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子,你背我
公子,你背我
或許,就緣着她的看中摻雜太多水分了。一成心動加九成算計,為了表現愛而傾慕憂慮,投入太多了。
美人妖冶,素衣長裙滑落,露出圓潤肩頭和小半截瑩潤肌膚。白青衣笑得比妖精還媚,勾着溫陸平脖頸撒嬌吐息:“公子,我們出去玩兩日可好?”
“青山鎮的花蓮節熱鬧非凡,奴好想去呢……公子,你帶我去要嗎?”少女眉目盈盈如秋波,眨巴着期待得很:“自從公子去書院讀書,我們好些日子不曾外出游玩了。”
溫陸平撫弄女孩兒下巴,他手上有習武練劍留下的老繭,粗糙地磨砺着羊脂白玉般的肌膚,眼眸深邃,含着探究:“青兒今日似乎有很大變化?怎的突然想起外出游玩了?”
白青衣揪住他衣裳,“公子——”
“說了多少次,無人時候叫我行止。”
白青衣從善如流,她對公子兩字有執念,總覺着叫公子有感覺。溫陸平不喜歡就算了:“行止,我們出去游玩,兩個人。”
“一個随從都別帶,好不好?”
這要求……溫陸平抱着任性越矩的寵婢,懷中少女似貓般窩着,手指挑逗性地亂點。溫陸平握住軟綿綿的小手,同她十指相握,慢悠悠回答:“我應了你,有何好處?”
“日後不管公子做什麽,奴保準不給公子添麻煩。對天發誓!”人都跑了,自然沒有麻煩。白青衣誓言發的賊誠懇。
搞定溫陸平,白青衣回房準備東西,完善了一遍逃跑計劃。
白青衣點起燭火,深夜寫了好幾封書信。把最後一封信疊好放入櫃子最底下,白青衣走到窗邊。
江南多雨,入夜時分綿延小雨淅淅瀝瀝,一遍遍沖刷青磚小路。雨中霧重,将深宅大院籠罩。
吊腳飛檐、亭臺樓閣。霧中房屋輪廓模糊,像是隐匿在濃霧中的獸,能吞吃人心人命。白青衣合上窗戶,連涼氣濃霧一并關在屋外,平靜地撩被子上床。
青山鎮離臨安城不遠,四面環山,連水從西南過。山石嶙峋,懸崖峭壁風景獨好,大家名士素愛到此覽景,起興時揮毫潑墨,更添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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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半月剛好是青山鎮花蓮節慶典,青山鎮人流熙攘,行人如織。商鋪林立的街道簇擁着一團團花朵,百花齊放,馥郁芬芳的花香沁人心脾。
一身鮮亮紅衣的白青衣挽着溫陸平胳臂,疊聲催促:“行止,我好累。你背我,背我嘛……”
溫陸平從小到大沒幹過伺候人的活兒,從前偶爾幫白青衣擦臉拭汗尚且驚住了一片下人,更何況這種纡尊降貴背女人之事,他清冷着俊臉拒絕,給白青衣提供另一個選擇:“找頂轎子。”
兩人出門依照白青衣的要求,溫陸平一個随從都沒帶。白青衣背了個小包袱,溫陸平腰佩長劍,颀長挺拔又尊貴優雅,不少妙齡女子頻頻轉頭望他。
還有膽大的姑娘媚眼抛到飛起,礙于溫陸平自有股疏離到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範兒,這些姑娘們才沒敢過去攀談。
公子俊俏,可瞧着就不是個好說話的。
她們可莫要自讨沒趣。
“不,坐轎子哪能看見好玩意,我想逛街。”白青衣存了壞心,故意折騰他。還專門挑溫陸平一時難以接受,又不會踩到他底線的要求提。溫陸平沉着臉,“青兒,莫要恃寵而驕。”
此次兩人到青山鎮游玩,已經算是壞了規矩。
白青衣今日紅裙如火,比最豔麗的玫瑰還招人眼。明媚到足夠男人驚豔到神魂颠倒的地步。她還格外心機地加重了眼尾的紅,眼尾似盛開的桃花般灼人眼球,見溫陸平真不答應,白青衣自顧停下,跑到最近的小攤挑東西:“公子不願意,那算了。”
小攤主是個年輕後生,瞧着美人顧客上門,笑成了一朵花,特殷勤地介紹:“姑娘您真是好眼光,這根珍珠簪花是我這最好的貨。姑娘國色天香,同這簪花剛好相襯。”
珍珠打磨得圓潤飽滿,被鑲入镂空的銀色海棠花充當花蕊。白青衣随手給自己簪上,對着鏡子嫣然一笑。
“好看嗎?”小販眼都直了,只知道點頭豎大拇指:“好看!”
“姑娘這模樣,戴什麽都好看。”
“那我買了。”
白青衣逛街逛得很開心,這些年,除卻最初一段日子過得自由些,她已經很久沒這般逛過街了。
白青衣從空氣中嗅到了自由的味道,高興極了。她穿梭在街道上,甚至忘了這趟出來的目的,把溫陸平當成了空氣。
溫陸平捏着柄折扇,他很不喜歡人多嘈雜的地方。他沉眸望着那個連背影都訴說着快活的女人,忽的生出種對方要脫出自己掌控的錯覺。
自昨夜從白家回來,青兒好似變了。她不再遮掩容貌,連多年養成的低調本分也一并抛卻。
溫陸平有時極不喜歡白青衣僞裝出的本分卑微,不喜這樣的她。
他知曉白青衣骨子裏藏着的桀骜不馴,這些年,她一點點改變,從草原上的烈馬變成真正家養的溫吞小馬。溫陸平有時是得意的,他喜歡她,卻不喜有人有物超出他的掌控。
如今的情況,應當剛剛好。
視線中的婀娜身影踉跄了下,眼瞧着要摔到,溫陸平兩步過去摟住她,眸中有急切:“跑的那麽快作甚?”
