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後一人
最後一人
明明只是餘越和許遠哲兩年感情裏最後一小段的故事，餘越卻感覺自己講了很久很久，講完以後，連向來聒噪的史蒂文，都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很久，史蒂文才道：“我以為你們這個故事應該是Happy Ending的，你們明明都那麽……”
餘越打斷了史蒂文的話，“不走到最後，誰又知道結果會是怎麽樣呢。你的電影或許也可以選擇這麽一個模式，結果讓觀衆去猜，猜他們到底最後有沒有在一起。”
史蒂文一拍手：“可以！”
等史蒂文的電影短片剪輯完成，差不多又過了三個月。
他把自己的短片投給了伊甸園，等待伊甸園那邊的審核結果。
為了慶祝自己的第一部電影短片拍攝成功，史蒂文請客，邀請了一幫導演系的學生出來玩，又辦了個酒會party。
他請的其實也幾乎都是國內留學生。
說起來，史蒂文的中文名應該叫丁文卿，但餘越和其他人都一直叫他史蒂文，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史蒂文中文名叫什麽。
一群國內留學生聚在一起，玩的就都是國內會玩的東西了。
搖骰子、打撲克，還有什麽真心話大冒險。
餘越被史蒂文拽到了圍桌前，不得不參與游戲。
這些都沒什麽，玩輸了不過是喝杯酒。
但是到了真心話大冒險，一群人明顯激動了起來，人總是熱衷于探究別人的八卦，而且這是在國外，問問題的尺度都大很多。
為了不被探究八卦，在選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餘越自認為很明智地選擇了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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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群人商量半天，跟餘越說：“給你通訊錄第一個打電話，聊會兒天，最後說我想你了，我們在一起吧。”
餘越拿着手機的手一頓。
随後，他很自然地劃開手機，準備點進通訊錄。
誰知就在這一刻，旁邊喝嗨了的史蒂文，突然站起身，大聲道：“不要通訊錄第一個！通訊錄第一個是A，A沒有意思，餘越的前任是Z，應該讓他給他通訊錄最後一個人打電話，然後聊天，最後說我想你了，我們重新在一起吧！這個才有意思啊！”
餘越：“……”
他從來沒有這麽後悔，跟史蒂文說自己過去的事情。
一群人瘋了一樣，明顯探究到了真八卦的氣息，因為餘越在國外一年多，沒有和誰有過親密交往和接觸，甚至連朋友都沒有幾個，而且他長得好看，乖乖巧巧的白淨男孩子長相，偏偏氣息上帶了點冷淡和疏離，越是這樣就越惹人想窺探。
他們都跑到了餘越身邊，盯着餘越的手機。
有人甚至說：“要不我們幫餘越滑手機吧！”
餘越：“我自己來！”
在史蒂文說了那些話以後，餘越的手其實就變得有些冰冷了。正如史蒂文所說，他跟別人不一樣，他的通訊錄裏沒有“A”，也沒有“寶寶”，只有一個藏在通訊錄末尾的“Z”。
通訊錄滑到最低端，唯一一個躺在Z列表的名字出現了。
“哲哥”。
一群人跟猴子一樣鬼叫起來。
餘越的手指顫了顫。
他把手機蓋了下去，“我喝酒吧。”
說着，餘越伸手要去拿酒杯。
可有人按住了他的手，說：“不行，剛剛給你退縮的機會已經沒了，人家都是在聽到問題和要求以後就立刻選喝酒的，你沒有立刻選，你已經失去這個機會了。快點，打電話，別讓兄弟們等太久。”
手機被人重新翻了過來。
餘越看着通訊錄列表最後的“哲哥”二字，久久沒有點下去。
別人等不耐煩了，直接幫餘越按了下去。
餘越想立刻挂掉，手機卻被別人搶走，甚至按了免提鍵。
“……”
伴随着手機裏傳來一聲聲的“嘟嘟、嘟嘟”，所有人都下意識屏息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等待着，他們還有人按住餘越，免得餘越上來搶手機。
在電話還沒有撥出去的時候，餘越在心裏祈禱，許遠哲換了號碼，這個號碼變成空號。
可是當電話撥通以後，餘越又開始祈禱，這個號碼，許遠哲已經不用了，換成別人用了。
又或者是祈禱，現在的時間在國內恰好是淩晨，哪怕這個號碼真的是許遠哲在用，也千萬不要接通。
但手機只響了不到五聲就被接通了。
四下裏都寂靜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餘越也沒有說話。
他到這一刻都在祈禱，手機號碼換人了。
可是免提音量被開到最大，對方的聲音也變得格外清晰。手機裏傳來一個略微有些低沉的男聲，但比起低沉，更多還是清冷。
對方說了一句：“喂。”
餘越的嘴唇顫了顫。
他以為自己聽到許遠哲的聲音會覺得陌生，畢竟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聽到了，畢竟已經被他努力又努力地去忘記了，畢竟很多時候，有人只分開幾天都會覺得陌生。
可是再聽到許遠哲的聲音，餘越沒有覺得有半點陌生。
他覺得，他好像昨天還和許遠哲在一起。
好像昨天還和許遠哲一起坐在窗臺看星星，好像昨天還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好像昨天才一起下樓喂了小貓。
好像昨天……餘越才剛剛從夢中醒來，然後小聲跟許遠哲說，我夢見我會魔法了，我變出了好多好多的錢，我們可以去環游世界了。
然後許遠哲閉上眼，從喉嚨裏發出很輕的笑，把餘越抱進懷裏，揉揉他的頭發，在他耳邊說，我正在學這種魔法，再給我兩年，我就能學會了。
酒會上的光線太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機上，沒有人會注意到餘越泛紅的眼眶。
有人小聲催促餘越，快點跟許遠哲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