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變數
變數
沈瑩想到什麽，越過宋錦西蹬蹬跑下樓，宋錦西看了她一眼。
沈瑩在自家的騾車裏一陣翻找，拿起一包東西，截住大步向前走的宋錦西遞給他。
“這是？”
“昨兒從城裏回來，一直放在車上，事兒太多忘了拿給小北。大郞哥幫我轉交一下吧，怕一忙又得忘，謝謝啦。”沈瑩笑說。
宋錦西打開外面的紙包，一只箭袋子，兩只護腕，都是青色的，布料結實又耐磨。
“我的怎麽沒有？”
宋錦西竟然開口向她要禮物？沈瑩瞪他一眼，“我哥還沒有呢。”她将獵刀遞給他笑說：“謝謝。下次路上如果還能進城，再補你謝禮。”
“嗯，我等着。”宋錦西嘴角微彎，卻不接那獵刀，“你拿着，之前也跟嬸子說過，雖然沒過禮，我心裏是拿你當妹子的，這刀就送給你防身。”
沈瑩原本不想拿他的，但想到書裏他和謝霜兒的牽扯，既然要拉攏他，便點頭道謝收了下來。
瞧老宋家的架勢，這麽多隐私，以後指不定騰達，她沒必要一直把兩家的關系往外推，雖然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宋錦西圖她什麽。
“對了，大郞哥。”她叫住要走的宋錦西。
“嗯？”
“就雲來軒那個負責倒夜香的阿福，聽我師父說，村裏起火那天，阿福見過那些馬匪。”沈瑩放低聲音。
既然宋錦西已經知道她不簡單，卻沒問東問西，她決定投桃報李。
“替我謝謝你師父。”宋錦西看起來還挺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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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瑩一笑，“等他從海外回來吧，也許明後年，也許一輩子也不回來了。”
“你這小丫頭。”宋錦西猶豫着伸出手，還是推了推她的頭。
啧，這人還真是！才剛有點好感呢。
“再推我剁了你的手。”沈瑩白他一眼，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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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沈瑩迎來了鶴延堂的顧郞中。
沈瑩原本以為他會跟自己一起走，他卻不好意思地說：“師父和師娘還要再看看，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得聽他老人家的。”
沈瑩打量着他，尋思要不要做一回山賊女霸王，直接把他打包扛上騾車。
“那我把貓帶走了！”沈瑩帶着威脅的語氣。
沒想到顧郞中立即點頭，掏出沈瑩的十兩銀遞過來，“送你，不賣。”
“只買，不要人家送的。”沈瑩不接。
顧郞中犯愁，将銀子放在旁邊的桌上。
沈瑩：“你要不在，小心沒吃的了，我把你的胖虎半路給扔了。”
橘橘抓沈瑩一下，趁機撒嬌趴在顧郞中懷裏，貓爪子拽着他的前補襟不放，顧郞中這下拿着銀子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僵立着一臉的苦笑。
沈瑩有些吃味，沒想到橘橘還挺喜歡顧郞中的。也幸好它現在是個蘿莉音，否則還有點怪怪的，她總覺得橘橘應該幾百歲了。
見顧郞中實在為難，沈瑩笑了，“你也太好欺負了。顧哥哥，你給我家裏人把把脈吧，開幾個調養的方子，行嗎？”
顧郞中自然答應。
給小崔氏和茶花逐個逐個把完脈，連小八小九都沒放過，診出來多數是腸胃不好，身體營養不足過于瘦弱之類，開的都是清補的方子。
最後小崔氏問起了謝柏清的腿，顧郞中搖頭，“師父都治不好，恕晚輩無能為力。”
二房所有人都不好受，沈瑩更不好受，系統啊系統，你能不能找到能源呀？
前腳才送走對橘橘戀戀不舍，對他們說着“有緣再見，後會有期！”的顧郞中，将他送來的藥丸子和藥材放進騾車，小二便來找沈瑩：
