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孩子們的把戲
季懷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回到了奶奶屋前的那條河流上。那是他整個童年最歡樂的地方，只要是夏日他便整日整日地泡在裏面，魚蝦都是他的小夥伴。
七月烈日有青草和熱風的味道，還有他開心的大笑。奶奶站在屋前沖他招手，地方話裏特有地拖長了音調，“小懷回來吃飯了~”“哎~馬上就來~”他撲騰出水面，歡快地往岸邊游。
還有什麽比那時更開心的呢，那時他有人寵有人疼，哭了有人哄，雖然只有奶奶，可奶奶卻給了他所有。在昏迷中，季懷抱緊了自己。
季懷發了高燒，一連燒了一個星期，直到人快不行了的時候，谷叔才報到了花正耀面前。花正耀只讓人将季懷送到醫院，一次都沒去看過。
季懷又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才堪堪回過了心氣神啊。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說失血過多，加上炎症，才來了這麽一遭。
季懷沖醫生感激地笑了笑，随後又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醒來，病房裏就剩他一個人，但是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沒有花家人在最好，這樣他的病還會好的快一點。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被處理上好了藥了，他手背上還在吊葡萄糖，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吃飯了，只能靠這個維持身體機能。
他睜着眼望着天花板，心裏空的很。那種空茫就像身體裏什麽都沒有了，只剩下軀殼，悲哀和歡樂都離他而去。
無法離開花家了，以後大概怎樣都無所謂了吧。
他一直在想，重來一次到底有什麽意義，他找不到答案，在面對跟重生前一樣的事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累。是那種明明知曉結果，卻不想掙紮的累。
他今年十六，再過兩年他就成年了，成年了他就離開花家，不會再回來了。
他抱着這個想法每天仍然堅持好吃好睡，連看到谷叔來接他回去也沒那麽不開心了。谷叔坐在前座，透過後車鏡看了季懷一眼。季懷感受到了谷叔的目光，回望了過去。
谷叔想了想還是說：“懷少爺，再如何您也是花家的血脈。三爺是老爺最疼愛的孩子，三爺的孩子老爺自然也不會虧待。”
“谷叔我知道了。”季懷點點頭，神色卻淡淡的。谷時知道季懷沒聽進去，但他也只能提醒到這了。
進花家的時候，沒看到一個花家人，季懷松了一口氣，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們。臨上樓的時候，他忽然問谷叔：“谷叔，當時……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小狼崽呢。”
“在墨少爺那。”
季懷頓時嘴一閉，沒提要把小狼崽要回來的話。他本來也不是要狼崽回來，他只是想将小狼崽送回母狼身邊。即使小狼崽啃他血肉，吸食他鮮血，他也難以讨厭它。
畢竟相比花家人暗地裏茹毛飲血，吃人都不吐骨頭的血腥和黑暗，小狼崽顯得可愛多了。
季懷自此盡量和花家人錯開，他從來也不上桌吃飯，每次等花家人吃完，他才到廚房吃兩口。若是廚房已經不剩了，那也沒關系，他不吃就是了。
他每日數着日子過，要是不貪念，就算是陰暗的花家，也讓他找出了一條縫，喘了一口氣。
八月漸漸臨近月末，氣溫非但沒降，反而升高了。但是也快臨近開學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他一邊惶惶不安，一邊想着讓爺爺多看他兩眼，他幾乎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如何融入花家上面，沒有人讓他重新念書。自然在本該上學的時候，他無學可上。一直在花家待了一年多，某日飯桌上花正耀才松了口，讓他跟着花錦繡一起去上學。
這一世也沒有什麽區別，本來他存在感就小，加上他不願出去，更沒有人管着他了。
這學不上便罷了吧，他已經有了上一世學到的所有的知識，不上便不上了吧。
他想好了之後，就更加安心地縮在屋子裏了。這日他估摸着花家人晚餐也該結束了，便出房門往廚房走。
不料剛下樓就見到客廳幾個靓麗嬌俏的女子聚在沙發上，見他下來，一齊擡頭看他。坐在其中的花錦繡眉皺了一下，像是沒料到他這時下來。
“錦繡，這是誰啊？怎麽沒見你提過？”其中一個女子好奇地問。
沒等花錦繡回答，另一個女子接着說：“是啊，你家幾個兄弟，我們都見過，這個還從來沒見過，長得可真好看。”
花錦繡看了季懷一眼，随後說：“這是我三叔的兒子，剛從外面接回來，鄉下來的，還不太懂規矩，所以沒帶你們見過。”
