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44

chapter 44

鄭父問了靳涵劉媛媛母親的地址,說有空會去看她。

澤輕言和靳涵鬧了一天的別扭,最終還是主動開口和他說話了,問他:“有空嗎,陪我去一個地方。”

靳涵自然是有的,澤輕言叫來了司機,兩人一起上了車。

車子不知開向哪裏,靳涵看了一會兒外面的景色,回過頭對澤輕言道:“澤先生……”

澤輕言低着頭手裏握着手機,也不知道有沒有在看。

靳涵又叫他:“澤先生。”

澤輕言這才擡起頭來。

“說實話,我心裏其實挺開心的……”靳涵說,“在你那天跟我說完那句話之後……”

“哪句?”澤輕言明知故問。

“你就當不記得也好,”靳涵說,“我也想過我有沒有辦法可以不走,在這裏,留下來,答案是不知道。”

“這個世界的機制我不懂,全都是靠劉媛媛在夢裏傳遞給我的,姑且相信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世界的故事軸是圍繞鄭新雪和司臣展開,那麽,我必須要把劉媛媛的故事走完,因為我不知道一但中斷,又在這個世界裏留下新的BUG會怎麽樣,也許我也會像劉媛媛那樣,被這個世界剔除,然後再也不能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

澤輕言回過頭看他。

靳涵說:“澤先生,你比我聰明,你可以幫我分析我說的對不對,假設劉媛媛是騙我的,又或者我夢到的她就只單純是我的一個夢而已,那麽不管我做什麽都不會離開,我依然還會在這裏。”

“但我傾向于劉媛媛沒有騙我,所以我必須要完成任務,也必須離開這裏,沒有第二個選擇。”

“我不知道你感受到的這個世界是否真實,但我畢竟不屬于這裏。”靳涵又說。

澤輕言說:“你原來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比這裏大得多,有很多聞所未聞的事情,每天都有新鮮的事情發生,浩瀚星空,廣袤宇宙,人們的求知欲比你想象的還要旺盛。”

澤輕言說:“無法想象。”

“是我太笨,形容不好,”靳涵說,“其實也沒什麽,人活一輩子,就像顆塵埃一樣,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車子停了,澤輕言說:“走吧,帶你去看看。”

“看什麽?”靳涵和他一起下了車。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荒涼的小院子,往裏面走是一幢白牆的二層樓小洋房,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住了。

澤輕言走過去,從兜裏掏出了一把鑰匙,把院子外面的小門打開了。

“這是哪裏?”靳涵驚訝地道,“你怎麽有鑰匙?”

“這裏是我‘家’。”澤輕言說。

靳涵回頭看他。

“其實你說的關于劉媛媛的那些,我有體會,”澤輕言說,“在我成為澤輕言前,我也是澤家的人,嚴格說起來,應該叫澤輕言的父親一聲叔叔,我到澤家扮做澤輕言時是五歲,照理說那時候應該多少是會記事的年紀了,但……在我被我現在的父母收養之前,我到底是怎麽樣的,還有我親生父母是什麽樣的人,我卻只有一個大致的印象。”

“我只知道我以前住在這裏,和我的親生父母一起,但除此之外,我沒有一點關于我父母的回憶。”

靳涵跟着澤輕言走進去,荒蕪的小院裏雜草叢生,中央有一架小秋千,倒是沒怎麽生鏽,靳涵用手抹了抹,并不是很髒,就坐了上去。

“你對這裏除了客觀的認識,沒有其他印象?”靳涵說。

澤輕言搖頭。

靳涵看了看自己的身旁,往側邊挪了挪,又用手幫他擦了擦:“我剛才坐過這裏了,幹淨的,坐。”

澤輕言過來,坐了下來。

秋千因為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吱呀”一聲響,不過還挺堅固。

看得出來澤輕言有點不習慣,手還不敢碰到旁邊,靳涵于是又往邊上挪了挪,給他空出更多的位置來。

“對于我的過去,一些情感上的認知很少,我只知道我應該是這樣的,卻無法回憶起這其中更多的細節。”

靳涵說:“那你的親生父母呢,他們現在在哪裏?”

澤輕言搖了搖頭:“我母親和劉媛媛一樣,也是很早便去世了,我父親……自從澤江淮找到他,說要把我帶回去,讓我扮成澤輕言後,他便離開了這裏,再也沒有出現過。”

“為什麽?為了保守秘密嗎?”

澤輕言說:“是,也唯有這個解釋最合理。”

靳涵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就算是為了保守秘密,也無法完全解釋為什麽澤輕言的父親就這樣一去不回,人都是情感動物,不像機器,他就算是真的如此大義,也沒可能就這樣丢下自己的兒子,這麽多年連一面也不見。

“他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澤輕言搖頭。

也是,真出了事,鞏明美或者澤江淮不會沒有反應,至少應該告訴他,否則也未免太不通情理。

“所以,你對這個世界的情感印象,都來自于你五歲之後?”

