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登門道歉
當天晚上回去,安穩無事。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傭人哐咚敲門叫醒了,傭人大着嗓門說大少爺叫他下去。
季懷迷瞪着眼,在傭人催促的眼神下快速收拾好下了樓,一進客廳就見花允江臉色不好地坐在沙發上等他。花正耀的三個兒子,只有花允江最像他,年紀輕輕就進了公司歷練,現如今也是董事會重要的一員了。
相比大兒的事業有成,二兒花允禾還在外面花天酒地,整日不着家,偏偏他還挂着公司重要的設計總監的名頭在身,連花允江幾次不耐都動不了他的位置。花家三兒就更搞笑了,自從送回來一個來歷不明的兒子後,就再沒見他回來過了。
花允江見到季懷臉就沉了更很了,“哼,沒教養慣了,我是你長輩,還得三請四請,你才能下來是嗎?”
季懷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問:“大伯,您叫我是有什麽事嗎?”
“什麽事?拜你昨晚幹的好事,今天帶你去許家道歉,許家小姐要是不原諒你,你也不用回來了。”
季懷低下頭,斂去臉上平淡到冷漠的神色。花正耀自覺沒臉去,這事就交到花允江的身上了。花允江如今最能代表花家的臉面,他去自然是能給許家的面子了。
花允江把齊月帶上了,齊月依舊是一身秀雅的長裙,站在黑臉的花允江身邊,不多語也不冷淡。花家人多的是會陰謀詭計,伎倆陰毒,可唯獨齊月一直都能置身事外。
上一世的季懷以為,只有他這個嬸嬸是跟花家人不同的,她雖然不怎麽看的起他,卻從來沒對他使過什麽手段,就連有幾次花錦繡來戲弄他,都被齊月訓斥了一頓。
但這一世的季懷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了,在花家這個大染缸裏,若是心思單純善良,沒有一點手段是留不下去的。更何況他這個嬸嬸還只是工薪家庭出身,相對于花家的名門望族,顯得不夠看了。
季懷幾乎算是被他們拖上車的,花允江還派了兩個人跟在他身邊,像是怕他會逃跑才要看緊了他。季懷全部配合,沒怎麽掙紮就上了車。上一世他反抗的就夠多了,那時他還不知道什麽叫百口莫辯,也不知道有些事的真相并不重要,或者說在有權勢人的眼裏重要的是最後誰能獲利。
他透過車窗,看到夏天正呼嚕着尾巴慢慢離開,氣溫漸漸有了涼意,不再那麽燥熱了。人們躲了一下夏天的皮膚終于被釋了出來,愉悅地呼吸着空氣。
窗外自由的味道讓人貪婪,季懷看了幾眼後,就移開了。
到了許家後,花允江帶着季懷一進門,花家的幾個人臉色倏地就冷了下來,許家老爺子在場,花允江一進門就笑着行了晚輩禮。
“你們花家真是有臉上門了,我孫女去了你家一趟,就受到了這麽大的欺負,真當我們許家的人好欺負嗎。”許老爺子沉聲怒道。
“許伯伯,這件事是我們的錯。今日過來也是來向您道歉的。”花允江進了商場這麽多年大概沒這麽彎過腰,臉上硬逼出低姿态的笑意,暼向季懷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生活刮了。
“我們許家可當不起,我也當不起你這一聲伯伯。”
“許伯伯,我今日帶着季懷來就是誠心道歉的。季懷他是三弟剛從外面帶回來的,在鄉下待久了染了一身痞氣,我和父親沒教育好他,這是我們的責任。今日帶他上門,也是任伯伯您處置。”
許家老爺子眯起眼,多年的身居高位,讓他氣勢威嚴。臉上的皺紋配合眼角眯起的弧度,讓在場的人都不敢出聲了。季懷擡眼對上他,不知道為何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或者僅有的一點害怕都不及面對江子墨時的十分之一。
“花家的子孫,能讓我們來教訓?”許家老爺子打量完季懷,又轉頭問花允江。
“晚輩做錯了事,許伯伯作為長輩自然是可以教訓一下的。”
“我不懂你們花家的規矩是什麽,但在我們許家這,可輕不了。”
花允江應和着點頭,“我們花家絕對不會庇護。”
許老爺子這時才站了起來,看着季懷冷冷地說:“我要他一條腿。”
花允江面色如常地接着道:“若是能讓許伯伯消氣,季懷他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季懷站在一旁,看着兩人你來我往就将他的一條腿送了出去,盡管上一世這樣的事不知經歷了有多少,可現在面對這樣的事他還是感到全身發寒。
花家人從來沒把他當一個人看過,否則那些殘忍陰狠的手段怎麽說來就來,花家幾個子孫,只有他過的像一個奴隸。
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生氣和恨意,他不止恨花允江若無其事就将他一條腿送出去了,他還恨即使從來一次,他還是這麽無力。
“我沒碰過她,你們沒資格這麽做。”季懷捏緊了拳頭。
許老爺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看向了花允江。花允江抓過季懷,一腳将他踹在地上,“這裏還沒你說話的份。做錯了事,道歉是你最應該做的事,而不是想着去狡辯。”
“若是他沒道歉忏悔的心,花大少還是帶他回去吧。我們許家的人被欺負了,日後讨回來就是。”許嬌嬌的父親俨然繼承了許老爺子的威勢,不怒而自威。
花允江眉頭狠狠地皺了下,然後望向季懷,陰狠狠地說:“季懷他自然是願意道歉的。”
季懷攥緊了拳頭,倔強地沒有開口。許家人怒意更盛,而花允江因為季懷不肯開口道歉而鐵青了臉。
“爺爺。”許嬌嬌從樓上一路奔下來,跑到許老爺子身邊,抱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讓你別出來的嗎?”
“我就想出來看看,昨晚我只顧着害怕,都沒看見欺負我的人長什麽樣子。”
聽到這話,許老爺子臉更沉了,目光淩厲地刮向季懷。
“爺爺,他就算道歉也是要向我道歉啊。”許嬌嬌搖着許老爺子的手,嘟起了嘴撒嬌。
許老爺子嗔怪地拍了拍許嬌嬌的額頭,目光轉向季懷的時候,臉上的溫情蕩然無存。“道歉吧。”
三個字就是硬生生的壓迫,季懷毫不懷疑,今天自己要是沒有真心實意道出讓他們滿意的歉,丢的可能就不只一只腿了。
花允江将季懷從地上提了起來,右掌掐在季懷的後頸上,隐隐施壓的力量,讓季懷不舒服地皺起了眉。
“乖乖地道歉,季懷,你沒有資格說‘不’。我有很多種手段可以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包括你存在的一切,還有你那個死去的奶奶。”花允江貼着季懷的而後陰測測地低聲說。
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季懷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他側過頭就看到花允江眼裏的狠意。他心裏猛地打了一個寒噤,上一世花家人帶給他的恐懼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跪下來向我道歉,昨晚的事我就可以原諒你了。”許嬌嬌歪着頭靠在許老爺子身上,臉上一半天使的美麗面孔,一半是魔鬼的惡毒心思。
花允江松開了他,季懷站在當中卻覺得屈辱又無力。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壓着他,壓的他脊背咯吱咯吱地在響。那是財富、權勢、是高高在上的貴人、是掌控一切的權力,讓他只能跪下為莫須有的事道歉。
他兩耳在轟隆隆地作響,眼前一個個人臉上那冷漠又高高在上的表情一直在他眼前徘徊。
風,忽地吹開了窗戶,紗簾紛紛地揚起,飄飄蕩蕩,然後又随着脊背繃的緊緊的單薄少年一起往下落。
落到了塵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