“這樣啊。”
這麽一說，出身名門的幾個少女自然明白了。她們雖然年紀不大，但豪門裏的彎彎繞繞了解的一點都不少。
這麽大年紀才從外面接回來，花家又沒對外公布，所以他有多不受重視就知道了。不是私生子就是出身不太好，沒人承認自然尴尬地不對外公布了。
季懷見到這麽多人，又聽到這些人嘀咕的話，腳步頓了一下後，就轉向了廚房。上一世他什麽話沒聽過，這一世倒沒什麽好在意的了。
廚房裏今晚沒剩什麽了，他也不挑剔，看到有面條就準備自己下點。傭人們已經習慣了他自己動手了，所以就懶懶地倚在旁邊聊天。
季懷手腳麻利，一碗清湯面很快做好了，他端到小客廳的桌子上，慢慢地吃着。
“你就吃這些嗎？”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季懷嗆了一下，回過頭見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少女。季懷認識他，文家的小姐——文語。
不過這一世他應該是不認識的，所以季懷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會連飯都吃不飽吧？”少女靠近他身邊問。
“沒有。”季懷搖搖頭。
“你跟花家人真不像。”
“我知道。”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但你長得比他們都好看。”少女眨了一下眼睛。
季懷一愣，随後臉有些紅，他有些不習慣這樣直白的話語。少女忽地噗嗤笑了出來，“你也比他們可愛。”
季懷手上還抓着筷子，臉通紅地僵坐在椅子上。少女自顧笑了半天後，背着手，踢踏着腳步離開了。
季懷松了一口氣，随即繼續吃面。等一碗面吃完了，他将碗收拾了才準備上樓，他經過客廳的時候，意外地被花錦繡叫住了。
“季……懷，你也過來一起玩吧，整天悶在房裏，多無聊。”
季懷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看向她身邊圍着的一群女生，剛準備搖頭，文語開口了，“一起來玩嗎？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幾個女生聽到這句話咯吱咯吱地笑成一團，季懷此時若是在推脫，倒是顯得小氣了。
只是他看了看笑得明媚的花錦繡，極輕微地皺了一下眉。
他坐到一邊後，就一直聽她們在聊天。花錦繡比他大一歲，今年念高二了，花樣的年紀，談的自然是玩、美麗、和男生。
季懷有些出神，耳邊是她們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笑聲，思緒卻不知飄向了哪裏。
“哎，季懷你今年上幾年級了？”
季懷一愣，随即回過神來，見是當中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在問他。“……初一。”
女孩吃驚，“你不是十六了嗎？怎麽還初一，留級也不能留這麽長吧。”說完她大聲地笑了。
他這個時候确實是上初一的，奶奶生病了兩年，他就兩年沒上學了。按說他這個年紀了，應該也上高一了。
“嬌嬌，你別笑了，季懷他剛回來嗎？鄉下那些教育又跟不上，留級也很正常的。”
花錦繡這麽一解釋，幾個女孩子笑的更厲害了。“錦繡，他不會要跟你上一所學校吧，這樣太丢你的臉了吧？你怎麽說也是我們學校最美的女神，有這麽一個弟弟，笑死了。”
花錦繡繞着頭發的手，頓了一下，看着季懷不高興地說：“不可能的，我們學校分這麽高，季懷他……還是讓爺爺給他找個分低一點的學校上吧。”
季懷沒出聲，上一世他就是從初二開始學的，他想要爺爺對他刮目相看，自然學的很拼，連着跳了幾級，才追上了花錦繡。大概因為這一點，花錦繡對他的厭惡又多了一層。
幾個女生又聊起了衣服和化妝品，過了一會兒，她們興沖沖地又想到花園去看什麽流星，季懷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站起了身說：“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哎，別這麽掃興，一起去玩嘛。”
季懷無奈被她們拉到了花園裏，幾個女孩子嘻嘻鬧鬧地從這裏跑到那裏，季懷擡頭看了一下天空，璀璨的星星光芒點點。
季懷站在一邊，既跟她們說不了什麽話，又跟她們玩不到一起。花錦繡叫他跟着，他想想也知道理由。花錦繡想看到的不過就是要讓他自己知道他和她們之間的差距。
或者說，他和花家人的差距。
季懷兩手插着口袋，笑了一下。幾個女孩子還要去花房玩，季懷就沒跟了。季懷站在花園裏，看了看時間，決定回去了。
“季懷。”身後傳來叫聲。
季懷回頭，見是之前問他上幾年級的那個叫嬌嬌的女孩子。“有什麽事嗎？”
“啊，事嘛，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大事，就是想跟你玩玩。”
周末最後一天，粗長一下，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