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小懷
許嬌嬌大度地一揮手,“我原諒你了,你的腿我也不要了。”
季懷閉了閉眼又睜開,只是眼角的紅意如何都壓不住,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可憐。但在場的人誰都沒有這個想法。
許老爺子不滿就這麽放過季懷,許嬌嬌抱着她爺爺的手臂又是一頓撒嬌,“他知道錯了就好了,再打斷他一條腿多不好啊。再說我都原諒他了,爺爺你就別計較了嘛。”
許老爺子被許嬌嬌磨的沒辦法,雖還在生氣但看到許嬌嬌的面上也沒再多計較。揮了揮手,就和許嬌嬌往樓上走。
許嬌嬌臨走前,像做了一個惡作劇而感到愉快地孩子,沖着低着頭跪着的少年笑了一下,然後歡歡快快攙着許老爺子上了樓。
許父和許母雖不愉快,但還是沒多說什麽,只是一直對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花允江跟他們辭行後,轉身離開。
一直站在一旁沒出聲的齊月走到季懷身邊将他拉了起來。季懷站了起來,才感覺自己的膝蓋還在疼,剛才憋着一口氣直直地跪了下來,連疼痛都沒來得及體會,就被無盡的屈辱壓倒了。他深深地喘了口氣,向齊月道了謝,就自己走着離開了。
十六歲的少年,身子還沒長好,兩肩瘦弱,單薄的好像風一吹就會晃一下。可是他挺直着背離開的背影,卻意外地堅定。是纖薄的身子擋不住的堅韌,恍惚中以為那羸弱的肩膀可以承擔起任何壓力。
齊月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季懷的背影,然後又很快恢複了原樣。
花允江到了家裏,臉上的怒氣還沒消下去,今天大概是他這淺淺的一生次數不多的賠笑經歷。在自己公司呼風喚雨慣了,讓他丢一次臉都覺得是畢生奇恥大辱。
“季懷,今天臉給你丢盡了。”
季懷站在門邊沒進去,他一擡眼就看到安然坐在客廳中央的江子墨。花允江一回來就開始罵他,連江子墨在他身後,他都沒注意到。
“你跟你那個下賤的媽一樣,上不了臺面,跟你爸也一樣,不成器的東西……”
季懷動了動腿,覺得自己的膝蓋肯定青了,不然為何一直隐隐發疼。花允江的話從他耳邊擦過,漸漸地聲音就一點點變得空遠。他看到墨叔站了起來,包裹在黑色長褲下的修長大腿,一前一後跟着邁了過來,不知怎麽他的呼吸忽然就放輕了。
“大哥越來越有花叔的風範了,這一連串話要不是我當面看到的,我還以為是花叔說的。”
花允江爆發的怒氣一滞,他轉頭就看到了江子墨站在他身後,“子墨,你怎麽在這?”
“在自己房間裏待的時間長了,就有些懷念以前在這屋子裏的情景,所以就過來看看。”
花允江像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有些不自然地說:“以前爸就說過,你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
“當然,我自己家怎麽會客氣。”江子墨嘴角勾着笑,将‘自己家’三個字咬的極其重。
花允江心裏還憋着火,被江子墨這麽拐彎抹角地提醒了一下以前的事,就格外的憋氣,他不敢沖江子墨發火,就對上了季懷,“還不滾進來!沒教養!沒規矩!就算你爸今天在這,我也要好好教教你。”
季懷還沒動,就聽到江子墨說:“大哥教育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今天也教教我吧。”
“江子墨!”在火頭上的花允江被江子墨連番陰陽怪氣的話一激,怒火還是沒忍住,“季懷是我花家的人,我想怎麽教訓就怎麽教訓,你從哪來就回哪去,這麽沒你插手的地方。”
江子墨陰郁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怪笑,“我在我自己家,還管不了了。”
“這是花家,你爸媽早死了,你哪來的家!”
花允江這句喊完,在看到江子墨臉上的表情時,瞳孔極劇收縮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子墨忽然出手,手杖重重地敲在花允江的腿上,花允江疼的腿一彎,就被江子墨緊随而來的一腳踹倒了。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江子墨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刀紮進了花允江的手心。
江子墨彎着身低頭陰森森地看着他,一雙眼又冷又寒,“花允江,我爸媽死了又如何,我說哪裏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信不信?”
“啊……”傭人吓的大叫,手裏的碗碟應聲而碎。周圍的人都震驚驚恐地看着江子墨,花允江疼的抽搐了,也沒人敢上前。
江子墨轉了轉手裏的水果刀,刀刃在花允江手心裏慢慢的碾磨,花允江縮着身子大嚎:“我的手,我的手……”
齊月不忍,小心地說:“子墨,允江他說錯話了,你別生氣了。”
“我在我自己的家裏,教訓一下人怎麽了?”江子墨擡頭笑着問。
沒人敢說不可以,因為人人都知道這是個瘋子,随時都能拿起刀,下一刻刀尖就能對着你。
“子墨……”齊月哀求地看着他,花允江疼的兩條腿在地上來回地掙紮。
江子墨笑了笑,起手将刀撥了出來,刀尖上的血一滴滴落在潔白的地板磚上。所有人都靜息不敢動,只聽見花允江疼的哼聲。
“我不想見血,你非逼我見血。”江子墨站了起來,俯視着花允江冷冷地說。說完他将刀一扔,刀撞到地上發出“哐”的一聲,聲音刺耳,讓所有人都一驚。
江子墨杵着手杖,往外走,走到了季懷身邊,側頭看他。季懷還在巨大的震驚中沒回過神來,見到江子墨看向他,腿先軟了。
江子墨伸出手,季懷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呵”季懷聽到極輕的一聲輕笑,然後冰涼的手指貼上了他的臉,那涼意好像透過皮膚穿透到了他心裏。他又打了一個哆嗦。
手指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後就收了回去,他閉着眼感覺到眼前的陰影在離開。
在他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的時候,他就聽見那個剛才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魔鬼喊他,“季小懷,過來。”
“啊?”季懷睜開眼,就看到江子墨站在兩步外等他。
季懷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怕的,還是因為其他。室內是忙着給花允江止血的混亂一群人,室外是孤零零站着等他的江子墨。
季懷擡起腳,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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