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

第六章

雖然蘇仙利索的拜了師，可事實上，以堂堂歸元宗掌劍真人的身份，收徒弟卻并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完事了的。

尤其是她這種能夠繼承衣缽的親傳弟子，對于師徒雙方，甚至整個門派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是需要禀明門派，再廣而告之，大宴賓客，在衆人的見證下行過了拜師禮才成。

因為這樣的緣故，按照修仙界的慣例來說，在拜師大典之前，他們的師徒關系其實還并沒有過明路。

在大典前，南華真人沒有再和蘇仙見面，只是吩咐了廖大廖二，帶着她轉轉這歸元宗。

拉近關系這個事，蘇仙也并不急于一時，見狀也是一口答應，轉而把注意力放到了膽大包天的小師弟“廖二”身上。

“這是歸元峰，峰主是掌門，道號守清真人，門內諸多雜務，也大多都是在歸元峰處理。”廖二略退一步，跟在蘇仙身後，所有的介紹都說的格外簡潔，瞧那模樣，要不是蘇仙點明就要他介紹，估計是一句話都不樂意和蘇仙多說的。

不過好在蘇仙對這些事并沒有什麽興趣，倒也并不在意廖二的敷衍了事，她只是饒有興趣的看着周圍一身道袍，來去匆匆的“同門，”直到看見一位高中生歲數的小姑娘，活像是上課要遲到似的一邊啃着幾個包子一邊匆匆從她面前跑過去的背影，心裏終于忍不住跟233八卦了起來：“不是說是仙人嗎？怎麽也吃包子啊，哎？還是韭菜餡的，整的跟個影視城似的……”

這些日子以來，233早已習慣了蘇仙對世界即将毀滅的現狀丁點不當回事，也習慣了她莫名其妙的腦回路，不過基于能量收集系統的職業道德，它還是盡職盡責的解釋了：【由于靈氣匮乏，本世界所有宗門，都在盡力儲存養氣丹養元丹，為日後準備，非必須的辟谷丹之類，都已經壓縮到了最低。】

“咿，修仙修成這樣啊，真可憐……”蘇仙在腦海啧啧有聲的嘆息着，說着又想到了什麽：“等等，所以這麽說，宗門裏其實有吃的，廖二你昨天說什麽沒有凡人用的污穢，就是故意想看難為我？”

蘇仙這句話不單在腦海裏問了233，也說出了口問起了她身後的廖二。

廖大面上有點慚愧，倒是廖二閃過一絲明顯的擔心慌亂，顯然，是叫蘇仙說中了，這會兒唯恐她要秋後算賬。

蘇仙看了他這幅默認的姿态，不禁搖了搖頭：“哎，要不是那個包子，我還忘了，既然這樣，廖二，你去給我去買三十個韭菜包子過來。”

廖大比較老實，問了一句：“三十個？師姐怕是吃不完啊。”

蘇仙只笑嘻嘻的：“你管我吃不吃的完？你們兩個，不是應該聽我派遣嗎？這麽不聽話，小心我告訴師父，把你們兩個逐出師門啊！”

因為蘇仙說這話時滿面帶笑，高壯憨厚的廖大竟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照料廖二多年，早已習慣了師弟對他動辄呵斥，這會兒換了蘇仙，一時間甚至還頗覺新奇，只覺着女孩子就是不一樣，就算小師妹變成了大師姐，發點驕縱的小脾氣也比小師弟來的可愛得多。

這麽一想，廖大撓撓頭：“好，我這就去買。”

“不用你。”欺負老實人有什麽意思，蘇仙搖搖頭，伸手指向了躲在一邊的廖二：“你去買！你們這些修仙之人，腳程一定快得很吧？廖大給我記着數，要是數過了一百，我還是沒見着包子，我可是要找你們麻煩的。”

廖二只叫這番欺辱氣的滿面不忿，只是他這個人的性子，這種開罪人的時刻是斷不肯只自個一個人上的，他攥緊拳頭，一把将廖大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悲憤道：“師兄！你當真就這般坐視咱們兄弟被她欺辱不成？”

“啊？什麽欺辱？”廖大疑惑：“我們身為記名弟子，為親傳弟子差遣不是應該的？”

就是不說什麽親傳記名，師姐還小，幫她帶幾個包子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就是師弟你還未辟谷的時候，一日三餐不都也是我去給你提來的？一百個數而已，也不是跑不回來啊？

