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的只是詐死
真的只是詐死
那只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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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識到邱澤然完完全全就是在開玩笑之後,曾夢痕總算是淡定了下來,終于意識到了對方游戲人間的本質,曾夢痕也就任由着他瞎說了。
對方也顯然覺出了沒意思,也許還要再加上已經玩了個盡興?
總之,在最後一句囧囧有神的為難之後,邱澤然走向了正題。
老實說,世界上像小說裏的角色似的聰明到一定境界的人真的不多。
就好像《魏公子列傳》中竊符救趙的橋段,那個聰明絕頂的侯生為信陵君出的主意……也不過是讓一個弱女子去偷虎符,并在擔心将軍懷疑之後很有先見地令朱亥下殺手罷了。
別人怎麽想曾夢痕不知道,但她是真的覺得他這計謀實在說不上很有含水量……
就好像現在,邱澤然的解決方法一樣。
很直接很簡單,詐死。
用特殊的藥令紫藤詐死,趁機運出去。到時候他們逃出去,便連累不到紫藤,也不會産生其他的麻煩。
邱澤然答應會給紫藤找個安定的地方好好過。
曾夢痕給他上了一杯茶,誠心誠意地。
她很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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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
“啊——”曾夢痕滿面驚慌,指着床上的少女,全身都在顫抖着。
曾天佑連忙闖進去安慰她,卻在理解了事情之後,自己的臉色也變得極難看了。
不多時,府中其他人就來了幾個。
小姐院中的丫鬟紫藤忽然猝死了,毫無預兆,哪個郎中都看不出什麽頭緒。
後來,丞相也派了身邊的郎中來看,得出的結論也很一致,人的确是死了,查不出死因。
這樣的死法像是心神過于緊張之類,可偏偏這丫頭嘴角含笑,很是安詳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曾夢痕看着她的這份安詳,心中很是不安,仿佛有很重的違和感似的,可又找不出到底是哪裏不正常了。
最後,她也就将這感覺歸結為“邱澤然用的藥實在太好,太真實了”,沒有多想。
邱澤然說,此事過後,丞相命他加緊對她的看守。想來也是懷疑了。
他大概以為她們和他一樣草菅人命吧,為了逃走殺掉妹妹不手軟。
曾夢痕不屑地挑了挑眉,她讨厭這樣的以己度人。
将紫藤成功偷渡離開,曾夢痕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每日的活動也基本過渡為了窩在曾天佑手中閉目養神并充分做好心理準備。
比如,會見到死人什麽的。縱使是和邱澤然講好了的,但是為了不引起懷疑,死人也不一定就是沒有。或者是,有很大的可能會有……
就如她之前說過的,她幫不上忙,就要盡量不給他添任何麻煩。
之前因為她的過于緊張致使了他的小心翼翼已經讓她很郁悶了。
很奇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曾夢痕的錯覺,平素感情不很外露的忠犬君這幾日似乎……嗯,比以前開放很多。
之前無論做什麽都只是任由着她的動作,時不時做出的回應會表現出他并不讨厭……或者她可以猜測他喜歡她的膩歪和調戲?
而現在,他的表現讓她太欣喜。
以前她對她膩膩歪歪各種無意義的磨蹭的時候,他習慣由着她亂摸,大多數時候會順着她的心意抱着她。
而現在,他似乎一直在試着學會更親近她,比如主動去磨蹭她的脖子甚至用嘴唇小心地碰觸她的額頭臉頰什麽的——當然,在發現自己被允許做的時候,他就更加放得開了。
這些改變固然讓曾夢痕驚喜的,卻也時不時讓她很是不安。
這種毫無理由的改變,真的只是因為忠犬君忽然開竅了嗎?
雖然心存疑惑,她卻一直沒有多問。也許是所謂女性的直覺?她不想破壞現階段的狀态。
現在的忠犬君喜歡抱着她睡覺,連她半夜起夜也會醒過來,等着她回來才繼續攬着她睡過去。
現在的忠犬君喜歡盯着她看,那種感覺很難說,雖然他平時也很認真,可是這時候似乎格外用心似的,讓她覺得……他似乎是想把她看個清楚明白到脫離她也能畫出張她的畫像的地步。
現在的忠犬君喜歡握着她的手腳胳膊之類的地方揉捏,時不時放到自己身上蹭蹭,也不知道是在體會着什麽……
曾夢痕越發心中難安了。
所以,在某個夜裏,盡管直覺告訴她有的事還是不要問的好,她卻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天佑,你怎麽了?”
