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綁架

綁架

溫澤不滿瞪她,白青衣渾不在意,平靜跟溫陸平對視。溫陸平指尖微動,向前兩步張嘴欲言,白青衣卻已道:“你想來做什麽?替他們道歉,還是要我道歉?”

“你若想替他們道歉,溫老夫人難以接受。要我道歉,癡心妄想。”少女清淩淩的眸子似水洗過,能倒映出一切。不再跟溫陸平玩游戲,直接了當戳破那層紙,“在溫府三年,我對得起所有人,而很多人對不起我。”

她曾以真情實意待人,卻發現真心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上,卻仿佛變得理所當然。有些事情她本不必去做,冒險做了,反而好像是自己該付出的一般,可笑至極。

溫老夫人變本加厲利用她,着實讨厭,“你我之間,真真切切算起來是有仇的。你祖母殺我未遂,莫在我跟前說好聽話。”

“我不會為了你委屈求全,有我就沒有你祖母,有你祖母就沒有我。”白青衣似笑非笑,溫陸平心血翻湧,腳生了根,在原地眼睜睜看着白青衣轉身離去,毫無留戀。

他痛苦地閉上眼,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溫老夫人再如何跋扈嚣張,無理霸道,也是撫養他長大成人的親祖母。

溫陸平失魂落魄走了,白青衣蹲在花園裏,黑瞳裏映出轉動的花燈。

撂下決絕毫無轉圜餘地的那番話,想必他不會再來。白青衣心神恍惚,如此,自己便可随意行走,再也不必擔心被人認出來了吧。

六月中旬是老皇帝的生辰宴,各種華美驚奇的珍奇異寶流水般送入京城各個府邸。

馬車停在九皇子府門口。白青衣忐忑握住白老大手腕兒,輕聲囑咐:“哥,你依照計劃行事。若是情勢有變,就少說少做。”自有蕭宣主持大局。

白老大笑呵呵的,也不緊張,反而很輕松:“放心。大哥總不會丢了命去,大不了蹲大牢。”

“殿下,咱們這便啓程吧。”他不能随同進入皇宮,但得随時候着。

重要演員得關鍵時刻登場。

蕭宣隆重華服裹身,玉龍金冠束起黑發,露出光潔好看的額頭,“走。”

他等了這麽多年,總算到了這一刻。

Advertisement

白青衣站在門邊,目送馬車遠去,滾滾的車轱辘慢慢消失在街道盡頭。她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管家催促着回府。白青衣憂愁着,讓管家有消息立刻通報。

這一等。從天明等到天黑,又等到次日,雞鳴聲叫亮天光。

管家興奮傳過來好消息:“白掌櫃,殿下吩咐人回來了。”

九皇子等這天等了太久。他從少年時開始布置這一場局,整整十年,暗中聯太子舊臣,借二皇子構陷六皇子的好機會,翻太子舊案。

太子曾經是老皇帝最心愛的兒子,正因為寵愛信任。太子下毒才讓當年的老皇帝龍顏大怒,覺得自己被兒子背叛了。

二皇子出手構陷,其餘皇子順水推舟,明裏暗裏的配合,把太子殺君罪名定的死死的。

太子案後,沒人敢在陛下面前提太子。甚至,老皇帝因此改了性子,變得多疑善變,對自己的兒子提防的很,再不信任他養出來的這群狼崽子。

太子是皇帝心口的痛,揭開傷疤翻案不是簡單事。不僅僅二皇子牽涉其中,其餘幾個皇子或多或少也有涉案。

朝中,聲勢浩大的二皇子與六皇子鬥法,兩人在當年都曾參與陷害太子。九皇子沒有一網打盡的想法,他也做不到。只能暫時把矛頭對準二皇子,在其他皇子面前做出一派只調查出二皇子的模樣。

有人想獨善其身,六皇子巴不得二皇子立刻去死。于是,老皇帝生日宴上詭異的形成了一種平衡,便如當年的太子案一般。所有人明裏暗裏瘋狂往二皇子頭上按罪名。

甩鍋誰不會?

