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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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女孩們一臉遺憾又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梁霧是以一種很平淡的口吻,說出殺傷力極強的一句話。
等她們離開視線範圍,路城才仔細琢磨起來梁霧的表情和眼神。
挺耐人尋味的。
倏爾,他勾了勾唇角,彰顯此刻的好心情。
從前未從體會過,原來被人‘占有’,被宣告主權,竟然是件這麽舒坦的事情。
面對梁霧隐晦的強勢,路城只覺得心裏面很雀躍,同時也喜形于色。
他是梁霧的。
梁霧也與他對視着,大約過了好幾秒鐘,等她剛想說‘幹嘛一直看着我…… ’時,唇上貼合兩瓣相同柔軟的。
現在是大多數人來到停車場開車回家的時間,說不上人滿為患,但每一分鐘車旁都會經過許多同學,在大庭廣衆下親吻,是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她曾經見過許多不顧旁人,甚至是在公共場所大肆親熱的情侶們,當時對此倒沒什麽負面意見,只是覺得恩愛還是留給兩個人的好。
可自打自己真的心動,體驗過喜歡後,梁霧才徹底理解為什麽情侶之間就算是在外面也會做出親密動作——當然是因為一切都基于你對另外一人的感情。
像欲望,熊熊燃燒,感情也是如此。
而大膽表達感情這一行為,并不可恥,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握好程度。
于是梁霧與路城在落日餘晖下親吻,只是兩唇相貼,輕薄的吻,卻瞬間瓦解她這一天的糟糕經歷及壞心情。
路城沒有深入吻下去,簡單地碰碰她的嘴唇,就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果然,行動派就是要比言語派帶勁。她暗想。
“說說吧。”
梁霧抿了下唇,疑惑看他,又沒跟上他的思維。
“說什麽?”是真的茫然。
“不順心的事,今天。”他一針見血。
梁霧眨眨眼,這是沒料到。
“很明顯嗎……”她小聲,自言自語似的。
又看看路城,後者也好笑地盯着她看,面部表情大概意思是’還用我說?‘。
呃,行吧。
起先不想說的,只想趕快見到他,然後親親他,可現在,人是見到了,親也親了,但此刻望着他的臉龐,只覺得一腔的分享欲望都湧上心頭。
她希望與路城分享,不光是她對于這份喜歡的程度,不光是對學業科研的熱愛,更不光是她的日常生活……
是全部,完完整整的,可以從一粒鹽到人生大事。
不管好的壞的。
這與往日展現給外人的梁霧截然相反。
她雖算不做寡言,卻習慣性會将煩心事藏在心底裏,也許會挑揀些歡愉的事件講給好友及親近的人聽聽,讓他們也感受這份喜悅,可糟心事一向都是閉口不談的。
這一次,她有了想分享除幸福外,其他烏七八糟的情緒的念頭。
而這份念頭,僅限于路城。
梁霧不認為這是錯誤的,比方說有些人會認為不應當讓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與你共享難過、悲傷、或是憤怒。
換句話來說,是要求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而在梁霧的認知中,這是不對的,她希望與愛人一起,不論艱難險阻,或是歡愉幸福,他們理應共同度過。
分享欲與傾訴欲不同,前者是浪漫的體現,而後者是情緒的釋放。
能夠與愛人,再用一片日落餘晖下,分享喜怒哀樂,也不失為世間萬千浪漫與風情間所平衡出的一種情懷。
管他是開心還是難過,是幸福還是憤怒,都有人願意無條件與我一起承擔。
“先說好,你就當故事聽,不要動氣。”梁霧覺着還是得給他提前打上一劑預防針,以防萬一。
他沒說話,沉默地注視着梁霧,仿佛不想妥協一般。
梁霧也不顯弱勢,最後逼得路城只好微微點頭,以示同意。
她松了口氣。
這會兒功夫、太陽逐漸地靠近地平線,金黃色的光線中勻出一份嫣紅,兩種顏色的渲染力極強,原本就是萬裏無雲的天兒,此刻更是将整片天空都籠罩在這樣的色彩之下。
梁霧也學着路城一般,背靠在車身上,與霞光萬道相背而對。
“那就一件件說起好了。”她理了下帽子,“中午我去lab,本想着在辦公室裏看看書,沒成想見到了溫佳書——就是上次在洛杉矶,我們去環球影城路上時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女生,還記得嗎?”
