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最親愛

最最親愛

許遠哲比餘越想象中更忙。

但餘越覺得沒關系,他本來也料到了這次來意大利,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是要自己一個人待着的。

他也沒閑着,一直待在酒店裏剪片子,如果剪累了,就背個攝像機出門,去拍一拍米蘭大教堂,還有教堂廣場上的白鴿。

在米蘭的第三天,餘越在廣場的椅子上坐着,正舉着相機,手機忽然就響了。

他拿起手機來看,看見是單杭的電話。

接通以後,單杭道:“我特意看了一下這幾天國內熱搜上許遠哲的照片,還以為會在他身邊看到你呢,結果你是一點兒影子都不露啊,你跑哪兒去了?為什麽不跟在許遠哲身邊?”

餘越擺弄相機鏡頭,耳朵夾着手機,“我跟在他身邊幹什麽,打擾他工作?”頓了頓,“他去忙他的,我自己一個人待着挺好的。”

“啧……”單杭忍不住道,“我還以為,你們剛複合,會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個小時黏在一起。”

餘越沒有說話。

他把鏡頭調好了,重新舉起來,對着眼前的風景。

如果放在五年前,餘越确實會總想着和許遠哲待在一起,上學的時候會想着許遠哲,放學以後也會想要立刻見到許遠哲。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不急着這一會兒,”餘越拍了一張照片以後,才跟單杭說,“以後有的是時間待在一起。”

單杭“喲”了一聲,“怎麽感覺成熟了啊,小魚兒,果然有家室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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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單杭說:“上次我在酒吧喝醉了,是你打電話叫許遠哲來的吧。”

單杭還沒有來得及狡辯,餘越就道:“不管怎麽說,都得謝謝你,你功不可沒……等我們回去了,請你吃飯。”

“請吃飯就沒意思了啊,”單杭在電話那邊道,“最差也得是請我去你們的婚禮,而且要給我最有排面的一張桌子,聽到沒有?”

餘越垂眼看着相機裏的照片,沒忍住,很輕地彎了彎唇角。

天色忽然變暗了,餘越也沒留意,一邊夾着手機一邊翻看早上拍的照片,順嘴和單杭閑聊,“我覺得,婚禮這個事情吧,我們不一定會在國內辦,可能會在意大利。”

餘越其實沒想那麽多,純粹是順着單杭的話,一起胡說八道。因為他覺得婚禮似乎還很久遠,而且辦不辦都無所謂,那些只是形式上的東西,他在意的只有許遠哲,以及和許遠哲在一起的每一天。

但單杭比他還在意,“可以啊,意大利,那你得再給我準備環游歐洲旅行券一張……不,兩張,我帶我女朋友一起去,她還能見到許遠哲,估計得激動死了。”

餘越道:“不如送你兩張環游世界券?”

單杭:“那不行,我還要上班。”

餘越笑了一下,舉起相機,“是我的婚禮,你還要随禮呢,怎麽先讨東西……”

話沒說完,就忽然沒聲兒了。

餘越舉着相機,在相機鏡頭裏,先是看見卡其色的風衣衣角,再慢慢往上,是黑色襯衫的領帶……

相機鏡頭再往上移。

餘越在鏡頭裏看見了許遠哲。

許遠哲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淺黑色的、冰薄荷般的眼睛。

餘越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不慎按下了快門。

“咔擦”拍了一張。

餘越很快把相機放了下來,看着許遠哲。

他忘了自己在打電話,把手機拿下來,也沒挂,問許遠哲:“你怎麽在這裏?”

許遠哲道:“拍攝結束了,就過來找你。”

他在餘越身邊坐下,看了一眼餘越手機上正在顯示的通話名字,問了一句:“什麽婚禮?”

餘越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剛才和單杭胡聊的話題。

他很快回答:“沒什麽,胡說八道而已。”

許遠哲沒有說話,看着餘越。

過了一會兒,他說:“室內可以選在教堂辦婚禮,也可以選一個莊園,辦室外的,或者兩個都辦。”

餘越其實真的沒有想那麽長遠。

但是聽見許遠哲這麽說,餘越的心髒還是輕輕顫了一下。

他收回視線,低下頭,把相機關機,耳朵微微紅着道:“還很遙遠呢,我剛才只是在跟單杭随便聊聊。”

單杭在手機裏喊了一聲。

餘越聽不清他說了什麽,把手機拿起來,問:“你說什麽?”

單杭道:“什麽叫随便聊聊?我跟你說,剛才那個可不是随便聊的啊,你把電話給許遠哲,告訴他,婚禮和歐洲環游券兩張,缺一不可!”

餘越看了許遠哲一眼。

他代替許遠哲回答:“知道了知道了,你去睡覺去吧。”

說完,就挂了電話。

餘越身邊,許遠哲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包鴿子糧,撒在面前的石磚上,一群鴿子瞬間圍了過來,瘋狂地吃糧。

餘越坐在許遠哲身邊,看許遠哲喂鴿子。

過了一會兒,他什麽都沒有說,把相機放回去,取出攝影機來,開機以後,就對着許遠哲拍了起來。

很多年前,餘越一直有這樣一個念頭,拍一部電影,以許遠哲為主角。

可這部電影,和所有電影都不一樣。

這部電影,只有一個人,就是許遠哲。這部電影,也不會講一個完整的故事。

這部電影只是以餘越的視角拍攝的,他和許遠哲生活裏的日常、點點滴滴,每一個不經意的瞬間。

當時餘越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拍這部電影了。

沒想到……

攝影機裏,許遠哲彎腰喂鴿子,一群饑腸辘辘的鴿子在他面前轉來轉去,迫不及待地等着他再撒一把糧下來。

許遠哲戴着口罩,頭發還是有些短,但是和重逢初見時比起來,已經長了一些了。他的側臉完全被口罩遮住,但在餘越的鏡頭裏,能清晰地看見許遠哲垂下來的眼睫,漆黑且長的,漂亮極了。

拍了一會兒。

餘越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很輕,從攝影機的後面傳來,也同樣被錄在了這段“影片”裏。

餘越輕輕說的是:“哲哥。”

許遠哲的動作一頓。

小口袋裏的鴿子糧沒有攥緊,漏了一半下去,鴿子更加瘋狂地撲了上來。

許遠哲回過頭來,看着鏡頭。

餘越在鏡頭後面笑了。

拍了這麽多電影,長的短的,各種類型的,餘越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找到過一個非常稱心如意的主角。

但今天,在鏡頭裏看見許遠哲。

餘越覺得他終于找到了屬于他的主角。

唯一的,人生裏的,永遠不會變的主角,也是他最最最親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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