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酒釀成仙
堯醉醉跟在童子後面, 慢慢飄到了蘇白的仙殿。
她停在門口, 卻有些踟蹰，心裏的直覺在不停地尖銳提醒着她。
不要進去！！！
可她還是邁開步子, 走進去了。
她想起回來之前, 夙黑說的那句話。
盡管已經過去了一萬年，一切還是那麽清晰，他清幽的聲音, 夾雜着絲絲苦意, 如同看不清又扯不掉的絲線, 一直萦繞在她心間, 束縛着她柔軟的心髒。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堯醉醉推開門, “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
裏面冰冷而空寂的氣息飄過來, 堯醉醉深吸了一口，然後走了進去。
一萬年沒來，大殿依舊那麽空曠而冷寂，除了蘇白平日坐的那把椅子高高在上的放着, 其他空無一物。
堯醉醉前腳進去, 童子就把大門關上了。
大殿內一時有些昏暗，唯有蘇白影影綽綽的影子, 在殿上看不真切。
堯醉醉往前踏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蘇白。
蘇白亦在注視着她。
他背負着手, 一身白衣飄然出塵, 不染纖塵。
他依舊是那個清冷而心懷世人的仙尊。
可堯醉醉卻覺得他越發遙遠了。
“你突破了, 清酌上仙。”蘇白的聲音如玉石，清冽而動聽，在殿內不斷回響，在柱子間萦繞。
堯醉醉聽得心神一蕩，嘴中溢出一絲鮮血。
蘇白趁着她不注意，竟然在聲波裏夾雜了仙力，直接震蕩了她的靈魂，讓她不經意間便受傷了。
“仙尊，為何要傷我？”堯醉醉擦掉嘴角的鮮血，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蘇白。
蘇白輕輕地瞥了她一眼：“只是出手試試你仙力突破後可有長進……”
堯醉醉有些汗顏。
她雖然仙力有所突破，從仙子成了上仙，但和她勤奮修煉扯不上半分錢關系。
她只是自然而然的日夜呼吸納入仙氣，等到了一定階段就自動突破而已。
所以她的防禦和攻擊手段，都弱得不值一提，就連仙尊小小的試探，她也接不住。
堯醉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沒有瞥見蘇白通透澄澈的銀眸裏，閃過一絲黑色的光芒。
等堯醉醉再擡起頭，想走幾步。
卻發現就在她擡起腳步的瞬間，身邊形成了一個透明冰柱做成的牢籠，阻擋了她的移動。
密不透風，滋滋的冒着冷氣，順着她皮膚的每一個毛孔，冷氣歡脫地往她血液裏紮根，紮得她渾身血液的流動都緩慢起來，手腳也變得遲鈍緩慢。
“仙尊，您這是何意？”堯醉醉擰了擰眉毛，微怒地看向蘇白。
蘇白掀了掀眉毛，滿不在乎地走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冰塊上敲了敲。
“溫度适宜，适合冰凍酒釀。”蘇白嘴角微勾，完美的弧度，讓堯醉醉感到十分熟悉。
“夙黑！”她脫口而出。
這是夙黑标志性的微笑，當他想要殺人時，便會這樣，翹起右邊的唇角，另一邊抿着，邪佞又放肆。
與平日裏清冷出塵的蘇白仙尊違和感十足。
堯醉醉不敢相信的想搖頭，卻動不了，冰牢籠越縮越緊，已經是貼着她的皮膚，把她禁锢得動彈不得。
“夙黑，你要殺我？”堯醉醉聲音幾近顫抖，帶着不敢相信的哭腔。
立即讓蘇白皺了眉，狠狠地踢了冰籠一腳：“不許提這個名字！”
一邊說着，蘇白的眉頭越擰越緊，額頭上還冒出了微微薄汗。
臉色十分痛苦的蘇白，緩了幾秒，便又恢複如此了。
他朝着堯醉醉譏诮地一笑：“他已經死了，現在，只有我。”
堯醉醉被他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覺得蘇白這樣的說法很奇怪，又弄不清到底奇怪在哪。
就在堯醉醉冥思苦想的時候，蘇白嗜血的眼神一直盯着她。
堯醉醉覺得不寒而栗。
蘇白仙尊，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前的他，在仙界，是老好人的存在，什麽事情都樂于搭把手，從來沒見蘇白仙尊做過壞事。
似乎他整個人，都是正能量的集合體，永遠積極向上，慈悲博愛，從不欺負弱小，十分講究公平。
可是今日，自從進了殿以來，她已經看見蘇白仙尊露出好幾次邪惡的表情了。
就像是……被壞人附體了似的。
“清酌上仙，你可知道，你們酒釀化成的仙，仙力最為醇厚，對于修煉大有裨益。”蘇白貪婪地笑着，把手掌貼上冰牢籠。
堯醉醉害怕，卻無處可躲。
她好像知道蘇白想幹什麽了。
他想要吸光她的仙力，助他修煉！
堯醉醉拼命掙紮，試圖喚醒蘇白體內的良知。
