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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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路城的福,梁霧過了個久違的舒适周末。

她只負責看文獻,一日三餐都被路城包下,頓頓不重樣,葷素搭配,和她此前想要控制的能量蛋白攝入等量。

頭一天他打來電話送飯時,梁霧是拒絕的,而對方滿不在意,只說:“在前臺,記得取。”

她只好去拿。

每次都是環保紙袋裏裝着兩只保溫盒,還有一只焖燒杯。

梁霧沒見到他人,拿到他送來的熱飯熱菜時,心情複雜,一邊因為這樣的照顧感到甜蜜,另一邊又有些不知所措。

過去幾年裏,怎麽會沒有其他異性對她做出相似的事情呢?送昂貴的餐點,或是精致的點心類,例子比比皆是,可梁霧從來沒接受過。

事情一旦搭了路城的邊,她遵循了二十二年的鐵律就派不上用場。

也許不是別的什麽原因,也許只是因為她對這名少年人與衆不同的感情在作祟,感性與理性的這場戰争,高舉路城棋子的感性在逐步占上風。

梁霧意識到了,并且十分頭疼。

星期一這天,對于梁霧來說十分重要,因為她下午時要與導師進行本學期第一次會議。

梁霧早早到了lab的辦公室,與博士生學長學姐們打了招呼,便到自己的工位準備要與導師讨論的幻燈片,及她昨天整理出來的重點,打算就此展開談。

人生中第一次接觸獨立項目,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梁霧同時也很自信,畢竟還沒開學前她就已經在這課題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及精力。

午飯時間,梁霧還在修改幻燈片時,同組的博士學姐走過來,敲了敲她的電腦背面。

她擡起頭。

“在準備下午的會議?”學姐笑着問。

“是呀,”梁霧輕輕揉了下眼,“在排除一些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

“需要我幫你檢查看看嗎?”學姐提議道。

她眨了下眼。

這位博士生學姐叫做Jenna,是梁霧從大二進組做volunteer時就親自帶她的小老板,一年後梁霧正式作為組內的科研助理,就是被分配到Jenna的課題下。換句話說,Jenna也算是梁霧科研道路上的‘小導師’,她一向都是很敬重這位學姐的。

Jenna也沒光說不做假把式,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就着梁霧的電腦浏覽了一遍後說:“總體是個十分條理清晰的,我能理解你的點在哪裏,不過就是——”

梁霧望着她,滿眼求知欲。

在對于學術的問題上,她一向是嚴謹的,并且很樂意虛心請教前輩們,亦或者是同輩們的建議,并針對性做出一些變動。

但她從不人雲亦雲,就算是導師給出的方向性建議,梁霧也會私下裏求證,花時間研究個透徹,再以自己的理解去解決問題。

學姐沉吟片刻,直白道:“你的research gap,不夠。”而後又笑着拍拍梁霧的肩膀,“當然啦,我是以我們的标準去要求你的,實際上有些嚴格,作為本科生的課題雛形來說,你完成的非常優秀。”

還好不是從根本上酒否認了她的提案,梁霧松了口氣,也揚起笑容,“謝謝。”

Jenna笑說別客氣啦,又問:“午飯時間了,休息一下吧?”

梁霧向來是越挫越勇的,她搖搖頭,“我還不餓,我再仔細斟酌一下你提的問題。”

Jenna看着她,忽然好奇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這樣的問題對于梁霧來說并不陌生,但今天還是頭一遭被問得愣住了,她慢吞吞地說‘沒有’。

“真的?”Jenna目光狐疑,在她臉上打了好幾個轉兒,徹底沒發現破綻後,才長嘆口氣,“前車之鑒,能談戀愛的時候盡快談。”

梁霧不解。

“我們不論年紀,只就事論事。”Jenna甚至有些憐愛地看着她,“科研對那個所謂的學位,和一個未來的title固然重要,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個人生活也很重要。你當然可以說做實驗做科研是自己的熱愛,但什麽事情都不能太過頭,要懂得平衡。生活與學習,愛情與科研。”

“而且,科研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出成果的,大多數研究者一輩子只做一個方向,也不是百分百就會出令人滿意的結果。這條路很難走,如果路上連個陪伴的人,或是同行的人都沒有,那日子真是糟透了。”

Jenna收起長篇大論,也收起了自己略微悲傷的表情,看到梁霧似乎被自己一番話震驚住,她眼珠轉了轉,試探問道:“看你的模樣,應該是在dating?”

