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直播第五天.
直播第五天.
費望看着面前的男人,眉梢輕輕揚起,故作驚訝:“俞神來得真快。”
淩晨回到房間的俞珩最終沒忍住開車找過來,夜幕之下的小區很安靜,費望家所在樓層漆黑,俞珩知道他在睡覺,沒做打擾。
夜盡天明後,俞珩怕找上門去他會避而不見,幹脆在樓下等,沒想到一等到傍晚。
好歹等到人,也不再受打擾。
俞珩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然握了下,開口聲線似繃緊的弦:“你還好吧?”
“你看我像不好的樣子嗎?”費望反問。
俞珩聽出不友好味道,臉上閃過絲落寞,沉默下來。
這副飽受欺負又不敢反手的委屈模樣讓費望頓了下:“俞神有事想和我聊?”
俞珩颔首,卻沒說話,像是怕開口遭他嫌棄似的。
如此乖巧配合的姿态看得人挺有罪惡感,費望總覺得自己欺負人:“那真有點不湊巧,我剛和人約見面,不方面帶俞神。這樣吧,我幫俞神在附近開個房間,等我處理完事情再過去?”
俞珩更落寞的垂眸,表情有些難過,輕不可聞道:“我都聽你的。”
費望心裏冷笑,故意想看俞珩不知所措,上前兩步拉近兩人距離,聲音壓得極低極撩人:“那是不是我對你做什麽,都不反抗?”
俞珩微擡眸和他對視,眼睛裏的光亮似璀璨星光。
費望看着看着臉頰熱了起來:“等着吧。”
“好。”俞珩低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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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望又看安靜站着的男人,正要打開APP訂房間,電話先過來了,是張斐博。
他眉宇間飛快閃過絲懊惱,光惦記樓下車裏是誰,忘記給張斐博打電話改見面地方。
一般來說張斐博這種電話打過來就代表快到了,讓他丢門卡下來。
現在…
費望盯着俞珩點了接聽。
“我還有一分鐘要到了,你準備把門卡扔下來,見面好好談談你和俞珩怎麽回事。”張斐博語調平靜,這是個假象,下一秒就聽這貨痛心疾首道,“別讓我見到他!玩弄別人感情的算什麽玩意兒啊。”
費望裂開了。
張斐博這是要幫他打抱不平,故事沒聽全,先給俞珩打上渣男标簽。最關鍵的是這位被迫成‘渣男’的當事人就在身邊。
不能讓張斐博撞見俞珩。
這是費望的第一反應,得讓兩人錯開。
現在讓俞珩開車走,沒準車子剛啓動,張斐博就過來了。對俞珩這張臉多得是人過目不忘,尤其張斐博因他的緣故多次注意,一眼能認出來。
讓俞珩藏在車裏也不現實,張斐博見到好車,會湊上去看,這一看還不得露餡?
這刻費望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電光火石間他看見單元大門,心生一計。
他的沉默讓電話那邊的張斐博擔心了:“費望,你怎麽不說話?”
費望回過神來:“沒事,你快到了是吧?別上來了,在門口等我,大半天沒吃飯,快餓死了。”
“哦,好,那我在門口等你,你快點。”張斐博沒察覺出任何不對勁。
費望挂斷電話看着一臉茫然無知的俞珩,有生氣還有無奈,拿出鑰匙和門卡往門口走:“過來。”
俞珩臉上飛快浮現出抹異樣色彩,默不作聲跟着他往電梯走。
費望打開家門拿出雙新拖鞋丢過去:“換上。”
俞珩聽話的換上,局促站在玄關處不敢動,眼巴巴看着費望,像在等待被審判的犯人。
費望頭腦發熱将人領回家,這時有些騎虎難下,躲閃着俞珩的眼神:“你在家等我,冰箱有吃有喝,我很快回來。”
俞珩點頭:“我能借沙發睡會嗎?昨夜沒睡好。”
為什麽沒睡好?
