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搶他的樓（二）
搶他的樓（二）
飛機很快就在蘇市落了地。
柳偲偲在機場一打開手機，無數未接電話和短信就湧了進來。
柳偲偲看着這些信息，微微皺緊了眉。
柳偲偲出了機場，一個神情嚴肅的秘書迎上了她，和外貌上的嚴肅不同，這位秘書有一口極為甜美的聲音。
“柳總，您現在是回公司還是……”
“先去醫院吧！”柳偲偲抿了抿唇，坐上了車。
上車後，柳偲偲接過秘書遞過來的各種資料飛快地處理着，一邊聽着秘書彙報要務。
秘書卻似乎極為熟悉柳偲偲這個模樣，在彙報完之後就安靜地坐了下來，用錄音筆錄下柳偲偲的指令。
車子很快就到了醫院。
柳偲偲的工作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夫人這次是裝病，”秘書看着柳偲偲，有些猶豫地開口：“柳總，要不要我陪您上去？”
“她倒是越來越聰明了！”柳偲偲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不必。”
這麽多年下來，柳偲偲早就習慣了母親各種各樣的套路：沒有遺憾，也沒有憤怒，湧上心頭的只剩下疲憊。
電梯裏并沒有別人。
柳偲偲揉了揉額角，眼角到這時候方露出幾分倦意，但她很快就将這種情緒收斂了下來。
柳偲偲垂着頭，掏出口紅又補了補妝。
18樓的貴賓病房到了。
出電梯的時候，柳偲偲臉上已經看不到絲毫倦容。
她走進一旁的加護病房，已經到了深夜，然而病房裏形銷骨立的柳夫人卻并沒有睡着。
“柳小姐，”看護守在旁邊一臉緊張地跟柳偲偲打着招呼。
柳夫人懷裏抱着一個枕頭，眼下有着濃厚的黑眼圈，她神經質地拍打着一個枕頭，唱着搖籃曲：“環環，別怕，媽媽在這裏……”
柳偲偲露出一個微笑，在病床前面彎下腰，将柳夫人臉上的碎發拂到一邊，輕喚了一聲：“媽媽，我是…環環。”
柳夫人呆愣的眼睛倏地瞪大，神情驚喜地望了過來，她輕輕地摸了摸柳偲偲的臉龐，尖銳的指甲戳到柳偲偲的臉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柳偲偲的皮膚很白，臉上瞬間出現一抹紅痕。
柳偲偲偏了偏頭，似是沒有感覺到疼痛，目光仍舊含笑凝着柳夫人。
“環環！你回來了？”柳夫人丢掉枕頭，抱住了柳偲偲：“他們都是壞人，攔着我不讓我見你……”
“我就知道，只有你最乖，只有你會惦記着我……”
“環環工作忙，所以這段時間沒來看媽媽，”柳偲偲熟練地摸了摸柳夫人的頭，唇角一抹縱容的微笑，放緩了聲音：“這段時間媽媽是不是沒有乖乖睡覺？”
柳夫人似是做了壞事心虛的孩子，扶住腦袋搖了搖頭。
柳偲偲嘆了口氣，熟練地扶着柳夫人躺了下去，給她蓋好被子。
柳夫人一雙眼仍然緊緊望着柳偲偲，用力地拉着柳偲偲的胳膊，尖銳的指甲直直地掐進柳偲偲的肉裏。
柳偲偲仍舊宛若未覺一般握住柳夫人的手，輕聲細語安慰道:“媽媽，你放心！好好睡着，我明天還會陪着你。”
“還是環環好！”柳夫人微微垂頭，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個笑：“就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媽媽知道你工作忙！環環，你不要怕媽媽，媽媽不會打你的！要打也只會打柳偲偲，都是她這個壞孩子，要不是她，你就不會……”
似是想起了什麽極為恐懼的事情，柳夫人眼睛倏地瞪大，握住柳偲偲的手掐緊，柳偲偲的胳膊上直接被掐出了血……
護工連忙按下了床頭的鈴。
柳偲偲深吸了一口氣，皺了皺眉，沒顧得上手背的鮮血，安撫般熟練地撫了撫柳夫人的脊背，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媽媽，別怕，我在這裏，我是……環環……”
