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吃醋到自閉

我吃醋到自閉

白青衣好似置身蒸籠,燥熱汗珠一層層往外冒。汗水浸濕衣衫,發絲黏黏的貼臉。

又熱又煩悶,她暈暈乎乎,眼前有一片片不連續的回憶片段似洪水浪湧,耳邊傳來藥園朦胧的呼喊:“青兒,青兒……”

點點涼意纏繞住手腕,那一絲絲寒涼驅散了燥熱煩悶。清涼沁人,白青衣下意識抱住寒涼之物,低低呢喃:“熱……”

房間裏安靜得下人,大夫眼觀鼻鼻觀心,好似沒瞧見女孩兒如美人蛇般纏抱住溫家三公子,捋着修剪得宜的細長胡須:“青衣姑娘脈象虛浮,肺火旺盛。應是平日思慮過重,傷及身體。午後又受了暑熱,體內熱火旺盛,老夫開一劑藥下去,消弭心火,應當會好轉。”

溫陸平本立于床榻旁,面容似霜,冰雪般寒涼沁骨髓。

疏離清冷,出塵脫俗。可他寬大袖袍被緊緊拽住,纖柔身形似蛇般亂蹭亂抱,揉得溫陸平袖口一團糟,衣襟口被拽得扯了個大口子,露出白色中衣。

衣衫不整,生生消弭了他滿身冰雪氣,融進了人間。

溫陸平從容坐下,昏睡的白青衣立刻順杆子往上爬,拖着溫陸平手掌當枕頭,紅彤彤小臉蹭着他,似乎終于滿意了。

“那她何時能醒?”

“這…… ”大夫沉吟着:“青衣姑娘因何昏迷,我診斷不出。現在只能等青衣姑娘自行清醒,若是三日不醒,我再來用藥不遲。”

“青衣姑娘的熱症不嚴重,公子無需憂慮。”

大夫又囑咐幾句,背起藥箱離開。

憂思過重……溫陸平靜靜看着白青衣,女孩兒不似昏迷,倒像在睡覺。睡得小臉紅撲撲,漂亮臉蛋似是紅蘋果一般,嬌憨可愛。

她鼻尖凝着圓圓的汗珠子,汗水順着鼻梁滾落,侵入發絲中,額外惹人憐惜。溫陸平不知不覺垂眸低頭,薄唇吻住她挺翹可愛的鼻頭,“青兒,何必如此。”

溫家與孟家結親,勢在必行。別說是他,就算父親母親反對,也擋不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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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衣夢裏迷迷糊糊,似乎做了個長久破碎的夢。醒來時,眼皮沉重。四肢僵硬,睡得時間太久,一時懵懵的。

機械地轉動眼睛,慢悠悠坐起來。

熟悉的木質桌椅擺設,喜鵲驚喜地撲上來,滿臉激動:“青衣,你這個死丫頭,想吓死我嗎?!我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青衣茫然:“我怎麽了?”

“你昏迷了兩天一夜,大夫開藥都不管用。”

昏迷?兩天一夜?

白青衣木然摸着床板邊緣的花紋,喜鵲已經歡天喜地吩咐小丫鬟去通知人了:“青衣,我告訴你,你昏迷這幾天,公子焦急呢。”

“請了好幾位名醫,”喜鵲捂嘴偷笑,“公子真真喜歡你呢,就算主母進門,我瞧啊,寵愛也不定能越過你去。”

白青衣捏着眉心,心中似乎有情感翻滾着。她腦袋亂嗡嗡的,喜鵲的說笑都聽不進耳。

腳步聲匆匆而起,逐漸從門外靠近。

“醒了?”白青衣在紛亂的思緒裏,第一時間分辨出男子低啞清寒的嗓音。

聲音微微沙啞,似乎是有些上火。白青衣仰臉,床前大半個颀長身影将她籠罩。溫陸平冰冷似雪的眉目噙着冬日寒霜,白青衣一時恍惚。

恍惚間,淺淺的疼痛和傷感蔓延上眼底。白青衣沒回答,溫陸平掃一眼喜鵲。

沉浸在欣喜中的喜鵲姑娘激靈回過神來,忙不疊後退離開。

“你在日頭下曬久了,日後莫要如此倏忽 。”溫陸平擁她入懷,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書墨味道,應當是剛剛從書房出來。白青衣還看見他鬓發有些淩亂,眸下有淺淺青黑色,倒像是晚上沒睡好。

白青衣心跳又慢慢加快,她仿佛是個清醒明白自己生病的病人。明明知道自己反應不正常,可遇到溫陸平,又一切都可抛棄似的。

荒謬的抽離和融入感矛盾交織,白青衣欲退出這個讓她留戀的懷抱,一時又舍不得,心神動搖,僵持在原地。

“嗯?”

溫陸平捧起少女透出蒼白病容的臉,修長手指拂去她額角散落鬓發,慢條斯理地優雅矜持,“青兒,我說的夠多了。我以為,你能懂我。”

祖母對他懷有期望,他無法辜負老人期盼多年的心願。且,溫陸平不明白青衣到底在別扭什麽,竟能讓她憂思過重,以致昏迷。

他不可能娶她,這世上,哪個男人不三妻四妾。

嬌妻美妾,從某個方面來說,更是男人的本事。畢竟,男人不納妾大多都因為他們沒本事。

“你好好休息。”溫陸平不多言,聲線淡漠。

溫陸平父親妾室衆多,卻無一人敢忤逆不敬他母親。父親多次警告過他,莫要對白青衣寵愛太多。溫陸平沒放在心上,他此刻記起,打量白青衣似是出神的容顏,倏忽間沉下聲線:“近些日子,你呆在房裏,好好反省。”

反、反省?