費望差點兒問出口,想到停在樓下的車,他仿佛想象出些畫面,不由得輕笑調戲俞珩:“能,你要是想,也能睡我的床。想睡人有難度,睡床沒問題。”
俞珩微怔,反應過來臉騰得紅了,速度之快,讓人乍舌。
費望耳根子也有些燒,屬實沒想到他會害羞,以往無論自己怎麽撩怎麽暗示,他最多偏過頭不看也不說話,高冷無趣。
真是幾年不見,刮目相看。
費望收斂神态,為保險起見便說:“睡床吧,有個突發事情,藏身也快點。”
俞珩大概沒明白為什麽要藏:“我等你。”
“嗯,我先下去了。”費望說,張斐博電話又打過來了,估計是人到樓下,打電話象征性催兩下,他把電話挂斷,再看俞珩幾眼,拿着鑰匙走了。
房門關上,俞珩站在原地良久,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半天才恢複正常。慢慢地,往房間裏面走,看看他生活的地方,留下的痕跡。
離開家的費望在家門口逗留少頃,真是自找麻煩,原本見面談談就能解決的事,被弄成了把人帶回家單獨相處,他揉了把頭發,先解決張斐博吧。
費望下樓一眼看見張斐博圍着那輛黑色大奔打轉,滿臉欣賞之色。
在張斐博人生裏有無數個排第一的重要東西,其中包括車。只要好車,張斐博看見就研究。
“再看這車也不是你的。”費望雙手插兜往那邊走,站在過道等張斐博過來。
張斐博戀戀不舍:“幾百萬呢。”
費望挑眉,臉上寫着‘然後呢’。
張斐博忽然疑惑:“我記得這是你家停車位啊,怎麽有輛來路不明的豪車?是不是你背着我買新車,想趁我出其不意開出來給我驚喜?”
“別想太多,鄰居家來客人借用。”費望找個借口敷衍過去。
張斐博木然:“哦,你想吃什麽?”
“出去看看。”費望說,實際上心裏盤算着家門口那兩條街上的小館子,哪家上菜快,味道好。
吃的送上來前,張斐博懷疑地看着費望,一臉欲言又止。
費望知道他想說什麽,無非是你怎麽選了個馄饨館子?馄饨哪有飯管飽,吃這個半夜會餓之類的。
“今天想吃這個。”費望提前堵住張斐博的嘴,又說服人似的補充,“好久沒來吃了。”
張斐博恍然大悟,信了他的話。
費望不動聲色接過店老板送上來的大碗馄饨,這可真夠快,點餐到上菜不到五分鐘,果然是薄皮馄饨,方便快捷省時間。
兩人埋頭吃,馄饨消滅大半,張斐博憋一路的話茬子忍不住了:“你和俞珩到底怎麽回事?”
費望下意識想到等在家裏的某人,舀馄饨的手頓了頓,若無其事道:“年少輕狂的時候,誰還沒個暗戀對象?”
張斐博瞪大眼睛:“你暗戀他?”
“糾正一點,是互相暗戀。”費望喝了口湯,既然打開話匣子,不如說清楚,有和張斐博談話做借鑒,回家再和俞珩做了斷,他能更加發揮自如。
張斐博丢下筷子靠在椅子上:“那你兩互通心意了嗎?”
費望慢條斯理吃掉最後一個馄饨,抽出紙擦嘴,擡眸笑盈盈:“要是互通心意那還叫玩弄感情嗎?”
張斐博神色微妙,雙方沒挑明,隔着層窗戶紙瞎瘠薄撩地玩暧昧,玩到最後膩了,拍拍屁股能走人,連個壞名聲都不用擔。
“望望啊,他、他是怎麽玩弄的?”