“環環？”柳夫人小聲呓語，又一次抱緊了柳偲偲，身體不住地哆嗦：“對，我的女兒環環還在……”
醫生匆匆忙忙走進來，給柳夫人注射了鎮定劑。
柳夫人一直掐着柳偲偲的手，無論他人怎麽勸都不松手。
直到藥效終于上來。
柳夫人掐着柳偲偲的手逐漸放松，眼皮一點點逐漸下垂，嘴裏卻還是不住喃喃：“環環，我的環環……”
柳夫人的手終于落了下去。
一旁的護工忐忑上前，遞上藥箱：“柳小姐，你手上的傷口……”
柳偲偲接過藥箱，又望了護工一眼：“為什麽不給夫人剪掉指甲？”
護工忐忑地咬了咬唇，露出布滿抓痕和咬痕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開口：“夫人不讓。她、她說她要撓死……那些抱走柳環環小姐的人……”
還有，要撓死偲偲小姐。
當然，這話護工并不敢說。
柳偲偲愣了愣。她看着病床上幾近形銷骨立的柳夫人，微微垂下了頭，用手遮住了臉。
*
與此同時，深市的沐家，沐淺淺操心着明顯神魂不屬的柳偲偲，一路回到家，發現沐天城已經在了客廳之中。
沐淺淺挑了挑眉，徑自坐到餐桌的一旁：她今天心緒起伏過大，急需找點什麽事情來平靜下來，而盧令的文字便正好給了她這種力量。
也不知道盧令經歷過什麽，她的文字有一種超出了年齡的成熟和老道，縱使是現在看到了仍舊能讓人心中感慨。
盧令的書裏人生百态，她在盡量向着大家傳遞一種價值觀：一帆風順的人縱然存在，但那只是極少一部分人，更多的人都是在紅塵之中輾轉，被命運一次一次摔到谷底，然後擦幹血淚，繼續拼搏向前……
一個好的作者，能引領着讀者一起努力，奮發向上。
沐淺淺明白，沐天城是她越不過去的一個坎。
沐淺淺是想要盡量無視沐天城的，然而沐天城卻不想要放過沐淺淺，他冷臉坐到沐淺淺對面，想起今天一系列的挫折，不由得冷笑出聲：“沐淺淺，這就是你的教養？看到哥哥連一聲招呼都不打？”
沐淺淺擡起了眼，不帶情緒地看了沐天城一眼，沒有說話。
迎着沐淺淺的視線，沐天城有瞬間的心虛，然而想起今天一整天的窩囊，沐天城再次冷笑出聲：“怎麽，贏了一次就飄起來了？你可別忘了，你只是我的磨刀石！沐家只能是我的，永遠也不會落到你手上……”
“你急了！”沐淺淺又看了沐天城一眼，這個自己曾經無比敬愛、後來卻無比憎惡的人，此時面紅耳赤地站在自己面前。
盧令大大并沒有說錯：那些曾經打倒你的，必然會成就你。
“我才沒有！”沐天城氣急敗壞。
看着此時沐天城的模樣，沐淺淺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之中那麽開心。
她突然間發現，自己的人生單調得可憐。
拿到了沐家，打敗了沐天城，自己就真的能開心了嗎？
然而眼下是絕對不能露怯的。
沐淺淺面上勾起了一抹笑，淡淡地望了沐天城一眼：“哥哥，你既然不慌，為什麽要這樣急匆匆地來質問我呢？”
看着沐淺淺的樣子，沐天城的臉色霎時變了！
他最讨厭沐淺淺這樣笑了。
當年沐淺淺滿身是血地從綁匪窩裏被救出來，就是用這樣的神情對着他笑：“哥哥，我沒有死，你開心嗎？”
他……不開心。
他這些年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他親手殺死了那個漂亮可愛、黏着他的沐淺淺。
可是……他不後悔。
沐淺淺太優秀了，她根本沒有磨刀石的自覺！
沐天城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麽……
‘咔嚓’一聲，門扉打開，沐勁和王柳雯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