當時方詞玉在車上繪聲繪色描述過她的過往,路城有點印象。
“她到我們lab做volunteer了……”梁霧回憶起暑假時與溫佳書的偶遇,“上暑期課時我曾經也在樓裏見過她,甚至聊到我們lab的招聘事宜,只不過我當時态度冷淡,因為話裏話外我能感受得到,她只是想要在自己的履歷上多一筆濃墨重彩,以及為了一封老板的推薦信。”
路城感受到她的義憤填膺,伸手摸了摸她的帽頂,梁霧沒躲。
“實際上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和我們lab manager,看上去異常親密。”
“你是覺得她,呃,走後門兒?”
梁霧遲疑,但還是搖搖頭,“其實在北美的圈子裏,不論是工作還是搞學術,都是很靠人脈的,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內推’,如果按照這個說法,那也就不稀奇了。”
“假如真是情侶關系,那就另當別論。”她又說。
路城只是有模糊的概念,卻不太懂,他問:“會影響什麽嗎?”
“倒不會有記錄之類的,只不過名聲與信譽都不會太好聽。”梁霧倒不是為溫佳書擔心,而是怕影響了大老板,影響整個lab,畢竟這中間又會牽扯到申請校內科研經費及外界贊助之類的大問題。
別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就是了。
只是梁霧也的确十分懷疑,對于一名從不曾有過科研經歷,甚至說連這份能力都令人質疑的候選人,究竟是如何通過幾十人競争的面試的?
“算了,不想了。”梁霧低聲說。
“歸根結底講究的還是一個credit問題。”路城理解了,又頓了下,“可人怎麽能單純按照信譽,或是一個冰冷的數字衡量呢,就挺離譜的。這個系統批漏百出,可還是在北美社會一貫實行的。”
“仔細想想的話,我們做科研不也是一樣?學者要看被引用次數,發文要看影響因子……”梁霧手抄進印有本校logo的衛衣兜裏,笑得有些無奈,“世人都活在束縛和禁锢中,有人能夠勇敢地沖破牢籠,尋求自由,可絕大部分人都因為現實生活沒辦法做到。”
“看你的物質與精神需求究竟如何了。”
“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類似的問題,問我選擇了什麽,哪條路。”
路城低頭看她。
“我想你應該也已經很清楚答案,可我還是想再強調一點——”梁霧擡起頭,帽檐下,眉目間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眼前這位少年人的情意,“我從前是自我效能感很強烈的人,在遇見你時如此,現在依然如此,但我也無法否認,你的的确确改變了我。”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梁霧側過來,伸出雙臂輕輕擁抱他。
以路人的視角看過來,仿佛是梁霧強勢一般将人壓在車身上,主動又大膽。
原以為路城對自己這樣的動作會大吃一驚,可她抱過來後只是聽到惋惜的一聲‘啧’,随後感受到被自己擁抱的人頭部稍稍向後,上半身幾乎快貼在身後的車窗上,再就是她的帽檐上方,被一根手指戳了戳。
力氣不大,警告性的。
她一臉無辜,扇了扇眼皮,像是在問‘怎麽,沒被感動到嗎?’。
不應該啊……這番話說的,她都快自我感動了。
梁霧手臂仍環着他的腰身,又不經意間摸了摸,手感說不上來,大概是堅實的,但也有實質性的肌肉感。
路城的身材不誇張,線條感流暢,尤其是大臂的線條,呈曲線狀,而肩膀與腰線處剛好形成所謂的倒三角形,至于腹肌嘛,是有訓練痕跡的,半年前看過也摸過,大概是六塊的線條……
沒有大塊大塊的肌肉,沒有充血後讓人吃驚到後退一步的爆起的青筋血管,總而言之,就是剛剛好的程度。
他這人身材比例又生得好,肩寬腿長,腰又窄,頭也小。
梁霧想入非非。
只是眼前的人忽然笑了,笑聲很輕,他先是将梁霧的臺詞搶去,說:“知道你喜歡我。”
“但也不必這麽急吧?”又輕飄飄地問。
她目不轉睛,是驚呆了。
路城用眼神示意,瞄着她不安分,上下前後亂摸的手。
實際上她動作幅度夠小了……
被當事人指出來,梁霧只覺全身血液都往臉上湧來。
她光顧着臉紅,又聽見路城接着說了句。
“是以為用花言巧語能騙過我?”他扯了扯嘴角,“第二件事呢。”
“也不看看你在同誰耍語言的把戲。”他又漫不經心地說,挑着眉,模樣有些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