“高考結束,對我避而不見,後來我找到他,發現他和一個女孩舉止親密,有說有笑,俨然熱戀情侶。我這個人吧,很識趣,別人做得夠明白,我沒必要犯賤倒貼上去。剛好我爸給我報了個出國旅行團,我就當散心了。”
三言兩語把過往交代幹淨,費望渾身輕松,發覺真要說出來也沒那麽困難。
張斐博聽得火氣直冒,猛地拍桌子:“真不是個東西!虧他現在人模狗樣當電競大神,沒想到以前是這樣的!天才選手和高顏值也彌補了人品的缺陷。你也是,他都這麽渣,還放不下?”
“這你不懂了吧?初戀,難忘。”費望故作高深。
“你等等。”張斐博皺眉頗為不解,“那他昨晚又是什麽意思?”
費望笑笑:“那天在比賽現場我和他撞見,估計是怕我爆料毀他人設,想找我談談,給我封口費也不一定。再說當初處理辦法太草率,也有可能他想彌補我。”
“要我說你直接曝光他算了,揭露渣男,人人有責。”張斐博滿肚子氣,拿過手機氣狠狠的,“我覺得我手機髒了,裏面存着渣男的照片,我删,微博關注也取消,別讓我見到他!”
“喝口水消消氣,我沒大損失。”費望看眼手機,二十分鐘過去了。
張斐博越想越替他不值:“還沒損失?你惦記他四年,這四年裏拒絕無數花草,一次戀愛沒談過,這就是最大損失!”
費望忍俊不禁,談不談戀愛是他的事,與旁人無關。
誠然,他得如實承認有俞珩影響在,最主要還是他不想談。
真正遇見過最喜歡的那個人,分開了,往後餘生再也嘗不到那麽甜蜜時刻,像被浸泡在蜜罐裏,連呼吸都沾着膩人的甜味兒。
他不想要欺騙別人,也不想品嘗兌水的甜蜜。
張斐博靈機一動:“不如這樣,如果他真來找你,你就把他騙到家裏,睡他一次。”
“!”費望驚了下,“…你清醒點。”
張斐博激動起來:“他玩弄你的靈魂,你報複的玩弄他肉.體,這樣扯平了。以我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俞珩在床上絕對厲害,望望,睡他不虧。”
哪怕和張斐博做朋友好幾年,有時依舊會受到驚吓。
費望站起來,不欲多談,只有一句話:“少刷微博上面寫的段子你會更健康。”
張斐博追上去:“我這是為你考慮,萬一他真找到你家裏,威逼利誘,你打算怎麽辦?”
費望想:你說的情況有百分之七十實現了,俞珩确實找過來,不是找上門,是被我領回家關起來,也沒威逼利誘,全程乖得像個小白兔。
“在你眼裏我就那麽好欺負?”
“不是,從體格上來說,你不像是他對手,我這是為你人身安全考慮。”
“他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有你說的情況出現。”
“就怕他為保全名譽幹出些出格的事,望望,你們四年沒見過,人是會變的。你怎麽知道年少時候不會做的事,成年後也不會做呢?”
費望走到樹蔭下站住,回身看張斐博:“我兩是世交,懂了嗎?”
張斐博懂了,見費望往小區方向走,驚奇問:“你這就回家了?”
“回家補直播時長。”費望說着擺手,“今天拒絕約雙排,我要刷國服。”
這是個推托之詞。
張斐博聽得懂,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心情不好,想自己玩發洩情緒。
難得體貼懂事的張斐博目送他滿懷傷感的往家走,暗自決定要幫他開發第二春,不能讓他年紀輕輕對愛情失去信心。
三條腿的□□找不到,兩條腿的男人不遍地都是?
只要費望同意,張斐博能把整個臨安市優質男人送到他面前!