老皇帝知曉真相,龍顏大怒。太子案牽涉甚廣,二皇子構陷六皇子不成反被甩鍋。案子就在老皇帝面前審,大理寺卿和刑部一幹人等連夜翻出卷宗案卷。今日清晨,在朝堂上梳理案件脈絡。

短短一日,朝野局勢翻天覆地,二皇子锒铛下獄,二皇子母族和一并附屬官員家眷跟着下獄。

牽累九族,大理寺卿的牢房都快關不下了。

案子轟動全京城。那些鐘鳴鼎食的權貴們一日間成為階下囚,京城裏流言紛紛,喧嚣漫天。

蕭宣被老皇帝任命,主管此案,忙的腳不沾地。白青衣近兩月都不曾見過溫陸平。

事實上,他也沒閑着。溫陸平在一年前與九皇子相互通信。

兩人表面無甚交集,事實上早已達成協議。溫陸平在暗中幫忙官員,他聯絡了部分武将,支持調查廢太子案。九皇子才能在生日宴上造成翻案的浩大聲勢。

二皇子下獄後,九皇子替溫家洗脫污名。他祖父曾是太子太傅,太子锒铛入獄,二皇子擔心溫家老太爺會與他作對,暗中栽贓溫老太傅科舉舞弊,勾結考生,洩露考題。

不僅如此,當時年少的溫陸平才華外露,寫的一首好詩,錦繡文章冠名臨安。二皇子吩咐錦衣衛,給溫陸平的詩詞扣上不敬皇室,不敬陛下的罪名。

要将這一老一少全送上斷頭臺。

科舉舞弊,是讀書人最不齒的行徑。溫老太傅一生清明,清高自傲。從不屑于做這等醜事,可他為了孫子的平安,咬牙認罪,死後也留下一身污名。

二皇子倒臺後,正是替溫家洗脫污名的好時機。

不僅僅是溫家,還有許多因黨争被陷害的案子被一并牽扯出來。老皇帝憤怒異常,一杯毒酒送了二皇子上路。

此事後,老皇帝身體大不如前。他無法接受心愛的兒子被弟弟構陷,又被自己這當父親的親手送進死路。心情大起大落,病倒床榻。

老皇帝倒下,朝野上下最有權勢的兩人只剩下六皇子與九皇子。

六皇子當年也曾參與陷害廢太子案,他棄卒保車,舍掉牽扯進此案的棋子,導致自己實力大損。

蕭宣與他截然不同。廢太子案後,那些随同他翻案的太子舊臣欣賞他氣度和能耐,一路追随到他身邊。

蕭宣對皇位沒有執拗的想法,當也成,不當也成。他從未仔細考慮過。但六皇子一定要死,太子長兄當年被構陷,二皇子是主犯,六皇子卻是從犯。

他收攏勢力,在朝廷上逼的六皇子步步後退,狼狽不堪。并非意在皇位,他要送六皇子與二皇子一同上路。

六皇子以前從未把九皇子放在眼裏。不曾想,蕭宣一日乘風起,如此勢不可擋,把他逼的丢盔棄甲。

六皇子氣急敗壞,早知如此,當初他就該先聯合二皇子幹掉蕭宣再說。如今是養虎為患,悔之晚矣。

“殿下,九皇子已成氣候,我等無法與他正面抗衡,倒不如劍走偏鋒。”有謀臣出主意,“讓他忌憚我們,無法全力以赴,如此,才可博到一線生機。”

六皇子曾想過暗中毒殺老皇帝,假造聖旨,登基為帝,可惜,九皇子把皇宮把守的死死的,害他無法成功。

老皇帝身邊時時刻刻守着兩個太醫,入口東西必須經得這兩位太醫首肯。六皇子猶如溺水的人聽到這話。狠着嗓音,獰聲道:“那就試試。”

九弟,是你逼我的。

“阿嚏。”白青衣打了個噴嚏,聽見聲音的白三月。拿起薄衫給她披上,嗔怪道:“姐姐,眼瞧快入秋了,你怎的還穿單薄夏衫?”

“感染了風寒,你又要說藥太苦。”

白青衣雙手撐着下巴,惆悵萬分,“三娘和離也不知如何了。”三娘不想她插手,白青衣尊重霍三娘的意思。

已經兩個多月沒見到霍三娘了。

“妹妹。”霍三娘啪地推開門,笑着道,“姐姐我自由了。”

白青衣瞧着霍三娘,見她舒展開的眉目,笑着拱手,“恭喜!”

至于霍三娘紅腫的眼圈兒,白青衣只當沒瞧見。霍三娘不說,她便不追問。

“哎呀,你看你整日忙着看賬本兒。京城東郊的淩雲寺香火旺盛,咱們去瞧瞧。”白青衣來了興致,他到京城以後忙着開商鋪,還真沒怎麽逛過。

第二日,啓程到東郊淩雲寺。到山腳時,白青衣走下馬車。眼眸睜大,很是驚訝:“果然香火鼎盛。”

香客們來來往往,很多香客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跪上淩雲寺,表情虔誠。

做了攻略的霍三娘挽着 他沿着階梯向上走:“淩雲寺解簽很出名,待會咱們也去試試。”

走上臺階,回頭望去。白青衣眼角餘光掃見了刻有溫府标志的馬車,她蹙了蹙眉頭:這麽巧?