“小妹妹，有人跪在外面說要找你，怎麽勸也不起來。”
沈瑩滿頭霧水，走出來一看給氣得。
跪在門口的是桃花村的楊寡婦，她從山上下來不知摔了多少跤，整個人身上都是泥水，外面雨大，她也沒找個沒雨的地方跪，就那麽直挺挺的跪在雲來軒門口，惹得半個鎮子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若不是雲來軒外面有彪形大漢守着，沈瑩懷疑自己要被看熱鬧的圍個水洩不通。
小崔氏撐着傘扶她起來，“大妹子，你這是咋了？起來說話呀。”
“我找梨花，崔姐姐，梨花。”楊寡婦臉色蒼白，似乎随時會暈過去。
沈瑩不想理她，這種感覺很不好，總覺得她用當衆跪求在脅迫她。
小崔氏拽了好幾次也拽不起楊寡婦，只得走過來，
“梨花，不理不好，都看着呢，你讓高地村的怎麽想咱家？老朱家、老陳家、老宋家又怎麽想咱家？以後要一起上路的。”
“我知道娘你還想說什麽，楊嫂子的兒子剛沒，咱家不能不發善心。可有事說事，她兒子又不是咱家造的孽弄沒的！”茶花帶着小八小九沖了出來，朝楊寡婦吼道：“嬸子這麽跪着是什麽意思？梨花還是一個娃娃，您跪梨花，也不擔心折咱家梨花的壽？”
她姐還真是急時雨，惡人她全搶去做了。沈瑩感激地捏捏茶花的手。
楊寡婦被吼得神色發懵，呆了一瞬，怔怔的站了起來。
雨那麽大，她就那樣呆立着。
謝梨其實跟她沒來往，但沈瑩見她現在也的确可憐，雖然她這事辦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總要聽她說說求自己什麽。
沈瑩道：“嬸兒先去朱地主家鋪子吧，一會兒我也過去，有什麽事嬸子到時候再跟我說。我姐脾氣急，但說的都是大實話，您別動不動跪，我年紀小，受不起啊。”
楊寡婦搖頭，不肯走。
“梨花，我想跟你一個人說。”她一開口聲音澀得破了音，身體也搖搖欲倒。
沈瑩實在生氣，為什麽不找老宋家來找她？這又是一個麻煩。
“小妹妹，要把她趕走嗎？”連店小二都借着迎客出來看熱鬧。
沈瑩不知道怎麽回答，轉身就走。小崔氏一把扯住她，茶花又推她走，沈瑩嘆了一口氣，“進來先喝口水吧。”
**
進了客房，小崔氏和茶花帶着小八小九都出去用午餐了。
楊寡婦又跪在了沈瑩面前。
沈瑩生氣又來火，“嬸子要有什麽說什麽，別動不動就跪，你再跪我可真……”
楊寡婦立馬磕了一個大頭，道：“梨花，救救我，救救嬸子！”說着捧過來一個油紙包得好好的錢袋子。
“嬸子這是什麽意思？”沈瑩氣得站了起來。
那錢袋子裏有碎銀、銅子，還有銀票，大概足足有上百兩。
這對楊寡婦來說是筆巨款。
“老宋家賠的，我家茂春沒了。”楊寡婦眼淚早哭幹了，只剩下幹嚎。
“人沒了不能複生，再難過也沒用處，嬸子想茂春哥也不希望你這樣作踐自個兒。現在有了銀錢就好辦事，嬸子趕緊預備東西逃難去吧。”沈瑩勸道。
“我、我懷孕了，不曉得娃娃的父親是誰。”
沈瑩被震得三觀炸裂。
她好想說，那你要麽找孩子的爹，要麽找村長，你找我是什麽事兒？我還只有十一歲呀。
“侄女兒是能人，求侄女救我！”
又磕，楊寡婦這是賴上她了？
沈瑩沒那麽多時間跟她糾纏，起身，“憑什麽？”
“我的錢全給侄女。”
“我不需要。”
“……我什麽都願意幹，什麽苦都能吃。”
沈瑩真想拿個長棍子敲醒她，“你懷孕了，應該先找孩子他爹。”
沈瑩等着她再胡攪蠻纏，然後就有理把她“請”出去了，楊寡婦卻像被點了啞穴一句話也不說。
馬上就要帶着大家動身去縣城，沈瑩沒時間奉陪，繞過她去了朱地主家的鋪子。
院子裏擠得密密實實，騾車都牽到鎮外有專人看着，沒騾車的推着農家的木推車、板車，穿着蓑衣，大包小包的身上挂着。老的少的，弱的壯的，都靜靜坐在院子的屋檐下蓄着力氣，等着沈瑩發令。
大崔氏卻走過來說：“咱們出了李縣，只怕要等等黃村正。”
沈瑩：“黃叔怎麽了？早上不是還一起商議過事情？”
“他媳婦不肯走，昨兒就跳了井。你黃叔将高地村的村民帶下了山，心裏放不下，剛才自己又返回去給她收屍了。”大崔氏長嘆一口氣，“他家還有一兒一女，被那糊塗娘撺掇得都不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