些花盛開一季……”王老董事長慢吞吞地收拾了水壺，望着沐淺淺和善地笑了起來。“一直聽說你這個小姑娘，我時常來往蘇市，沒想到今天居然在深市見到了你，果然長得很水靈……”
王老董事長笑得和善，甚至想按照蘇市的習俗給沐淺淺這個初次見面的小輩送紅包。
尤其是看到沐淺淺帶來的禮物裏面居然含了代糖的點心之後，王老董事長臉上的笑容更加和藹了：“你有心了！不像我家那些臭小子還有那個臭丫頭，成天管着我，就沒想過給我找找別的法子……”
沐淺淺笑而不語,心中卻有些好奇：聽說王老董事長家裏就只有兒子，他說的臭丫頭又是誰？
不過，沐淺淺并沒有出聲詢問。
兩人聊了半天，王老董事長看起來十分喜歡沐淺淺，甚至張羅着想要親自做飯給沐淺淺吃，沐淺淺有些受寵若驚，正在她想着拒絕措辭的時候，旁邊一個幫傭冷着臉站了出來：“您要自己做飯也可以，但我會拍下您的用糖量，拍照給…環環小姐！”
“你以為我怕了她嗎？”
王老董事長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她安排你守在我身邊，這是不敬長輩！是會被我罵的！”
幫傭不帶情緒地笑了笑：“董事長，我只是照着環環小姐的囑咐行事！”
王老董事長最終氣哼哼地坐在了椅子上：“死丫頭，臭丫頭，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成天來管着我！真以為我怕了她不成……”
然而終是沒有嚷嚷着要進廚房了。
看了半天沐淺淺也算是明白了，王老董事長招待她是假，估計是想趁機飽一飽自己的口腹之欲，而他口中的臭丫頭應當就是柳家傳說中的那位柳環環。
沐淺淺倒不覺得王老董事長是真的在生氣，只是沒有料到王老董事長和柳環環的關系會這麽好。
吃飯的時候王老董事長神情已經恢複了鎮定，他食不知味地看着眼前的素菜，嘆了口氣，望着沐淺淺主動挑起了話題：“我大概知道你是來做什麽的。但我和李家關系走得近是一回事，我做說客又是另一回事，咱們生意人在商言商，你總得先要有能說服我的理由……”
沐淺淺笑了笑，沒想到王老董事長會這麽開門見山，不過她在這一塊她早有了準備，聞言便轉過身，從包裏拿出來早就準備好的設計圖。
“老先生，我這裏有兩點理由。”
“第一，我大致了解了一下李家要出售的這塊地，李家祖輩的祠堂建造在這塊地上面。我想，李家如今連這樣的地都賣了，應該不是傳說之中那般只是想要拓展國外市場吧？”沐淺淺似是沒有見到王老董事長猝然變厲的眼眸，又接着說道：“我對李家的事情不感興趣，王老董事長你放心，即便我沒有得到這塊地，從我這裏也不會傳出什麽風言風語。”
沐淺淺展開設計圖：“我只是想在李家面前為自己争取一點印象分。我的報價不會變，但您可以看下我對這塊地的規劃。這是李家祠堂所在的位置，我拿到這塊地是打算設計産業園，原本這個方位是打算建造香水工坊的，但是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願意将這一片改造成花卉基地，不會拆除祠堂一磚一瓦，繞開祠堂所在的位置，李家的人只要願意，随時可以過來拜祭祖先。”
“而我哥哥那邊，據我所知，他拿到這塊地是想要開游樂場，游樂場人來人往，祠堂是無論如何也保留不下去的。”
觑見王老董事長神情稍緩似有意動，沐淺淺微微勾起了唇：“第二個理由就是國外的資源。”
“李家在國外想要打通的是包裝器械方面的市場，而恰好，我們公司同國外幾家大的香水品牌已經在談合作，如若我拿到了那塊地，屆時我自然會在其中幫忙牽線搭橋……”
“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是如若有可能的話，還望王老董事長能幫我在李家面前說明我的誠意。”沐淺淺收起設計圖，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如今她該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便只等着結果了。
如若王老董事長這邊不成，估計就只能跟沐天城競價了，但是競價的話不一定能贏了天城集團……
縱然心裏一瞬間劃過無數念頭，沐淺淺面上卻是勾起了一抹微笑。她這些年來一直不茍言笑，但她覺得這種時候應該要笑一笑。
想了想，沐淺淺決定學習一下柳偲偲的招牌笑容。
王老董事長深深地看了沐淺淺一眼，看到沐淺淺臉上的笑容後神情一窒，忽然間笑了起來：“你瞧瞧，要是旁人在這裏，估計會說你是我的徒弟了！你這笑起來跟我差不了多少……”
沐淺淺愣了一愣。她想起自己之前為什麽會覺得王老董事長的笑容熟悉了——他笑起來的時候跟柳偲偲的招牌微笑十分相似。
但是一個是歷經商場、閱遍人心的老狐貍，一個是被姐妹排擠、被丈夫冷落的小可憐，這兩人根本扯不到一起啊……
“你們這些年輕人吶！心眼真是一個比一個多。看在你笑得這麽水靈的份上，我便接下你這個差了！”
“不過，醜話說前頭，李家肯不肯賣，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那端的王老先生終于松了口。
“謝謝王老先生！”聽到王老董事長這麽說，沐淺淺瞬間抛下了心頭那一剎那的疑惑。縱然做好了王老董事長會意動的準備，她卻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意。
王老董事長卻移開了眼，慢悠悠地喝起了茶：“不用謝我，有人早就幫你在我這裏當了說客。不過，你比我想象之中更要能幹一些！”
“你們沐家啊，估計有好戲看了哦……”
沐淺淺肯定，老狐貍是故意吊着她的胃口：因為當沐淺淺詢問暗中幫了她的人是誰的時候，王老董事長卻怎麽也不肯說了。
不肯說就不說吧！沐淺淺也不是多有好奇心的人，只要王老先生肯幫忙就好了。
與此同時，在幾十裏外的一個咖啡廳內，柳偲偲一目十行地看着私家偵探遞過來的關于沐淺淺的資料，抿緊了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