“你！”廖大從蘇仙那兒生的氣還沒平息，被滿面憨厚的廖大又氣個半死，可是偏偏這一句話卻是說的一點不錯，叫他想要反駁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親傳和記名弟子的差別，也就是在靈氣日漸減少之後才慢慢的的出現的，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天地間靈氣遠遠不足，就算天賦再好，修煉也需靈氣，天地靈氣不足，就得靠宗派與師尊們掏出靈藥供着，而靈氣越衰竭，靈草就越少見，靈藥這樣的戰略性物資自然也越是緊缺，誰都是想要自個攢着，沒幾個樂意拿出來供養徒弟——

除非收的弟子身後自帶資源，不會叫師父吃虧，亦或者，幹脆就是自個的血脈子孫，關系親近，樂意培養。

可是這樣一來，徒弟們要不就是師出名門、要麽就是血緣後輩，平日指派起來就難免有些不忍心不忍心不方便，在這樣的情勢下，所謂的記名弟子便漸漸出現，雖也天資俊秀，但困于靈力，修為都上的艱難，為了讨師父歡心，好多得些修煉的靈藥，對于師尊的吩咐自然是言聽計從，任勞任怨，發展到現在，不單平日裏連一句師父都沒資格開口，只能尊稱“師尊，”連正經親傳弟子的對着這些“師弟師妹”們，也是高高在上，動辄呵斥，可以說是好用不貴，性價比超高。

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下，就是這樣的半徒半仆的記名弟子，也是一堆人争着搶着，別說這等被使喚去跑腿幫閑之類的小事了，就是更過分的也是司空見慣，甚至不乏有舍得下臉面的，都是主動巴結，殷勤伺候的。

只不過，旁家的親傳弟子出身名門，都是講究臉面的，便是有意欺辱，也都是高高在上、雲淡風輕，等着那些記名弟子自個服軟主動，沒有像蘇仙這樣，動辄把“逐出師門”挂在嘴裏，只差把“仗勢欺人”四個大字寫在臉上的！

當真不知師尊怎的就偏偏瞧上了這個粗俗無禮的弟子！

蘇仙看他拉着廖大不知道在耽擱什麽，在身後慢悠悠的加了一句：“已經過去十秒了，廖大，從二十開始數。”

廖長只把牙關都咬的吱呀作響，可是聽了這話，卻還是不得不恨恨轉身，提氣輕身，向着東邊飛奔而去，細細看去，還能看出被廖長跺過的青磚都從中開了一條明顯的縫隙。

如果是別的宿主，233對于眼下這樣不務正業、而且一看就像是惡毒女配的舉止，一定是要勸阻一下的，但是對于蘇仙，它非但沒有阻攔，內核數據分析了兩秒鐘後，甚至還選擇默默關閉了新手引導模式。

沒辦法，宿主好像是個奇葩大佬，搞不懂也攔不住，還是選擇靜觀其變。

蘇仙當真叫廖大給記着數，直到數到第九十一時，果然就看見了廖二的身影遠遠的回到了她的面前，懷中抱着一份沉甸甸的包裹，離得近了，果然隐隐傳來了一陣陣的韭菜味道。

“厲害厲害，才數到九十就回來了，而且一個數都沒數錯！”蘇仙拍了手，解開油紙，挑了半天，慢條斯理的拿了一個包子出來：“難怪師父收了你們兩個，還是有點本事的。”

廖長：嘿嘿，哎？師姐這個誇獎好像有點怪怪的？

廖二：……憋屈，難受！

蘇仙卻壓根沒發現一樣，掰開包子輕輕咬了一口，覺着味道一般，就幹脆搖了搖頭：“不好吃不好吃，剩下的賞你吧，不用謝我了！”

廖二像是早有預料，面無表情的把包子重新包好。

正在這時，蘇仙身後卻忽的傳來了一道嘲諷的男聲：“這不是兩位廖師弟麽，怎麽，南華師叔收了親傳弟子，你們兩個便連飯都吃不飽了不曾？還特意來我歸元峰上來讨吃食？”

聽見這聲音，廖二的面色一變，眼神向下，格外緊張的模樣，守在後面的廖大卻是上前一步，高壯的身體嚴嚴實實的将兩人擋在了身後，也嚴肅道：“見過袁師兄。”

說罷，廖大微微側身，把蘇仙露出了半邊身子，介紹道：“師姐，這位是掌門的親傳弟子，袁英縱袁師兄。”

“袁師兄，這是師尊新收的蘇師姐，還未正式入門。”

蘇仙看了看，歸元宗裏所有人，包括她的便宜師父都傳的是統一樣式的白道袍，可這個男人偏不一樣，在袍子上鑲了亮燦燦的金邊兒，五官倒也端正，只是一副昂着下巴，好像很了不起的模樣。