澤輕言環顧四周說:“我知道我曾經住過這裏,也知道這裏的一草一木和屋裏家具的擺放位置,但……除此之外,幾無印象。”

靳涵明白他這種感覺,和劉媛媛留給他那段記憶後的感覺一模一樣。

他知道劉媛媛曾經經歷過的一些事情,也能脫口而出她的身世和過去,但因為那畢竟不是他自己的經歷,難以和劉媛媛建立情感聯結,所以在他看來,只不過就是腦子裏多了一段別人的故事罷了。

“這個疑問在我腦子裏停留了很久,直到你告訴我,這裏也許是書裏的世界,我才為此給出了一個合理解釋,也許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書裏的世界并不完整,我們眼前所見的即是世界的全部了,就像外面的那些gg一樣。”

gg的事情靳涵曾跟澤輕言提過,是為了讓他更方便理解書裏的世界到底和外面有什麽不同,這樣比較直觀,以澤輕言的悟性,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過靳涵忽然覺得,聽澤輕言這樣的描述,以及他對這世界觀嘆為觀止的領悟力和接受程度,

讓他看上去實有點不太像是這個世界裏的人。

難道他也是穿過來的?

這個念頭一出來便讓靳涵吓了一跳。

他的心口砰砰直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之後澤輕言又帶他看了看這座小洋樓其他地方,靳涵卻無心參觀,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念頭,怎麽都揮之不去。

下午他們從小洋樓回到澤宅,鄭父打來了電話,告訴靳涵他已經去看過劉媛媛的母親了,之後會給她搬去個寬敞且山明水秀的地方,以做彌補。

那些都是身後事,實際上起不了什麽作用,最多就是讓活人有個心理安慰,但事已至此,鄭父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靳涵這便算是完成了任務,對鄭父道:“好,您看着辦。”

鄭父道:“媛媛,這個時候了,你還不願意叫我一聲爸爸嗎?”

靳涵張了張嘴:“等等,再等等……”

鄭父道:“媛媛?等什麽?”

等什麽?

靳涵也不知道。

他怕替劉媛媛叫出口這一聲“爸爸”,他就該走了,他還沒好好地和澤輕言道別呢,所以他想再等等,起碼,讓他和澤輕言好好地道一聲別吧?

司臣最近風頭正勁,事業蒸蒸日上,鄭新雪的肚子也日漸大了,近來的新聞都是他精神百倍的樣子,靳涵估摸着他可能還有點發福了。

鄭家最近都在和澤家商談後續合作的事,先前已履行的事項照舊,但合同需要重新簽訂,之前靳涵已經提醒過澤輕言關于司臣的事,在一切背景都知曉的情況下,澤輕言對靳涵告知他的那些話理解起來并不困難,他知道原著裏司臣會借機會打壓豪澤集團,所以和鄭家簽訂的合同已經不留漏洞,司臣想鑽空子也沒那個機會。

妮妮最近放假了,經紀人在給她接洽商業活動,因為假期太短,她也接不了戲,于是被鞏明美出面制止了,讓她好好在家裏學習,妮妮為此哭鬧了一陣,但沒有用,只好跑到澤家找靳涵訴苦。

靳涵在澤家也待不久了,鄭家先前已經和澤輕言商量好了離婚的事,之後澤鄭兩家的聯姻關系将解除,不過合作關系還在,這事情媒體不知從哪兒早早得知了消息,還上了好一段時間的新聞。

妮妮問靳涵說:“新雪姐姐,他們說你馬上就要和我哥哥離婚了,為什麽?什麽是離婚?”

靳涵蹲下來,問她說:“你為什麽一直都叫我姐姐,而不肯叫我一聲嫂子?”

妮妮撓了撓臉。

澤輕言不知道從哪兒出現了。

“我不知道……”妮妮說。

靳涵說:“那就不要叫新雪姐姐,叫靳涵哥哥。”

妮妮擡起頭,懵懵地望向澤輕言。

澤輕言點了點頭。

妮妮立刻從善如流:“靳涵哥哥。”

靳涵抱住她說:“哥哥要是走了,你會想我嗎?”

妮妮軟軟的臉頰貼着靳涵的頸項,身上還有淡淡的奶香味,她說:“哥哥要去哪裏?要是妮妮叫你嫂子,你會留下來嗎?”

靳涵捏了捏她的臉。

晚上将妮妮哄睡了,靳涵去了澤輕言的房間,他的房間一如即往,整潔,且透着生人勿進的信息。

澤輕言給他倒了一杯水,說:“坐。”

靳涵捏着水杯,戰戰兢兢在他那個估計除澤輕言外沒有第二個人坐過的沙發上坐下。

“緊張什麽,”澤輕言說,“沙發上長針?”

“不不,是我屁股上長了。”靳涵說。

澤輕言:“……”

靳涵回頭看向他的書桌,那個玻璃罩玫瑰還在。

他送給澤輕言的畫冊裏有一張圖,是澤輕言捏着一朵盛開的玫瑰,微垂眼眸,身後閃爍的星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閃閃發亮。

澤輕言說:“不用看了,花瓣已經落完了。”

靳涵說:“不凋零的玫瑰,花瓣又怎麽會落完?”

澤輕言不說話,靳涵知道他的意思,在他的心裏,也許那罩子裏的玫瑰花瓣真的落完了。

靳涵的心裏閃過一絲無力,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好像什麽也做不了,他隐隐有種感覺,時間已經快到了。

“滴答——”

牆上的時鐘指針指向十二點,靳涵站起來,湊近澤輕言,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吻,道:“我會記得你的,以後……”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靳涵只覺得眼前一道淺白色的光閃過,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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