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熬夜
熬夜
白青衣在燭光下繡荷包,燭光明明滅滅,她繡得眼睛發酸,揉了揉眼,最後拿起荷包舉到眼前:“不錯。”
淡藍色為底的荷包上流雲翻滾,雲中隐隐有彩霞透出,瑰麗唯美。
原身繡藝一直不錯,白家曾經好一陣子就靠這手藝吃飯。白青衣過來後借鑒部分現代技巧,将只有三分的繡藝硬生生提到十分。
這般出色的流雲彩霞圖,也就自己能繡出來了。白青衣越看越滿意,都不想送給大豬蹄子了。
“唔……”困了,白青衣熄燈上床。她房間的蠟燭熄滅後,旁側主院書房依舊燈火通明。
今個兒月色正好,清晖灑遍院落,海棠花紅,芭蕉翠綠欲滴。書房前頭七八個琉璃燈盞被随意抛棄,阿洲和另外兩個小厮再次換蠟燭點燈。
劉權得肉疼極了,盯着滿地散落材料,忍不住對還在做燈的俊美公子道:“溫公子,您方才做的那盞已經很好了。”
這位溫公子三兩下就學會了做燈,劉權得還佩服了好一陣,第一次做燈就能成功,果然天才就是不一樣。
然後……這位溫公子一次次把最好的琉璃燈架扔掉,總能從裏頭挑出缺點。
劉權得都要給跪了:您這是做燈還是上供啊!給菩薩也不用這麽吹毛求疵吧?
劉權得好說歹說,溫陸平充耳不聞,繼續鼓搗自己的燈。他取走了送給青兒的燈,自然要送她更好的。
如何能以次充好,糊弄了事?
臨近天光初曉,溫陸平将美人圖放入燈中。
琉璃燈盞上映出了女子巧笑俏兮的婀娜身影,六面上各有不同。有的正垂首翻書,有的蹁跹起舞,有的手背在身後墊腳摘花,女子美貌動人,我見猶憐。
每張圖都恰到好處,捕捉到了女子的神韻風采,動人如洛水之神,朦胧間若即若離。昏黃燈光透過美人圖和琉璃,照出一小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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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光芒噴薄着越出地平線,晨風溫柔清涼,燈盞飛翹的六角随風旋轉,比昨日青山鎮上取到的彩頭有過之而無不及。
歪在地面暈乎睡着的阿洲砰的摔到地上,一眼看到那琉璃美人燈,眼睛都瞪直了——好漂亮的美人。
等等,這美人似乎有點眼熟。
阿洲揉了揉眼睛:青衣姑娘?!他瞪着畫上美人,燈盞正好轉到女子捏着紙扇回眸淺笑的一面,雪肌紅唇,美了美了美了……阿洲:青衣姑娘有這麽漂亮?真人的确美麗,可這美人圖簡直要把她畫成仙女了……
阿洲邊揉屁股邊起身,嘀嘀咕咕嘟囔:要不是我知道青衣姑娘真面目,都要愛上她了……
不過,公子真真是寵愛青衣。阿洲擡腿避開一盞盞橫七八豎的殘次品,一盞燈而已,公子竟生生做了一夜。
今天公子還得啓程趕路呢。
劉權得已經看懵了,激動得語無倫次:“絕品!絕品啊!公子畫美人圖真是一絕,這樣子的美人世間難得一見!”
他只當溫陸平畫出的美人圖是臆想出來的,“溫公子厲害,小的服氣了!”同這盞燈相比,那些個勉強完成的都是殘次品!
溫陸平起身,揉搓開僵硬的胳臂,阿洲趕緊過去替公子舒展肩膀。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一晚上,血流不暢,溫陸平站立片刻才轉身:“這回多謝劉師傅了,耗了一晚上,報酬翻倍。”
用贊嘆的目光盯了那盞懸挂的琉璃美人燈好久,劉權得才離開。
“阿洲,燈送過去。”房門被合上,阿洲聽到公子吩咐,正欲起身,又聽房中男子道:“若她沒醒,直接挂到她房檐下。”
阿洲過去時,白青衣果然還在睡。他踟蹰着,想敲門叫醒白青衣,好叫這女人知道公子對她有多好。想到公子囑咐,他只能蔫蔫把花燈挂上去。
公子真是的,等青衣醒了,他親自送過來效果才好呢。
不聲不響的,青衣姑娘還當公子是從外頭買的。
白青衣又睡了一會兒,隐約聽見房門外叽叽喳喳,又羨慕又嫉妒的讨論聲。
“好漂亮啊!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花燈,青衣姐姐好美,比仙女還漂亮。”
“是公子畫的嗎?”是個小丫鬟充滿向往的話聲,溫陸平的丹青畫技很是出衆,普通人想得他一幅畫難如登天。
“肯定是公子畫的,這盞花燈真的好漂亮。”
“……”
白青衣聽着叽叽喳喳的聲音,起床氣來了,腦袋隐隐作痛,随意披着件外衫出門,推開房門:“聚在這裏做什麽呢?”
小丫鬟們瞧見白青衣,一個個鹌鹑似的低頭問好,也有幾個大膽活潑的指着花燈,滿臉豔羨:“青衣姐姐,你瞧!”
白青衣瞧着花燈,花燈随風轉動,燈面上美人如畫如玉,如仙般出塵,猶如精靈般美麗靈動。
她微微怔愣,有些恍惚地瞧着那燈。
美人圖的筆觸是她很熟悉的,上頭的人她更加熟悉。
任誰都能看出畫者注入其中的情感,能把人畫得這般美麗動人,神采飛揚,說明畫者眼中的女子便是如此。
白青衣心頭忽然酸了下。
“青衣姐姐能得公子這般寵愛,讓妹妹們好生羨慕。”
一個剛進府的小丫鬟疊聲附和着,雙手交握在一起滿臉向往:“公子那般豐神俊朗的神仙人物,能瞧上我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思春的丫頭!”
“哼,你們還不是跟我一樣!裝什麽裝,如果能當上公子的通房,折壽十年我都願意!”
白青衣收斂心神,将周圍小丫頭們的話聽在耳朵裏,心頭驀然覺得可笑。
雖然是說笑,但也是這些丫鬟們最真實的想法。
奴婢,低賤又卑微。能當上世家公子的通房,就算飛上枝頭了。
白青衣笑了笑,對于丫鬟們豔羨的目光視若無睹,随意摘了那盞燈,“散了吧。”
房門合上,丫鬟們扔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誰說了句:“要是我能得公子對青衣的五分寵,死了都甘願。”
黑發随意披散着,白青衣單手撐住下巴,素手漫不經心撥弄着花燈,美人如畫,這盞琉璃燈不輸于昨日那盞,甚至還要更好。
白青衣笑了笑,涼薄而淡漠,“真好看吶……”
她簡單收拾下,去主院伺候溫陸平梳洗。往日這時候,溫陸平已經起床,今天他還在睡。
睡夢中的男子肌膚如玉,冷白質感在日光下仿佛透明一般。俊美出塵,面冠如玉。
只是眼下有淺淺青黑,破壞了睡美人似的美男圖。
少女撫摸上他棱角分明的面龐,順着皮膚肌理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