男人的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
“并沒有。”他一面答着,一面不着痕跡地開始遠離她。
曾夢痕以不可思議的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從不願意逼迫他,也一直盡量不讓他因為她而感到為難什麽的,所以,這次,她也沒有打着什麽旗號去逼他。
他只是頓了頓,然後靠緊他。
“睡吧。”她說,“別走就行了。一輩子膩着我也很好……我很喜歡。”最後一句便是喃喃如同獨語的了,她卻有信心忠犬君聽得清楚。
大概是因為她感覺的到,他的身子一直僵硬。
*
幾日後。
這夜晚實在寂靜得驚人,或者只不過是曾夢痕的心理作用?
她微微眯了眼睛,緊緊攢着身旁男人的手。不錯的是,這幾日心理準備已經做好,她的手心沒怎麽有汗。
大不了就是見幾個死人,大不了……就是連她自己的性命也就搭進去嘛!
他,至于他……
她不敢想象他死的情景,所以根本就沒有想。想那種事會讓她變得很緊張,接着他便會擔心了。
嘿,瞎想什麽呢!
不是有邱澤然護着呢嗎?
不是沒有想過邱澤然的幫忙只是為了“設個套兒讓他們跳進去,然後逮住他們立個大功”之類,但他們真的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場賭博。
曾天佑給曾夢痕倒了杯水,看着她喝幹淨了,才低聲問道:“小姐,可以走了嗎?”
曾夢痕點了點頭。
男人便将她攔腰抱起,又試了試用一只手護住她,另外一只随意活動,這才算是做好了準備,腳尖一點,飛身而上。
邱澤然的人很快就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曾夢痕将臉埋進了男人的胸口。
她不會武功,什麽都不懂,只能聽到耳邊兵器聲叮叮當當從未停過。
她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濺到自己的身上,黏糊糊的一片。
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邱澤然是有意放他們走的,戰況不會太慘烈”,她強迫自己擡起頭向四周觀望,以此來倔強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緊張——這樣就不會讓男人分心擔心她了吧?
她很高興自己借着那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不僅完全沒有發抖,甚至看上去還很鎮定,她做的不錯。
她覺得過了很長的時間,或者時間也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長,眼見着身後的追兵越來越遠,他們就要徹底離開了。
曾夢痕的心底一陣輕松,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懷中的銀票。離開了這裏,他們就能在一起好好活着,嗯,相依為命。
最後一個詞讓她很興奮……卻沒有興奮多久。
有一個詞,叫做樂極生悲。
所以,她就看着那只镖閃着青光,穿透了黑暗,直直地向他們射來……那镖顯然有毒,他卻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這麽快的反應,那只镖的到來不過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罷了,她卻可以伸出手來攔它——可惜,也只不過是她的手也被劃傷罷了,她終究還是沒有能力攔住它。
她看着那只镖從後面刺到男人的右肩上,他卻只是顫抖一下,便帶着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慌張起來,想要去看他的傷口,卻被他攔住了。
咽了口吐沫,她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手也被弄傷了,忙低頭去看。
只是流血而已,絲毫沒有其他的不适,她心中有些奇怪,又聯系着曾天佑看見她的手受傷了卻沒有着急想了想,忽然就啞然失笑了。
以她看武俠小說的經驗,閃着青光的什麽東西都是帶毒的,可是,生活又哪裏是什麽武俠小說?
帶毒什麽的說不定根本就是她的臆想吧?
想着,她心下輕松了很多,卻還是有些擔心,便向曾天佑确認:“天佑,這個……沒毒吧?”
男人搖了搖頭,身子依舊不停。
信任男人不會欺騙她,她的心情頓時輕松了,撐起身子想趴在他的背上看看傷口,卻發現男人又攔住了她。
可能嫌她亂動他不好控制吧。曾夢痕如是猜測着,老實了。
等他停下來再處理吧。
他們很快就停了下來,在一片密林中,想來是這裏不容易被人發現。
怎麽樣都好,總之他們有了歇腳的地方,曾夢痕忙催促着男人把她放下來,她還要替他處理傷口呢!
男人卻不是放她下來的,是随着他的落地倒下去的。剛才從下面看不清楚,現在曾夢痕才注意到,男人已經的臉色已經青白了。
腦中的一根弦驀地斷裂,曾夢痕放佛是想到了什麽,忙将他抱進懷中去看他的後背。
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樣,在他的背後,青黑色的血正在那只镖的附近緩緩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