白青衣懵逼:我又哪裏得罪你了?

她深深懷疑起自己的記憶力,最近一直考慮什麽時候離開的事情,壓根沒心思跟溫陸平扯皮。她又哪裏得罪這位爺了?

溫陸平眼神深沉,好似能穿透她的內心:“你清楚。”

吃醋也得有輕重。

白青衣:喵喵喵?

溫陸平又在警告她。

等溫陸平離開房間,那種心髒情緒被人牽引,愛意不受控制狂湧上來的感覺才慢慢褪去。紛亂的思緒一點點消失 ,白青衣:“我去你丫的王八蛋!”

關她禁閉?

狗男人!

白青衣問候過溫陸平祖宗十八代後,捂着胸口,念及那人,仿佛又有了心尖發顫的戰栗感。

他的氣息、聲音、擁抱,似乎都有蠱惑人心的力量。比罂粟還毒,稍稍靠近就麻痹了她的腦子。

“我是瘋了嗎?表演系研究生再不值錢,腦子好歹接受過文化浸泡。虐愛毒都白看了?還是我有受虐傾向?怎麽一看見他腦袋就當機,身體情緒……”白青衣竭力捋出邏輯線,“我喜歡他?發了瘋着了魔的喜歡?可我現在……”

她試圖回想之前的事情,可同溫陸平在一處的場景回憶仿佛都隔着迷霧,朦朦胧胧,有層膜似的模糊不清。分明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當時,白青衣隐隐約約有種身心完全沉浸的感覺,仿佛做出的一切都是自然反應。

她本能的,最該做出的反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搞什麽,白青衣憤怒地攥緊拳頭,隐隐有種危機感,她出問題了,似乎很嚴重。從前病得不自知,她得想法子。

至少,擺脫情緒和身體反應不受自己控制的鬼狀态。

溫陸平吩咐白青衣閉門思過,她順理成章悶在房裏梳理情緒。同時翻箱倒櫃,小心翼翼避開外人,收拾東西。

默不作聲把能帶走的東西收拾進小包袱,藏好以後,白青衣警告自己:冷靜理智,你是白青衣,勾勾手就能睡各種類型大帥比的影後,腦殘才吊死在古代大豬蹄子身上。

不管真喜歡假喜歡,趁這個機會,趕緊腳底抹油跑路。

×

海棠花開,花蕊吐露,惢心顫巍巍在風中搖曳。似是害羞的少女在等着心上人,日光熾烈,白青衣順着抄手游廊慢悠悠閑逛。

她端着點心盒子,路上許多小丫鬟見了她,忙不疊彎腰行禮,态度恭敬。

日頭曬人,白青衣轉過假山,尋了個無人的地兒歇腳。坐下沒多久,假山後一陣淅淅索索聲音傳出來,似有小丫鬟偷偷窩着躲活。白青衣撐着下巴颏昏昏欲睡時,捕捉到了三公子的字眼。

“孟家小姐好生貴氣,嬌弱美麗,說話細聲細氣的,脾氣指定很好。這些日子,她日日來尋三姑娘下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小丫鬟說的暧昧,引起哄笑聲。

“三公子一直作陪,好似對孟小姐也滿意。”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就是可憐了青衣姐姐,你們知道嗎?我聽說青衣姐姐因為三公子結親之事,傷心傷身,昏迷三天才清醒過來,三公子一連請進府四個大夫,險些把老夫人都驚動了。”

“主母一進門,她就沒好日子過了呗。從前多得意,三公子身邊獨一份,嫉妒心還那麽重。照我說,三公子怕是已經厭煩她了……”

“紅芬!綠黛!死丫頭,廚房一堆活等着,居然熊心豹子膽都出來躲懶了。看我不打死你們!”

“文嬷嬷,奴錯了,奴就去……”

混亂的打罵讨饒聲消失後,白青衣轉出假山,腦殼子很痛。她好像知道狗男人關她禁閉的原因了。

溫陸平不會以為她吃醋吃到自閉昏迷吧?

白青衣……我真慘,狗男人自作多情還賴我。

想必,自己吃醋昏迷的事情已經傳遍溫府了。白青衣臉都綠了:男人,我真的沒那麽稀罕你!能不能有點逼數!

怪不得方才丫鬟小厮眼神怪異,還隐隐夾雜着羨慕嫉妒同情鄙夷……複雜的能上臺唱戲。白青衣摸了摸臉,急急打道回府,不能遛了。孟家小姐還在溫府,她趁早回去,撞上溫陸平鐵定斯巴達。

老天爺很眷顧白青衣,想什麽來什麽。她遙遙望見一行華服公子小姐說笑着從游廊盡頭而來。本想轉身離開,奈何身子轉出來後,早被人瞧見了。

她索性低頭看地,貼着游廊一角,竭力縮小存在感,不讓他們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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