費望壓根不知道張斐博腦補出些什麽,進了電梯他開始想等會俞珩會說什麽。
一路走到家門口都不緊張,卻在開門的那刻,緊張感油然而生。
費望偏頭看眼不遠處的小窗戶,夕陽被地平線吞沒,殘留下的火紅映照在窗棂,折射到光潔牆壁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色調,暖烘烘的。
再暖也暖不熱他的心,費望輕輕哂笑,開門進去換鞋。
家裏靜悄悄的,要不是看見還擺在門口的那雙鞋,費望以為人走了。
他放好鑰匙,擡腳走進去,客廳沒人,東西也規整放在原地方,像無人問津。
人不在客廳,他看向卧室,門沒關嚴,透過指縫寬的門縫隐約能看見床上躺着個人。
還真是聽話,讓去卧室睡覺都照辦。
費望沒那麽好心等俞珩睡到自然醒,喝了幾口水後推開卧室門。
出乎他所料,腳剛踩進去,背對門的俞珩自發醒來,扭頭眼神犀利地看過來,接着眼神微變又溫和無害起來,好似那瞬間是費望錯覺。
“你回來了。”俞珩嗓音微啞,撐着床板坐起來,眼睛有些發紅,看得出來是真沒休息好。
費望一言不發走過去卡住俞珩起身動作,似笑非笑:“俞神,聊聊吧?”
俞珩看着抵在自己兩腿內側的長腿,喉嚨滾動幾下,聲音比剛才還要啞:“嗯。”
費望推開卧室門前就想好了,要把主動權握在手裏。
怎麽握住?
首先得強勢,強勢到讓俞珩不能動彈,更無人身自由。
所以他用這招限制俞珩,尤覺得不夠,俯身按住俞珩大腿:“說說你要我地址幹什麽。”
俞珩被迫向後仰,雙手也由身前換到身後,微微仰臉。
從費望這個角度能清楚看見他染上粉色的耳朵尖,費望眉梢微動,靠得更近:“回答我,要我地址做什麽?”
“那天你沒等我。”俞珩輕聲說。
費望知道是哪天,這是不可抹去的事實,他更想知道另件事:“沒在休息室看見我,感覺很失望?”
俞珩沒說話,眼睛卻把主人內心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
“我特別好奇你到底有什麽要和我說的。”費望淺笑。
俞珩不适應這麽談話,大腿微動掙紮了下:“到客廳說。”
“不行,要麽現在回答我,要麽什麽都別說離開我家。”費望态度異常強硬,眼眸裏閃動着危險光芒。
這是俞珩未曾見過的模樣。原來彼此不見面的四年,他真的變了。
俞珩知道僵持下去雙方不會有好結果,半晌嘆了口氣:“對不起,直到今天才來找你。”
費望眼皮猛地跳起來,然後呢?
“這幾年我全國各地到處跑,離開基地休假很少,每次找你總撲個空。我找你的原因很簡單,想問你為什麽躲我?”
費望臉上表情消失了,譏笑浮現:“我躲你?”
俞珩癡迷般注視着他,語氣篤定:“四年來從沒碰見,我不相信是偶然。”
“就當是我躲你,你心裏沒點數是什麽原因?”費望冷笑,這張曾讓他一見鐘情的英俊臉龐如今還是那麽吸引人,可惜他該有免疫細胞了。
俞珩不太确定道:“因為我不讓你放棄學業做職業選手,你和我賭氣?”
“不是,看來你沒有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費望嘲諷地笑了,“別和我說你找我是想和我死灰複燃。”
俞珩不說話了。
費望從沉默裏品出真相味道,驚訝不已:“你真有這打算?俞神,你是看上我的臉還是我的身體?”
俞珩敏銳察覺出兩人對當年的事理解有偏差,無比理智問:“高考後我不在臨安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費望閉上嘴巴。
俞珩擡手攬在他後脖頸,與他對視:“費望,告訴我。”
費望張張嘴巴,想要怼兩句。
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瘋狂震動,一看見張斐博的名字,費望便有不祥預感。
“望望,我看水果店裏的西瓜很不錯,買了一個給你送過來,現在到樓下了,你把門卡扔下來吧。”
俞珩離他很近,把話聽得清楚,也清楚看見費望眼裏的慌亂。
費望:…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