該不會又撞老太太吧?霍三娘問怎麽了,白青衣笑了笑,繼續攀登臺階。

影響心情的事,說出來只會攪了興致。

淩雲寺空幽寧靜,來來往往上香的香客們給幽靜脫俗的寺院增添了世俗的熱鬧。

出世的寺院處在俗世裏,霍三娘興致勃勃拉白青衣抽簽,檀香苑門口站着個中年和尚,是替香客們解簽的。

和尚笑容滿面,胖乎乎的,有點彌勒佛的味道。他拿過霍三娘的簽子,笑眯眯:“姑娘可是要求姻緣?”

和尚說了堆似是而非的話,霍三娘聽得興致勃勃。到白青衣解簽,她遞出簽子。旁側,漂亮修長的手指伸來。食指,拇指微微捏住簽子一端,白青衣微愣。

熟悉的青年容貌映入眼簾。兩月不見,那眉目間仿佛萦繞上了一縷憂愁,正安靜地望着自己。

白青衣愣神,霍三娘把簽子奪過來,怒目呵斥:“登徒子,不用你來解簽!”

霍三娘摟着白青衣轉身走,溫陸平沒有追,依舊站在原地靜靜望着那纖細婀娜的身影遠去。

不曾回頭望過來一眼。

秋日吹的滿山翠綠變黃,偶爾可見一摸黃色綻放其中,別有一番滋味。

齋飯是淩雲寺的一大特色,霍三娘打算在淩雲寺住一夜,嘗一嘗齋飯。便去找小沙彌安排房舍,白青衣順着山徑小路往後山走。

山風徐徐,吹拂在臉上很舒服。白青衣享受着微風吹拂的感覺。琢磨時間差不多了,便轉身,沿着原路路返回。

“我之前便跟你說明白了,你怎麽還過來?”白青衣感覺到心跳略略加快,她黑黢黢的眸子望着男人,下了逐客令:“別再跟着我。”

“你上次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了。”溫陸平一雙黑眸似是望不見底的漩渦,深深地攫住她,仿佛要連人的心神都一并卷入。

“?”啥問題?白青衣早忘了。

溫陸平朝他走來,攤開掌心,一片小小的四葉草安靜躺着。

白青衣驚訝,溫陸平握住她的手腕,将那枚四葉草放進她手心,“我尋到了,所以來見你。”

“你知道,我只是開玩笑的。随口說說,找個理由打發你罷了。”白青衣漫不經心捏起那片四葉草,“何必當真呢?”

平淡至極的語氣刺痛了溫陸平的心,他忍着痛意,慢慢開口:“我替祖父洗脫了污名,溫府如今在京城徹底紮穩腳跟。”

憑借他與溫澤兩人的年輕有為,溫府徹底融入了上層的權貴圈子。

“那恭喜呀!”少女語氣真誠,輕快的恭喜他:“我知道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總算做到了。”

“是。”他總算完成了祖母的心願,替祖父洗脫污名,振興門楣,振興家族。

沒有辜負祖父臨終前的囑托。

“你來就是為了同我說這些?”溫陸平望着她的眼神裏盛滿深邃如淵的情感,但又深深內斂着,讓人望不真切,“青兒,我食言而肥,對不起你。祖母擅作主張,為了一己私利,想要你的性命,是祖母對不住你。”

失而複得,已屬不易,他不願再趨同祖母,委屈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從前的屈從一半歸于孝順。一半歸于歉疚和無奈。

在完成祖父的遺願之前,溫陸平自認沒有忤逆的資格,沒有依從自己喜好做事的資格。但如今,情況已經不同。

溫室蒸蒸日上,溫澤在翰林府如魚得水,飽受上峰褒獎。

“青兒,我已同祖母說明所有。”白青衣想掙紮,抽手回來。溫路平不容拒絕地攥緊她手腕,祈求:“你聽我說完,好嗎?”

全當你尋來四葉草的報酬。白青衣安靜下來,溫陸平:“青兒,你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嗎?”

