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你臉

打你臉

“不客氣?”鳳扶搖冷笑連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對我不客氣?!”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猛地上揚,言語中帶着濃濃的諷刺意味。

“今日本君與漓渚大婚,本是歡迎各方來客,只是未曾想到,竟有惡客上門!”夜麟手中出現一柄長槍。

元鳳、祖龍是與天君、魔君一同于上古誕生的神祗,後天修煉而成的妖君夜麟本不該是他的對手,只是他在許多年前受傷後一直未曾痊愈,夜麟若是真和他打起來,勝算也不小。

鳳扶搖拍了拍手,挑釁道:“好極了,便讓我見識一下,你這位妖君,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做一界之主!”

眼看着兩人之間火藥味愈濃,就要動起手來,代替天君來送禮的赤炎終于坐不住了。

“元鳳大人。”赤炎走到夜麟身邊,“今日大婚是天君允準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何況,已經上萬年,您也應該接受事實,洛水宮傾覆,洛水神女早已隕落在神魔戰場...”

短短兩句話連敲帶打,綿裏藏針。

鳳扶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赤炎,別以為做了天君那個僞君子的狗腿,就能在本君面前亂吠!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赤炎一臉淡然:“若是元鳳大人執意如此,在下只能無禮了。今日并非比鬥,即便我等以多欺少,也錯不在我們。”

鳳扶搖哪裏受過這樣的氣,黑着臉就要動手,卻聽到——

“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死了?”

一片僵持中,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衣知雪身上。她拎起鳳兮,施施然地飛向對峙的衆人,最後停在鳳扶搖身邊。

“這小家夥說他是你的族人。”衣知雪将鳳兮放在鳳扶搖頭上。

頂着一只小鳳凰的鳳扶搖呆呆地看着她,方才盛氣淩人的樣子全然不再。

衣知雪輕輕笑了笑,倒是難得看見鳳兄這副傻樣子:“等我先将眼前這事理理清楚,咱們再來敘舊。”

她轉過身看着赤炎,高傲冷淡,全然又是另一番面孔,“方才,是你說本君隕落了?”

天界衆神都知道,赤炎是天君的左膀右臂,最受他的器重,誰見了赤炎都會禮讓三分。唯獨一個斯何,最是厭惡他,用斯何的話來說就是,打不服的硬骨頭固然心煩,可令她更讨厭的,是兩面三刀、見風使舵的谄媚小人。

因着這般,衣知雪當然也不會喜歡赤炎,方才這人竟然還敢說自己隕落了,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把柄,不好好抽他一頓真是對不起自己。

“臣,見過,洛水神女。”赤炎雖然震驚,面上卻還是滴水不漏,他立刻單膝跪下行禮,低下了剛才挺得高高的頭顱。

前來做客的神魔妖鬼看得一頭霧水,這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仙究竟是誰?竟然讓如今神界鼎鼎有名的赤炎将軍對她行這樣的大禮!

“本君明明還活得好好的 ,你卻這樣咒我,赤炎,你說,本君怎麽罰你才合适?”

赤炎低着頭,一言不發。

還沒等衣知雪想好怎麽收拾赤炎,旁邊就有人輕聲叫了一句:“阿雪——”

嗯?她偏過頭,目光正好對上眼神複雜的妖君夜麟。

“你便是妖君?”對着這樣的小輩,衣知雪便端起了洛水神女該有的架子,冷淡地回了一句。

那日搶她靈藥的小賊居然做了妖君,這可真是世事無常啊。

當日她在蓬萊和看守那株靈藥的靈獸戰得兩敗俱傷,好容易打死了,卻在采摘前一刻被這只小蛇一口吞了!

那本是她想用來獻給上神的禮物,要不是活剝了他也救不回自己的靈藥,這只小蛇的蛇皮都該曬幹了。

不過...他用這個眼神看自己是幾個意思?衣知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明明是他搶了我的靈藥啊!這副我負了他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欺負了他呢!

妖後漓渚抓住夜麟的衣袖,眼中帶了幾分惶恐,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君上...”

只是她哪裏阻止得了夜麟,即便做了妖後,她的修為也沒有太大長進,始終還是那個看顧靈獸園的侍婢。

“阿雪——”這一聲喚得千回百轉,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眼裏能滴出水的情意。

衣知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後退一步,這家夥想幹嘛?!

