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京城

京城

“你活着便好,活着便好!”霍三娘顫抖着哭,她愧疚白家三口因她之故慘遭滅門,如今聽白青衣說他們都活着,高興不已。

“我和大哥這兩年一直待在西北涼州,最近一月大哥才南下開拓生意。若是我早知曉你與李大哥會如此,定然要提前回來給你報信。”

霍三娘爽朗一笑,眉宇間的陰霾褪去不少:“阿青愧疚什麽?此事與你何幹。你不敢回來,怕溫家人發現,情有可原。如今你還惦念着姐姐,記得回來報信與我,姐姐已經很歡喜了。”

這兩年,好友一家的死如同大石壓在他心上。沉甸甸的,讓她夜不成眠,食不知味。如今,白青衣回來簡直是天降驚喜,霍三娘興奮的聲音發抖。

姐妹相見,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個時辰。白青衣從霍三娘口中知曉她與李策這兩年的近況。

“……姐姐發現李策帶來的孩子非他親子?!”那……霍三娘要與李策和離,拖延了見面,只是與他分居,又是何故?”

霍三娘冷笑:“李峰那孩子身上怕是有樁大事壓着。”她大大咧咧,卻膽大心細,否則也撐不起這镖局,畢竟镖局也是江湖上很難做的買賣:“李策有難言之隐。我懶得問,也不想問可。他不信我,我又何必去自讨沒趣。”

“我與他夫妻一場,也算是全了我們的情分。”這兩年,她其實也希望李策能夠同她坦白。

“姐姐當真要與李大哥和離?”白青衣凝眉,霍三娘與她不同,霍三娘的愛熾烈如火,純稚幹淨,愛上一個人,便是全身心投入。

她為李策付出甚多,好不容易終成眷屬,卻又白白蹉跎兩年。白青衣很是心疼:“你想和離,還要替他考慮什麽?何必讓自己不自在!”

白青衣笑着打趣:“姐姐,我馬上要離開臨安,去京城走一遭,不如你跟我去散散心。”

霍三娘撐額嘆氣,從前鮮活淩厲的人,蹉跎兩年才逼着自己做出決定:“我這人眼裏揉不得丁點兒沙子。”

這兩年,李策不停與他解釋,試圖挽回錯處,橫亘在兩人中間的是李策不願同他說的,如此拉扯兩年,都是白費功夫。

“我同他分居兩年,又把和離出這番大的動靜,也想幫他一回。”

“此事後,我必要同他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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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三娘做出這番決定,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還是很想知曉李策到底為何隐瞞自己。可,所有一切都抵不過被欺騙隐瞞的悲傷。

李策的心理天平上,自己是分量輕被放棄的那一端。

“阿青。姐姐同你一道去京城。”左右,這臨安城他也不想呆了。

白青衣與溫陸平之間的窗戶紙沒撕破,她不想給溫路平空子鑽。索性吩咐白三月給镖局下镖,以押镖的名義讓霍三娘與他們一同啓程。

大軍抵達京城城外時,已經臨近初冬。冬日霜雪料峭,樹幹立在高大巍峨的山巒之上,重疊交錯着。

“溫公子,你我男女授受不親,為了避嫌,日後你莫要再來找我。”白青衣背靠車轅,笑容舒朗的很。她仰頭瞧高遠的天空,看也不看身側的溫陸平。

一年前,溫大老爺調遣進京,整個溫府随同遷入京城。

白青衣是要同他拉開關系,青年喉結上下滾動,對此原因心知肚明,他眸色微暗,聲線很低:“那我何時可以過來尋你?”

“最好別。”

白青衣轉身,兩人身形交錯之際,白青衣手腕兒被男子死死鉗制。白青衣看他,卻見溫陸平那雙眸子已染猩紅,眼神克制地近乎瘋魔,瞧得白青衣心髒猛然跳起。

那眼神……好似被他她逼急了一般。

溫路平抓住白青衣手腕不放,許久才輕輕吸氣,知曉自己不該沖動。

他在京城還有很多事要做,與青兒之事,非先把那些事情解決才成。

“青兒沒有想要的東西嗎?”溫溫陸平扯出笑容,淡的近乎沒有:“我送你”

白青衣心肝兒微顫,被溫陸平方才一瞬的眼神吓得掌心密密實實滲出冷汗。

她從沒見過溫陸平這般模樣,倒像被逼的退無可退,處在困境裏的囚犯。

“溫公子,我乃商賈出身,同你實在不配。你若想來見我,不如帶幾片四葉草來。”

“四葉草?”溫陸平從沒聽過四葉草。

“很簡單。”白青衣随手點過山林草叢:“便是這種草,你若是能尋出些四葉草來送我,我便見你。”

“你說真的?”溫路平,眉目中湧出濃郁的喜色。白青衣唇角微翹,颔首點頭:“這是自然。”

她這些年尋過很多回,可惜,一片都沒尋到。

她不信溫陸平能找到。

“好!”