“你不想見祖母,不願意與她相處見面都可以。我同母親商量好了,三房可以從溫府裏分出來。分家以後,你想如何便如何。母親是直率性子,絕不會為難你。”

白青衣萬萬想不到溫路平會說出這般話,他竟要分家?

她甚至能想象到溫老夫人暴跳如雷的模樣,唇邊不由翹起,“你祖母不會同意。”

“她已經同意了。”溫陸平深吸一口氣,握住白青衣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緊:“青兒,并非我想敷衍于你。我已經失信過一次,不敢再為不确定的事情輕言承諾,失信第二次。”

他若不能扳倒二皇子,溫府污名在身。溫陸平自認沒有資格與祖母讨價還價,更沒有資格跪在祠堂前向祖父陳明心志。

他該做到的都做到了,也算對得起家族培養。日後即便分家,他依舊是溫府出身,是溫府出來的骁騎将軍。

白青衣抿唇,偏頭不去看溫陸平仿佛岩漿般熾熱滾燙的眼神,“分家又如何?你還能不要你這個祖母?”

“我可以申請調任離京。日後,你去哪我便去哪。”溫陸平幾乎是懇求的望着她:“青兒,既然我對不住你,你卻沒有讨回來,才更該好好使喚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是嗎?”

白青衣驚呆了。

她離開時,腦袋裏還轉着溫陸平的話,這家夥已經失心瘋了嗎?

是想讓自己好好折騰折騰他?

她們的廂房在寺院西側。白青衣和霍三娘住的是普通客房。至于權貴王公的夫人,上香時大多住在東邊的寬敞客房。

入夜時,成姑姑捧着碗熱騰騰的湯水走進房間。溫老夫人正跪在佛像前,輕聲念誦經文。房間裏檀香袅袅,安寧祥和。

她安靜立在角落,直到溫老夫人誦經完畢:“都準備好了?”

成姑臉色發青,心中忐忑墜墜,主子越來越偏激瘋狂。幾乎已經失去理智,變得不像記憶中的主子。

那日青鸾街上回來,溫老夫人氣的病了一場。成姑姑極力勸說,她實在不知主子如何會變成這般沖動,易怒的模樣。

後來,她想明白了。根源還在三公子,即便三公子功成名就,替老太傅洗脫污名。

但是,溫老夫人氣恨三公子不聽自己吩咐。

可三公子早已不是從前的孩童,他及冠成年,更進入朝野官場。

成姑勸說溫老夫人,孩子大了,自然有自己的主意。溫老夫人卻不聽,甚至在三公子提出分家之後,暗中聯絡了六皇子。

天吶!

成姑完全不認識自己跟了多年的老主子,從前,她很清楚老夫人的想法。

如今卻已識不得丁點:“老夫人,您三思啊,一旦踏出這步,便再無轉圜餘地。”

“九皇子在朝野上風頭正盛。陛下一旦去了……”她隐沒了後半截話,繼續勸說:“您與六皇子暗中聯絡。此事一旦暴露,九皇子不會放過溫家的。”

“所以,此事你要做的萬無一失。”溫老夫人轉動手中佛珠,眼神隐隐有兇狠決絕。

成姑姑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主子,您為什麽非得讓青衣姑娘……”

“青衣姑娘如果出事,三公子不會善罷甘休的。”主子做事如此偏激,怕是會起到反效果,她都能想到的事情,主子為何想不到。

“不會。”溫老夫人與妻但,但眼神卻兇狠冷淡:“只有她消失了,溫府才會如我所想,如相公所想那般,鼎盛發展。”

她的孫兒,才會變成從前聽話出色的孫兒。

成姑見主子決心已定,嘆息着出門。她是溫老夫人的陪嫁心腹,與老夫人相伴多年。

即便主子做的是錯事,既然主子下了決定,她只能依從。

“嘟嘟嘟。”白青衣開門見到成姑姑的臉,微微訝然,笑着道,“不知這位姑姑是哪家的?”

“尋我何事?”

白青衣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成姑姑順水推舟,輕聲笑道:“老奴是溫老夫人身邊的,溫老夫人有事請姑娘過去敘話。”

“我們掌櫃的沒空,趕緊走。”霍三娘語氣嫌棄,她讨厭死溫府那個勢力,又捧高踩低的老太婆了。

白青衣回頭,白了霍三娘一眼,扭頭繼續笑,笑容禮貌而疏離:“不知溫老夫人尋我何事?”

“上次青鸾的事情,是老夫人認錯了人,特意請白掌櫃過去,以表達溫府的歉意。”

真情實意的話聽得白青衣眉頭直跳,表達歉意?