難不成...想碰瓷?!衣知雪又開始走神,還記得她家上神告訴過她,遇到這種碰瓷的,盡管往死裏打,打到他服氣為止。

“阿雪,原來你還活着…”

衣知雪又後退一步,想與夜麟拉開距離。她心中想到,這人可真不會說話,這話說得,好像她什麽時候死了一樣。

只是瞧着這張臉,衣知雪腦海裏突然間出現了許多光怪陸離的畫面,最終定格在一張與眼前男人一模一樣的臉上。

那張臉深情款款地對她說:“阿雪,我心悅你!”

這讓衣知雪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頭,她的記憶現在就是一團亂麻。

眼看着夜麟離她越來越近,衣知雪右手出現一把折扇抵在他心口。

“別過來!”她臉上的神色終于不是風輕雲淡,饒是衣知雪再遲鈍,也知道自己的記憶出了大問題,眼前這個人,同自己的關系恐怕沒那麽簡單。

“你心悅我?”衣知雪眼神冷漠,問起了在她記憶裏閃過的那句話。

“名器譜第十——定山河!她是洛水神女衣知雪!”旁邊有些活的年歲足夠長的神仙突然失聲叫道。

只是在場的卻大部分都未曾聽過這個名字,一時間場上盡是竊竊私語。

妖後漓渚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袖,她為什麽還活着…她應該早就死了才是!她為什麽還會活着!衣知雪,你的命怎麽那麽硬!

夜麟聽衣知雪這樣問,深情款款地道:“自然,阿雪,這麽多年,我心中從來都是念着你的。”

衣知雪嗤笑一聲,“念着我?你說你念着我,那今日,是誰的大婚?”

她還未曾完全記起眼前人是誰,倒沒有什麽別的感覺,只覺得好笑。便是只知道一些片段,衣知雪也能推斷出,不外乎是眼前這人對着自己海誓山盟,卻因為自己睡得太久,覺得她死了,另尋新歡罷了。

這原本也沒什麽,可今日他既然都要和別人大婚,嘴裏還要說念着自己,是想把她當傻子哄嗎!

夜麟的臉色變了:“阿雪,我以為你已經…你放心,我當初對你許下誓言,便不會違背,我一定會娶你的!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不惜一切護住你!”

這人怕不是傻的吧?難不成她就缺一個願意娶她的人?衣知雪在心裏默默吐槽。另結新歡就罷了,偏偏還要胡說八道,真是欠教訓!

“不——”漓渚沖了上來保住夜麟的衣袖,“君上,她已經配不上你了!你難道要為了她與天君作對嗎!”

她又向衣知雪高聲道:“你自己失蹤這些年,君上為你傷心欲絕,他好不容易忘了你,你卻又要冒出來叫他傷心,你根本配不上他!你根本沒有資格同我搶君上!”

衣知雪是越來越聽不懂了,這和天君有什麽關系?莫名其妙!

還有,這小丫頭憑什麽會覺得自己會和她搶一個男人。

最最重要的是,她什麽時候需要別人來保護了?

“衣知雪!你就是個災星!不管是你的父母還是那位斯何…”漓渚聲嘶力竭地喝罵道,話說了一半,就被鳳扶搖隔空掐住了咽喉。

“元鳳!”夜麟冷喝一聲,“放下漓渚!”

鳳扶搖一甩手,漓渚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捂着心口急促地咳嗽起來。

“若是你學不會怎麽說話,我不介意幫你割了舌頭。”鳳扶搖威脅道。

衣知雪看了一眼漓渚:“我倒是很想知道,她後面還想說些什麽。”

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好話。

原本衣知雪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即将上任的妖後,偏偏她要跳出來,言語間竟然還辱及了自家上神,這便不是什麽能輕輕放過的小錯。

罵她可以,罵她家上神,不行!

鳳扶搖有些着急地勸說她:“她不過是在胡說八道!何必理會!阿雪,我們許久未見,別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我洞府一敘…”

鳳扶搖這樣急切的态度叫衣知雪起了疑心,這妖後要說什麽,鳳兄為何不想讓我知道?不過她也不打算在衆人面前下鳳扶搖的面子,只握着折扇向漓渚走去。

夜麟忙道:“阿雪!漓渚失言,我替她道歉,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她一回。”

“你的面子上?”衣知雪回過頭,輕輕笑了笑,“你算哪根蔥?”

沒人能在她面前侮辱了上神還全身而退的。

衣知雪握着折扇抵住夜麟從她背後伸來的手:“你要同本君動手?”