“不是的！蘇白仙尊，你說過，你會憐憫世間萬物，要拯救蒼生的！你不能害我！”堯醉醉努力調動體內的仙力對抗着冰牢籠的束縛。
急得蘇白擡着手，似乎想要捂住那些逸散出來的仙力。
“別用仙力！別浪費我的仙力！”蘇白急得快要跳腳，就像是最珍貴的陳年佳釀被浪費，一滴他都舍不得。
堯醉醉鄙夷的呸了一聲。
“什麽叫你的仙力？明明是我的仙力！”堯醉醉覺得以前自己真是眼瞎了，居然那麽崇拜蘇白仙尊。
“很快就是我的仙力了！”蘇白有些瘋狂地看着堯醉醉，清明的銀眸裏現在帶着一絲血色。
“清酌上仙，你應該有為萬物蒼生犧牲奉獻的精神。你把你的仙力獻給我，祝我修煉更上一層樓，我便可以更好的拯救萬物蒼生。”
“這其中有你的一份功勞，我會在功德譜上刻上你的名字的。”
蘇白一本正經地告訴堯醉醉，表情莊嚴，似乎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堯醉醉不氣反笑：“這麽無私的事情，你怎麽不去做呢？”
“我不能死。我要越來越強大，去保護蒼生，我一直就在保護他們，從未離開過。”
“可是你卻想傷害我！”堯醉醉渾身仙力四溢，一時間大殿內彌漫着酒香。
“犧牲你一個，普度衆生，這不該是很好的事情嗎？”蘇白皺了皺眉，十分不理解堯醉醉。
“你和夙黑一樣，都太自私，只想着自己，從來沒提蒼生考慮過。”蘇白遺憾地搖搖頭，完全把自己和這一類人劃分開來。
堯醉醉聽到夙黑的名字，頓時有些怔忡。
“夙黑，你把夙黑怎麽樣了！”這兩個字，讓堯醉醉心裏亂了起來。
她隐約覺得，自己也許被蘇白騙了。
這兩個字，似乎也是夙黑的魔障。
他一聽到，立馬又捂着耳朵，神色不耐地靜默站立了一會。
堯醉醉似乎發現了什麽。
她開始盯着蘇白的臉。
不斷地念道。
“夙黑！”
“夙黑……”
“夙黑？”
“夙……唔……”堯醉醉的嘴被冰封住了。
蘇白矗立在她面前，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他狠厲的看向堯醉醉，滿是恨意。
“你叫那個畜生做什麽？難不成指望他救你？哈哈，我告訴你，他已經自身難保！等我吸收完你的仙力，就徹底融合他所有的修為！到時候，萬界之下，唯我獨尊！”
“哈哈哈！我保證，等我統一萬界！馬上開天辟地，建立一套新規則，再也沒有殺戮沒有争吵，萬界将會太平長安，永遠活在我的庇佑之下！”
蘇白說這話時，銀眸迸射着野心勃勃的光芒，目光已經放空到了殿外，似乎已經預測到了美好的未來。
而踏腳石，就在眼前。
他收回目光，看向嘴巴已經被封住的堯醉醉，很是滿意。
“終于安靜了。”
蘇白手一晃，掌心出現了一個玲珑精致的杯子。
通體透明，中間隐約是流光，但那光也是透明的。
整個杯子十分夢幻，就像是不存在的物件，就算被窩在手中，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待會，堯醉醉所有的仙力都會被他吸收。
而她的身體，會一直被壓縮，一直縮小，直到變成一滴小酒珠，被吸進這酒杯。
他再一口喝下，便可以徹底吸收煉化掉夙黑的修為。
仙力增長速度可謂是一日千裏。
蘇白光是想想，心裏就已經激動得不行了。
可現在還缺重要的一步。
那就是釀酒。
酒，釀得越久，便越醇厚，其中的仙力濃縮出的精華也便越多。
而對于已經化仙的酒來說，她的情緒卻濃烈，她的仙力被萃取出來以後，便越精粹。
所以，蘇白需要做的，就是刺激堯醉醉。
把她的恨意，觸發到巅峰，然後再吸取她的仙力。
所以，蘇白貼着冰牢籠，直勾勾的看着堯醉醉。
薄唇的線條明朗又動人，吐出冰冷的話語。
“清酌上仙，你的娘親，會為你感到驕傲的。”蘇白用手指敲了敲冰牢籠，清脆作響。
堯醉醉恨恨地看着蘇白，眼裏因為憤怒，而泛起了水光。
“因為她和你一樣，為了蒼生萬物而獻身。”蘇白笑得有些瘋魔，露出潔白的牙齒。
堯醉醉的眼睛陡然睜大。
無限的懊惱在心中放大。
她錯怪了夙黑？
她的娘親不是夙黑殺的？
是蘇白！他殺她娘親，騙她殺夙黑，現在還要殺她！
她恨蘇白！
恨意在心中蔓延，席卷了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堯醉醉覺察不到身體內的變化，不知道自己的仙力正在一步步凝練。
她只覺得心髒的位置好痛，蘇白的話一遍又一遍的狠狠敲打着她最柔軟的地方。
他的臉還是那麽熟悉，可是他做的一切，卻完全不像以前的他。
那個曾消耗了十萬年仙力救她的仙尊呢？
哪裏去了？
現在的這個惡魔是誰？
蘇白似乎聽到了她內心的想法，咧嘴一笑。
“哦，我忘了告訴你。”蘇白瞥了一眼堯醉醉的表情，“耗費了十萬年修為救你的，不是我，是夙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