白青衣住在蕭宣的九皇子府,蕭宣刻意給她安排了貼身保護的暗衛。

這兩年,九皇子在邊境戰無不勝,立下戰功無數。朝堂上風頭正盛的二皇子和六皇子不知多少次給他下絆子,切斷糧草,刺殺蕭宣,各種腌臜手段,不勝其煩得出現。

沒丁點兒用處,反而讓蕭宣滿身榮耀返回京城。老皇帝龍心大悅,犒賞三軍,對力挽狂瀾的九皇子大加贊賞。

一時間,九皇子在朝廷上風頭無兩。

白青衣知道,這些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花團錦簇下是暗流洶湧,稍有不慎,九皇子便會粉身碎骨。

溫陸平進京後返回溫府,再沒過來尋她。京城百姓讨論最多的除了九皇子便是消失兩年,再次出現便領正四品骁騎将軍的溫家三郎。

誰都沒想到,溫陸平竟棄筆從戎,參軍戍邊去了。

如今回返,剛過20的他便是正四品骁騎将軍,年少英傑,不過于此。

溫府門檻幾乎被各家媒婆踩爛,溫陸平如今大權在握,深受老皇帝信重。又是戚将軍的手下愛将,京城裏無數豪門想招這個未來前程無限光明的青年當女婿。

溫府喜氣洋洋,溫大老爺兢兢業業做了這麽多年官,到如今,只是從四品,在遍地王侯的京城,着實算不得什麽。

如今,溫府不僅僅溫陸平,還有前年拿下狀元翰林院編纂溫澤。

青年才俊,同是出自溫府。溫老夫人頻頻參與各家聚會,志得意滿,比溫老太爺在世時還要風光。

成姑姑扶着溫老夫人坐下,替她換上便裝,笑着道:“老奴早就說了,三公子來日必成大器,你瞧,被老奴就說中了。”

“22歲的當朝四品,這滿朝數下來,也就咱家獨一份兒了。”大泱武将地位高,老皇帝年輕時南征北戰,重武輕文。到了老年時,才轉可風向重文輕武。

即便如此,大泱朝武将地位依舊與文臣等同,且,溫路平還是棄筆從戎的儒将。

溫老夫人笑容越發濃郁。這兩年她過的很不好,行止消失的無影無蹤,被自己屢屢打壓的溫澤竟一舉奪魁。登科及第,讓她好一番氣悶。

溫澤與她保持着明面兒上的和平,實則水火不容。屢屢故意氣她。

這兩年,溫老夫人老态盡顯,比兩年前蒼老許多。

然而最近又容光煥發,好似年輕了近十歲,笑容時不時冒出來,歡喜極了:“那是,行止是我親手教養出來的。學識本事都是一頂一的好。”

溫老夫人笑着:“幸虧兩年前退了孟府的婚事。”以她孫兒的本事才華,此刻連公主也娶得。

大泱沒有驸馬不得參政的規矩,溫老夫人盤算着京城裏最頂級的世家豪門。心裏笑開了花,成姑姑:“老夫人以後可有福享呢。”

“老夫人,三公子來了。”

小丫鬟進門通報,溫老夫人趕緊讓溫陸平進來,笑容淡了很多,威嚴道,“是祖母想岔了,倒是不曾想行止有這番膽魄和際遇。短短兩年,你扶搖直上,比走科舉路子更好。”

“行止果真長大了。”溫老夫人笑容滿面。

溫陸平還穿着官袍,略俯身請安:“祖母尋孫兒何事?孫兒公務在身,近日忙碌了些。”

“你忙。祖母尋你來,是想同你說要緊事。”溫老夫人示意成姑姑取出旁邊的卷軸,“祖母近日外出,特意給你相看了些人家。”

“你瞧瞧,這是左相家的嫡次女,名喚柳青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生的也好,與你相配。”

“還有,這是威遠侯家的幼女,威遠侯夫婦只得這一個寶貝閨女。你若是娶了她,日後不愁岳家幫襯,在朝中的地位會更加穩固。”溫老夫人刻意挑選出門第極高的姑娘。

“我挪不出空。”溫陸平眉目有風霜,不鹹不淡的回。

溫老夫人:“不必你刻意挪出時間,也不着急,你慢慢相看便是。祖母替你安排,你相中了哪一位祖母去……”

“我說過了,近日不得空閑。”溫陸平加重語音,嗓音很沉,隐隐有肅殺之氣缭繞,驚得溫老夫人不敢再言。

溫陸平剛從戰場上下來,兩年厮殺,他早已不是從前紙上談兵的書生,氣場十足,威嚴冷肅:“祖母,孫兒婚假之事不必你擔心,我自有成算。”

溫老夫人先是被吓了一跳,旋即,怒意翻湧:“你還惦記着白青衣?!”

“小小一個奴婢罷了,整整兩年,你竟還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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