夜麟沉聲道:“漓渚與我有舊,也将是妖族王後。”

“你方才,不還在說,心裏念着我麽?”衣知雪似笑非笑地反問。

夜麟一滞:“這是得了天君允準的婚事,我…阿雪,你嫁了我,與漓渚是一樣的,沒有大小之分。”

衣知雪被成功地惡心到了,她反手展開折扇一扇,夜麟臉上狠狠挨了一下,踉跄着後退兩步。

“這便是神器定山河之威,竟是修為如妖君這等人物也吃了虧!”有人低聲說。

唯有夜麟心中震驚不已,他記得阿雪修為固然不錯,卻也只是不錯罷了。

即使是她拿着定山河這樣的神器,以他如今修為也不該這樣狼狽才是!

難道是他真的大意了?

“阿雪,我原本不願同你動手的。”夜麟不得不這麽說,否則過了今日,妖界,和他這個妖君就要成為六界笑柄了。

“要打就打,說那麽多廢話作甚!”衣知雪冷笑道,送上門的沙包,不打白不打!

“要動阿雪,先過我這一關!”鳳扶搖擋在衣知雪面前。阿雪雖然跟着斯何多年,卻被護得太好,沒學到她一身高深修為,即便拿着定山河這樣的神器,也不會是這夜麟的對手。

有人幫她打那也不錯。衣知雪從來喜歡躲懶,這一點也是像了斯何。

眼見着夜麟與鳳扶搖對上,她閃身來到漓渚身邊,半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你…你要幹什麽!”漓渚驚恐道。

衣知雪捏着她的下巴,“長得還是很不錯的,也是個小美人兒,怎麽嘴裏說出的話這樣讨人厭?”

“來人!護駕!”漓渚驚慌失措,大聲呼喚妖衛。

周遭妖衛彼此對視一眼,畢竟這是他們未來的主母,只能硬着頭皮沖上來。只是他們哪裏能攔得住衣知雪?不過一扇,便全都倒飛了出去。

“小美人兒,你說,如今還有誰救得了你?”衣知雪拍了拍漓渚的臉頰,笑得頗為不懷好意。

“洛水神上——”跪到現在還沒起身的赤炎擡起頭想說什麽。

“閉嘴。”衣知雪不耐煩地打斷他。“好好跪着,本君還沒跟你算賬呢!”

赤炎抿了抿唇,低下頭。

“既然你不會說話,那不如…”衣知雪一指點在漓渚眉心,“讓本君來幫幫你好了。”

漓渚驚恐不已,“你做了什麽!”話音剛落,一只癞.□□從她嘴裏跳了出來。

“放肆,你竟敢…”癞.□□接二連三地從她嘴裏蹦出來,衣知雪瞧着這一幕,嘴邊不由揚起一抹弧度。

漓渚捂住嘴,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旁邊夜麟和鳳扶搖打得如火如荼,衣知雪卻看出鳳扶搖已經顯出頹勢。鳳兄這修為不進反退,看來是這些年過得太潇灑了。

她實在不耐煩再和這妖君糾纏,又是一閃身進了戰團,抓着鳳扶搖的手腕飛遠。

“你們要成親便成親去吧。”留下這麽一句話,衣知雪帶着鳳扶搖離開。

夜麟拿着槍,擡頭看着她的背影,眸中全是悲傷。

而她一走,四周議論四起。

“沒想到她還活着!”

“誰能想到呢,連那位都已經不在了,她居然還活着回來了!”

“當日那位何等嚣張,便是天君也要讓她三分,如今…嘿!這衣知雪往日受她庇護,端的是高高在上,現在,靠山倒了,不知道又是什麽光景!”

“不就是當初被那位狠狠打了臉嗎?你現在還記仇呢!這幸災樂禍的語氣也太明顯了不是。”

“難道你不好奇當日咱們誰不是在那位的威壓下俯首,便是如今,你我誰敢直呼一聲她的名字?這位洛水神女與那位雖然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可惜沒能學到那位的高深修為,那位上神不在,這孤零零一個洛水神女,要怎麽撐起偌大洛水宮?”

“這也不一定,方才沒聽妖君聲稱要娶她麽?”

“妖君也是膽大,娶了衣知雪,可就要接下昔日那位留下的仇。那位當年行事肆意,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仇人,那位一去,洛水宮頃刻間樹倒猢狲散,也是有那些人暗中出手的緣故。”

“這樣的爛攤子,妖君還敢接,看來是真的歡喜了。可惜這衣知雪學了和那位一般無二的驕傲脾性,他只怕是別想坐享齊人之福啰!”

旁邊默默看了一場大戲的魔界歷成王猛地起身:“好戲,果然一場好戲!”

他瞧了瞧夜麟難看的面色,只覺得身心舒暢,撫掌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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