白青衣嘶嘶抽着冷氣,可憐巴巴看他:“行止,我崴腳了。”
溫陸平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刻白青衣伸手抱住男人精瘦的腰,還有意無意地磨蹭兩下溫陸平好看的腰線,漫不經心地揩油:“走不動了。”
“那就回客棧。”溫陸平冷冰冰回答,“別癡心妄想。”
“我要逛街!”
“白青衣,莫要恃寵而驕!”
兩人眼神對撞,噼裏啪啦。
一刻鐘後。
白姑娘歡快地趴在溫陸平寬闊的後背上,不顧男人冷嗖嗖的氣場,自顧自指揮:“诶,那有吹糖人的,快去瞧瞧!”
“還有孫悟空呢。”
溫陸平寒眸掃過圍着糖人攤子的大小蘿蔔頭,“換別的。”
白青衣恃寵而驕得非常過分,“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過去。”
溫陸平……
日光西沉,一盞盞形狀各異的花燈被點亮,青山湖上各類大小花船開始起歌奏樂,絲竹袅袅,舞女們腰肢如蛇,月光交織着燈光彙聚成一片盛世美景。
湖上泛舟,從湖邊閣樓賞景,最是好看。溫陸平包了二樓靠窗的廂房。
白青衣雙手撐着腮幫子,瞧下頭許多人忙乎着,歪頭問溫陸平:“公子,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好像是在挂各種綢布,還有人撐着竹竿點花燈。
不過,這些花燈同普通花燈不同,樣式格外新奇有趣,許多花燈被點亮後美輪美奂,做得巧奪天工。
“花蓮節最重要的環節,摘花燈。”溫陸平長指間酒杯倒影月光,長衫領子有些淩亂,依舊擋不住那盛世美顏,斯文風度:“這花燈上皆有燈謎,最高處放着此次花蓮節最出色的兩盞花燈。一刻鐘內猜出燈謎最多者可取走一盞。”
“另外一盞,是給表演的才子才女們準備的。上臺起舞彈琴作詩,不分種類,最後得蓮花最多者可取走一盞。”
伴随着溫陸平聲音落下,剛好兩個年輕小夥用近三米高的竹竿挑起花燈。
兩盞花燈在黑夜中随風搖擺,昏黃光暈從燈罩裏透出來。白青衣還是頭一遭瞧見這樣好看的花燈,她興致濃厚,趴在窗戶邊上瞧。
“想摘花燈的才子才女們注意了,今年燈謎比去年難得多,你們得打起精神。”
人群飛快聚攏到樓下,白青衣眨巴下眼睛,反身抱住溫陸平胳臂笑:“行止,我想要那盞琉璃花燈,你送我好不好?”
溫陸平今日背着家養禍害走累了,平日清冷眉目多出三分煙火氣,似笑非笑挑起她下巴:“有事了喊我行止,無事時喊我公子。青兒,你真是現實。”
“那你要不要送我?”白青衣仰着臉,湊過去親他下巴,笑問:“莫不是你害怕丢臉?”
“誇下海口卻取不到花燈,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名滿天下的臨安才子輸給了旁人……”少女杏眸笑成了月牙,溫陸平捏住她挺翹的鼻頭,“激将法對我不管用。”
白青衣板起臉:“那你去不去?”
“去,”溫陸平漫不經心給自己倒了杯茶,“我滿足了青兒這般多的願望,你能報答我什麽?”
“等你取下花燈再說。”白青衣淺淺勾唇,笑容潋滟。
她往日笑容都是克制淺淡,乍一改變,綻放出的笑都好似豔鬼般勾魂。溫陸平手指微顫,沒注意到茶水濺到了桌子上。
“開始了!”
小厮一個個走上高臺,一個個展開燈謎念誦。
燈謎難度從易到難,青山鎮每回摘花燈魁首都能傳出美名。因此,許多年輕人專門趕過來這裏,也有揚名的心思在。
可惜,他們注定要白跑一趟了。
開始幾題有些人反應較快,到第五題時衆人答題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溫陸平這時候才開始解燈謎,須臾間,小厮們報出的五道題目都被他解開。
高臺上的中年人哈哈大笑:“才思敏捷,公子厲害!”
溫陸平解燈謎太快,快到白青衣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作弊了。很多人争不過溫陸平,索性放棄解燈謎,探頭探腦地朝着二樓窗戶瞧。
“第一盞燈,由二樓答題的公子取得。”
白青衣:“公子,你開挂了?”
溫陸平凝眉:“何意?”
白青衣:“是指公子好生厲害的意思。”
溫陸平淡淡收下誇獎,完全不在意這區區小事:“你的謝禮呢?”
白青衣眨了眨眼,“公子稍等。”
她擡腿往外走,步履正常。
“腳好了?”
溫陸平嗓音涼涼的,白青衣咯噔下,高興過頭,差點忘了。她回眸淺笑,躬身行禮:“公子,奴這是怕您擔心,咬牙撐着呢。”
溫陸平:“本公子不擔心,你原本如何,現代就如何。”
白青衣……“是,公子。”說罷,她一瘸一瘸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