她嘴邊下意識溜出了‘沒……’,然後又立馬閉嘴,點點頭。

Jenna一臉‘我就知道’,笑得高深莫測。

“如果很喜歡的話,不妨進入一段親密關系試試。”Jenna建議着,說完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朝梁霧打了個手勢,Jenna邊接電話邊朝辦公室外走。

辦公室其他人也都走光了,只剩梁霧,雙眼毫無焦距的盯着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看。

‘如果很喜歡的話,不妨進入一段親密關系試試’。

真的嗎?

她還是很懷疑。

并不是說對這份喜歡懷疑,而是懷疑自己到底是否能夠承擔得起這份親密關系。

更準确的來說,她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去經營一段戀愛。

喜歡是喜歡,可戀愛又是另一碼事。

梁霧的戀愛經歷少,卻也不是一張白紙。

高中時被稱作‘早戀’,也只是和當時的同桌傳傳紙條,互相暗生情愫,但從沒正面、積極探讨過‘我們是在談戀愛嗎?’,原因大部分不難猜出是高中時期的少女定然不會大剌剌問出來這樣的羞澀問題,後來她出國,同桌高考失利,兩人再無聯系。

剛上大學時,就有不少異性因為梁霧的外表而向她示好。初來乍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年紀又小,才滿十八歲,較為容易的相信了對自己‘無微不至’關心照顧的學長,倆人試探着交往一個月,最後以梁霧發現對方出軌畫上句號。

再後來,她便斷了情情愛愛的念頭,專心讀書,大二時找到未來想要發展的方向,并且一直朝着此方向努力。

如Jenna所說,人要懂得平衡,但制衡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真正能夠做到的大約沒幾個。

當下的情況,的确有個人能夠作為切入點,幫助自己打破目前傾斜的天平。

路城就是那個人,他以令人毫無防備的方式闖入梁霧為自己精心搭建起的世界,并告訴她:在我這裏,你可以做自己。

她思緒漸漸飄遠了些。

周五那天吃飯時,路城在侃侃而談那一大段話後,換來的是梁霧無盡的沉默。

他并不介意,或者說,梁霧此時的反應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他說:“我以前不相信命運,我覺得拿命運來說事的人只是沒有勇氣反抗的懦夫罷了,直到我遇見了你——”

彼時,服務員推着裝好餐的推車到他們的餐桌邊,微笑着将兩份一模一樣的飯菜放到梁霧與路城面前,說了聲用餐愉快,又推車離開。

飯菜混雜在一起的香氣瞬間在這小小的空間內蔓延開,梁霧看着他拿起餐具,慢條斯理的舀起一勺,勺子送到唇邊,吹了幾下,送入口中。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是其中一員,因為當初的我沒有勇氣讓你的目光多為我停留一分。”他垂着眼皮,說話時聲線是平靜的,似乎掀不起一絲波瀾,但眼睫偶爾忽閃幾下,還是暴露出緊張情緒,“半年前我說過,我相信會有一天,你能夠自我突破那些禁锢,但我等不及了。”

“所以我決定親手,與你,共同打破它們。”

他忽然擡起頭,眼神萬分堅定的望向坐在對面的年輕女人。

眼前的電腦屏幕因為長時間待機而滅掉,屏幕黑漆漆一片,映出梁霧此時此刻的臉孔。

她似乎是有些迷茫的,手掌托腮,定定地與黑屏上的自己對視。

像是較勁一般,梁霧眼睛都睜得酸了,也不肯眨一下眼睛。

最後水霧伴随着眼球的酸意滿滿湧出。

她吸了吸鼻子,也沒去管眼底的淚滴,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最近通話中,點開那名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發了倆人間第一條短信。

她說:晚上八點,我家樓下見。

在正式确認關系前,她心中還是存疑的。

梁霧不喜歡從別人口中聽故事,要問自然找上當事人。

發出這條短信後,她甚至緊張了一段時間,握着手機,幾乎幾秒的間隔就要點亮一下屏幕檢查。

這樣的動作大約重複了将近三十次,手機才‘叮’一聲響。

ok。他是這麽回複的。

梁霧洩了口氣。

她這口氣還沒出完,緊接着又來了第二條短信,看完後手機立馬被她倒扣在桌面上。

要約會嗎?

最近我這邊山火還沒結束,疫情又嚴重起來了……

大家也要注意呀!身體健康最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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