蘇仙看着就沒什麽認識的興趣，只是敷衍的點了點頭。

不過這個袁英縱對她也不怎麽放在眼裏，見過之後就只将目光落到了廖家兄弟的身上，拔出了背後的長劍來，昂着頭道：“師父多次與我提起，劍修之中，唯南華師叔為上，多次叮囑我定要多多與師叔請教，只是師叔事忙，不好常常叨擾，少不得，就要再與兩位師弟讨教一二了。”

廖二聞言退了一步，就連廖大也是面露難色，這個袁英縱，當初想要拜入南華峰做親傳弟子，卻被師尊拒絕，甚至連記名弟子都不肯收他。

雖然他仗着家世，最後還是拜入了掌門真人的門下，但之後也一直心中不忿，不敢得罪師尊，卻動辄便會來找他們兄弟麻煩。

他們兩人倒也并非全然技不如人，只是袁英縱身為掌門親傳弟子，仗着他們不敢傷他，每次喂招之時，都是不顧防禦，只招招奔着傷人而來。

說什麽讨教，可他手裏的那柄家傳的寒劍，乃是千年寒冰髓所鑄，一旦傷人，便會寒毒入體，非得用火性丹藥才能祛除。

他們身為記名弟子，積攢增長修為的靈藥就已夠艱難了，哪裏還有餘力再去換傷藥？一兩次就算了，可任憑他們諸多退讓，這袁英縱變本加厲！

蘇仙站在一邊，看到這，忍不住的又和233吐槽了一句：“吃穿都這麽可憐就算了，修仙之人，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市儈呢？”

233沉默一陣，又一次重複了一遍：【因為靈氣匮乏。】

也是，凡人裏都是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同理，所謂修仙者，也得在靈氣充足，不用操心衣食住行這些瑣事的時候才能缥缈出塵，整日裏也跟個守財奴似的一點點琢磨着上哪去找越來越少的靈氣，想來這道也是修不成什麽出塵之态的。

蘇仙想了想，倒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擡眼見這袁英縱越來越過分，廖大當前連連婉拒推辭，廖二卻是不易察覺的又往後躲了一步，當下不禁一樂，故意揚聲開了口：“好啊，不就是讨教麽，這有什麽好推辭的，廖二，你去和他玩玩！”

話音剛落，一旁的廖二看向蘇仙的目光瞬間閃過一絲仇恨，只是他倒是收縮自如，惡毒的神情一閃而過，就立即低頭彎腰，換成格外真誠的不安惶恐：“師姐說笑了，我不過師尊座下一介記名弟子，幫着峰內打理些許雜物罷了，修為低微，哪裏能與袁師兄讨教？倒是師姐天資卓越，假以時日，劍道大成之時，定能與袁師兄切磋，為我南華峰揚名。”

這話說的謙卑，話裏話外，卻是将話頭都推到了蘇仙的頭上。

袁英縱此人的狹隘心胸，斤斤計較，廖二是明白不過的，他故意這般說，便想要袁英縱将目标轉向蘇仙頭上，日後兩人當真對起來，不論傷了哪個他都高興不說，更要緊的，是總能讓他自個脫身出來。

袁英縱聞言，果真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蘇仙，似有所思的模樣。

廖大見狀面色一慌，急急攔在了蘇仙面前：“小師姐還未入門！師兄若真要動手，找我就是！”

這倒是真的，雖然很想試試拒絕他的南華師叔最後收了個什麽天縱奇才，但是這會兒對方還是一介凡人，要出手也太明顯了些，正巧又有廖大送到了門上，袁英縱一擡下巴，冷笑着抽出了自己的寒髓劍。

明知道打不過，廖二就算了，可是眼看着廖大就要硬着頭皮上去，蘇仙不禁暗暗嘆息：“算了，活了這麽多年，總不能叫個便宜師弟給自個出頭。”

話音剛落，她的手腕一抖，手裏被咬了一口的半個包子便“嗖”的一聲，長了眼睛一般的，正正巧巧的摔到了袁英縱的鼻梁上。

蘇仙雖然練過多年的暗器，毫不誇張的例無虛發，但是那是在藍水星。

怎麽說也換了一個世界，出手之時，她自個其實也并沒把握能砸中一個修仙之人，這會兒看着這袁師兄挺着油乎乎的鼻梁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自個也有幾分詫異，回過神後，倒是一樂：“哎呀，對不住，我沒想着真能砸着你。”

說着，蘇仙将另外半個包子咽下了肚，雖然是說着道歉的話，面上還是笑呵呵的，并無丁點誠意：“說來也怪了，那麽大個包子，我就砸一條狗也該能叼住，誰能知道你就是沒躲開呢？”

但是蘇仙還沒完，她拍拍手，轉頭看向了面色陰暗的廖二，說得格外大聲：“對了！多虧師弟你給我的包子啊，不錯，很好用！”

廖二臉色猛地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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