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有緣分
還有緣分
“——2014年2月19日，小雪。
新年快樂，餘越。”
“——2015年1月31日，大雪。
新年快樂。”
“2015年6月5日，天氣晴。
畢業快樂。”
“2015年6月12日，天氣晴。
明天我打算給你打電話了。
兩年前你給我的聯系電話，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在用。
如果你已經換了手機，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聯系上你了。
……他們說，如果你換了手機，我找不到你了，那就是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
如果我還能聯系上你，那就證明我們還有緣分。
我以前是不信這些的。
但我現在寫這段日記的時候，我的手都在抖。
我第一次向上天祈禱，你沒有換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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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們還有緣分。”
那是個極其炎熱的暑夏。
挂了電話以後，許遠哲在宿舍的陽臺站了很久很久。
外面溫度很高，空氣裏都翻湧着熱浪，但許遠哲的手心裏卻一片冰涼，因為剛才那通電話帶來的緊張，所以手心裏還有些汗濕。
許遠哲靠着陽臺欄杆，低着頭，看着手機上剛剛顯示的、為時一分鐘左右的電話。
餘越沒有換手機。
餘越的聲音還和記憶裏一樣。
餘越還記得他。
可也是僅此而已。
許遠哲準備了将近一個月的，許許多多想說的話，都因為餘越在國外、在睡覺，而全部被迫中斷且廢除。
這一個電話結束以後，許遠哲後知後覺認識到，如果餘越不來B市讀大學，那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什麽未來了。
而他什麽都沒來得及跟餘越說。
沒有來得及跟餘越說，他在兩年前對餘越一見鐘情，在這兩年裏也一直暗戀着餘越，只等着這一天跟餘越聯系，告訴他。
許遠哲只跟餘越說了一句，如果你要來這邊讀大學，我可以帶你到處逛逛。
這算什麽？
餘越怎麽會因為這樣一句話來B市，而且如果餘越沒有來B市，許遠哲也沒有別的理由再去跟他聯系了。
恰好這個時候，陽臺的門被人推開。
舍友走出來，看了許遠哲一眼，笑問道：“怎麽樣，有緣分沒有？”
許遠哲垂眼看着手機。
過了很久、很久，他擡起手，按了按發燙的眼角，才說：“沒戲了。”
舍友怔了怔。
但也沒有再說什麽。
感情這件事情，不會因為成功或失敗，而讓整個生活發生改變。
日子還是一樣過。
放暑假了，舍友都回家了，許遠哲還是和平時一樣，打工、打工、打工……他已經存到五萬塊了，和餘越似乎也沒有任何希望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要拼命打工。
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麻木又忙碌的生活。
6月19日的淩晨，許遠哲忽然半夜醒來，拿起手機，莫名其妙地點開訂機票的軟件，花了将近三千塊，訂了一張第二天去A市的機票。
他想花三千塊去看餘越一眼。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許遠哲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了。
在出門前，他的手機震了震。
許遠哲拿出手機來看。
那條短信的發信人是：“餘越”。
他發來的消息是：
“我要去B市讀書啦，我填了B大的志願，到時候見哦~”
許遠哲垂眼望着這條短信。
像是覺得是夢一樣，他反反複複看了很多遍。
機票最後退了，雖然扣了錢，但不重要了。
許遠哲回到書桌前，坐下來，打開日記本，在上面一字一句地寫下：
“我要努力工作，想辦法存到十萬塊。
我要讓餘越來B市以後，也要過上和從前一樣的生活。
我喜歡的小王子，不能受半點委屈。”
“——2015年9月3日，天氣很好。
我帶餘越去吃牛排。
他說吃麥當勞也可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顧及我。
但我還是帶他去吃牛排了。
看他吃得挺開心，我就知足了。
晚上我送餘越回學校，他跟我說，等他軍訓完了，就來找我，讓我帶他出去玩。
我說好。
校門口的燈很亮，又很模糊，照在餘越的臉上。
好想立刻跟他表白，但我知道會吓到他。
所以還是再慢一點吧，先從朋友開始。”
等到餘越軍訓結束，許遠哲當然沒有等着餘越來找他。
軍訓期間，許遠哲都有和餘越發消息聊天。
等餘越軍訓一結束，恰好那天又是周末，許遠哲立刻就坐車來找餘越了。
結果他失策了。
餘越那天有很多活動。
他要參加班會、班級聚會，還有軍訓期間加入的社團的聚會，軍訓結束了也不能消停，從早到晚都是聚會。
許遠哲從自己的學校過來一趟，路程将近兩個小時，現在要他回去，他也不想回去了，想待在餘越身邊，但又怕餘越介意，所以他就跟餘越說，自己正好在附近做兼職，過來看一眼餘越就走。
許遠哲還跟餘越說，如果聚會結束了，可以來某某奶茶店找他，他晚上十點才下班。
這是許遠哲算好的時間。
晚上十點離開，晚上車少，坐公車回學校正好是末班車，差不多十一點半多能到學校，還能趕上宿管關門。
所以許遠哲真的在那個奶茶店等了一整天。
他買了一杯奶茶，坐在窗邊的位置上，望着餘越學校的校門。
許遠哲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晚上。
手表上的時間一步步轉到了八點半。
許遠哲看了一眼手機，餘越也沒有給他發消息。
但許遠哲還是打算等到十點鐘。
九點二十五分，許遠哲把奶茶的空杯子扔進垃圾桶裏，拎起自己的書包，準備去公交車站了。
可剛剛推開奶茶店的門，許遠哲就看見一個身影從不遠處跑來。
餘越急匆匆地從馬路對面跑來，跑到了許遠哲的面前，撐着膝蓋喘了好久的氣，才仰起臉來，笑道：“你下班啦？幸好我趕過來了！聚會剛剛結束！”
許遠哲望着餘越。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餘越很好。
這樣一個被捧在掌心裏的小王子，還總能為別人考慮，明明軍訓結束以後已經足夠辛苦了，還要參加這麽多聚會，卻沒有忘記許遠哲還在這邊等他。
時間已經很晚了。
但兩人還是去壓馬路了。
許遠哲把什麽末班車都給忘在腦後了。
餘越跟許遠哲說，他其實在聚會上沒有吃什麽東西，因為他們一直在拉着他玩游戲，給他灌了一些飲料，肚子到現在還是空空的。
許遠哲還沒來得及說話。
餘越就先說：“我們去吃麥當勞吧！我想吃麥當勞。”
于是許遠哲就帶餘越去吃麥當勞了。
這是他們兩個人，在街邊小小的麥當勞裏，面對面地吃一頓平價的麥當勞。
許遠哲覺得麥當勞比那頓牛排更好吃。
他不知道餘越是不是這樣想的。
可能只是因為他太窮了，所以吃不慣牛排。
吃完麥當勞以後，餘越拿着一杯冰可樂，走在道路邊緣偏高的臺階上，搖搖晃晃的，許遠哲忍不住伸手，護在餘越的身邊，如果餘越要摔跤，他一定能第一時間扶住他。
但餘越走得挺穩的。
快走到盡頭的時候，餘越突然停了下來。
他拿着冰可樂，轉過頭望着許遠哲，眼眸微微彎起，亮晶晶的。
餘越說：“我越來越覺得來B市讀大學是一個正确的選擇了。”微微一頓，他的身子忽然晃了晃，下意識就抓住了許遠哲的手指，“畢竟……畢竟不是在哪個地方，都能遇到你這樣的好朋友的。”
餘越抓住許遠哲手指的瞬間。
許遠哲感覺有電流流淌過身子。
他無意識地蜷縮起手指，也握住了餘越的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