溫老夫人可不是這般通情達理的人。

她想了想,點頭應了下來。還是要去一趟。否則,溫老太太可能會一直糾纏她,她也想與對方說明白。

再糾纏,別怪她不客氣。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白青衣出門前特意喊了暗衛陪同保護。

從東廂房到西廂房,路途不遠。中途經過淩雲寺的小菜園。秋天地裏沒有蔬菜,只長着雜草。亂七八糟生長着,瞧着很是凄涼。

白青衣掃了一眼,驀然望見前方火光大作。整個寺院慌亂起來,處處都是尖叫和腳步聲:“走水了,走水了,快救人啊!”

走水了?

白青衣定睛一瞧,那火光熊熊,噼裏啪啦的燃燒聲,隔着老遠都能聽見。

熊熊燃燒的火焰幾乎映亮了半片天空,空氣裏漂浮過房屋倒塌,燃燒的焦糊味兒。

“……怎麽會走水?”白青衣眉頭微蹙,很多人被火光吸引,匆匆跑往西廂房滅火瞧熱鬧。

周圍驀然安靜下來,白青衣心裏驟而一突,四周衣袂摩擦聲哥風聲掠過耳畔,十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有……”白青衣反應算快的了,可她剛喊了一聲,十幾個黑衣人袖口齊齊飛出白色粉末。白青衣眼前一黑,軟踏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昏迷了多久。白青衣有意識了,四周搖搖晃晃。她側躺在狹小的空間裏,眼前漆黑一片,似乎被人用黑布裹住了雙目。

偶爾能聽見車轱辘碾過地面的聲響,白青衣動了動身子,僵硬的身體告訴她,自己保持着姿勢已經很久了,至少大半日。

她側躺着,腦袋裏回想淩雲寺的事。自己被綁架了?她第一反應是溫老夫人幹的。很快,這個猜測被否決,溫老夫人下手狠辣,自己對她而言,絕對是那種痛恨至極的存在。

但綁架自己對溫老夫人而言是沒有意義的事。那麽,誰會綁架她?

心思電轉下,白青衣下巴突然被人捏住,清涼的水灌入喉,化解了喉嚨的幹澀:“你們是誰,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白青衣慌亂害怕,帶着哭音喊,“我有錢,你們要是圖財,我們可以商量。”

車裏安安靜靜,只能聽見白青衣一個人的哭喊聲。她能感覺到旁邊坐了三個人,呼吸均勻綿長,應該是三個會武的高手。

他們任由白青衣說話哭鬧,始終一言不發。白青衣說的口幹舌燥,也沒聽到對方有動靜。哭累了,索性側過身子假裝睡覺。

不是圖財,用訓練有素的好手綁架他。白青衣暗叫不妙,心裏已經起了不好的預感。

他們一路輾轉,走馬車,換水路。白青衣隔着黑布,只能隐約感覺到天亮天明的光暗。

約摸着過去了五天左右,白青衣被帶入充斥着刺鼻脂粉香味兒的地方。她被人粗魯地從後頭推進房間。

隔着房門,能聽見招攬客人的女聲柔媚做作,男人們說話孟浪又露谷。

白青衣雙眼被蒙着黑布,坐在桌邊,心裏下了判斷。

妓院,還是一家下等妓院。

她想從經過人的口音,判斷這是哪兒。卻發現,那些人說話口音都很重,帶着各地方言的味道。不過,白青衣還是隐隐察覺到很多客人說着京城方言。

難道,他們帶自己轉了五六天,卻還在京城裏?

白青衣不确定。還無法确定出手綁架自己的幕後黑手身份。如今,最緊要的事是保證生命安全。

“幾位大哥,咱們走了這麽多天。能不能替我把黑布解開?”

房裏依舊沒人回答,白青衣自顧自道:“你們或許不知道,黑布蒙住雙眼的時間過長。我睜眼看見光亮時,眼睛可能會瞎掉。”

“各位大哥,行行好,替我解開吧。”白青衣小心翼翼請求:“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便是能看見,也做不出什麽事情。”

房間依舊沉默,白青衣的心慢慢往下沉。

便在此刻,她眼前黑不突然被人揭下。陽光刺入眼裏,白青衣不由自主淌下淚來。

淚水模糊雙眼,她眨巴點眼淚,看清楚了房間環境。

普通的陳設,四個蒙面男人守住了她逃跑的所有方向。

自己被蒙住眼睛了,他們還這樣警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