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第七章

蘇仙是當真覺得有點失望,這個袁英縱,之前一副這麽了不得的模樣,又拿出來這麽一把寒光閃閃的靈劍,又是冰又是髓的。

剛削斷她一條胳膊的時候那個冷的,心都僵住了,以為有多厲害呢!

結果呢,她才高興了多久,這有沒有一分鐘?才幾十秒啊?就已經在恢複了?

“師姐!”慢了一步之後,回過神的廖大奔了上來,兩個人看着她這幅“慘狀,”廖大滿是關懷不忍,廖二卻只是忍不住的震驚。

他原本以為,蘇仙不過一介凡人,之所以敢與袁師兄動手,不過是因着無知無畏,再加上些身為親傳弟子的自信,覺着對面不敢傷她罷了。

但誰曾想,不過是區區一個門內挑釁,蘇仙竟是這般不按常理出牌,就是當真就這般同歸于盡的險些當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莫說是一向膽小惜命的親傳弟子了,就算外頭那等動辄殺人奪寶的魔修,也沒有這般瘋癫的!他們兩個方才看得清清楚楚,若非袁師兄的冰髓劍停的還算及時,寒冰入心,哪裏還能留得命在?

一場同門較量罷了,她居然都這般拼上了性命!

簡直是瘋子!

話說回來,師尊成名百年,求入門下者無數,卻獨獨收她為入室弟子,難不成,就是瞧上了她這一份為了求勝不顧生死的瘋魔執拗?

廖二一時陷入沉思,若是師尊看重的是這般性情,那倒是難怪他為何多年來都丁點不得師尊看重了……就連廖大這憨子,都比他得的教導多一些!

“小師姐!”慢了一步廖大看着她那還結着冰碴子的傷處,身為同樣受過冰髓劍所傷的人,只想想那痛苦,嘴角都已忍不住的暗暗抽搐。

更何況名為師姐,實際還是個小姑娘,甚至于根本就連門都未入,還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凡人,哪裏遭受過這個!

這麽一想,看着還能站得起來的蘇仙,廖大只覺着小師姐這定是在勉強支撐,內裏一定早已脆弱的像風中的小白花一樣搖搖欲墜。

越想越覺得眼睛發酸,高高壯壯的廖大哽咽一聲,聲音簡直慈愛的叫人害怕:“小師姐莫怕,咱們這就回山,請師尊來治療寒毒。”

“你別動!”蘇仙叫他這态度搞得有的莫名,汗毛都險些立起來了,連忙阻止了之後,仍舊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袁英縱。

蘇仙面上結着冰霜,寒的如同一塊兒亘古不化的千年寒冰,可她卻偏偏壓根不放在心上似的,甚至于還帶着笑,打商量似的:“你就這點本事嗎?還有沒有別的?我還沒死呢,要不,你再試試別的?”

因着寒氣入體,她的聲音也微微打顫,牙關相碰,發出“咯咯咯,”的聲響,笑的有些滑稽,但在場衆人卻無一個能笑的出聲。

這一次,再沒有人覺着她是無知無畏,以弱賣弱。

她是認真的,這世上,竟是當真有一往直前,悍不畏死之人。

直到看見了蘇仙重新站起來,袁英縱才好不容易從“我殺了南華師叔的親傳弟子!”這樣的震驚裏回過神來。

對于蘇仙的這一番挑釁,他原本是應該生氣的,但是剛才這事給他帶來的驚慌實在是太大了,導致他直到現在都有點沒緩過來。

蘇仙說完這一番嚣張的話,又朝着他進了一步之後,袁英縱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生氣,而是心有餘悸的退了一步!

回過神後,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動作,袁英縱自個有些羞惱的漲紅了臉,不過周遭的圍觀群衆倒是十分體諒的沒說什麽。

畢竟,他們好好的正常人,哪裏能贏得過一個瘋子呢?

說話間,蘇仙身上臉上的冰霜略微化開了一些,冰水滴滴答答的滲透了身上的衣裳,被削去的左臂處,傷口寒冰因為動作裂開,也漸漸的滲出處了血來,整個人瞧着越發的狼狽。

可蘇仙卻是一點沒察覺到似的,見好商好量的不管用,想了想,又用只剩了一只的右臂重新舉起了手上的靈劍,故意刺-激他道:“勝負還未分,再來!”

“你!”袁英縱的面上又是白又是紅,強撐着道了一句:“看你還未入門,又是晚輩,這一次,便算是平手。你速速回山養傷去,也省的旁人說師兄欺負了你!”

“平手?”蘇仙認真反駁:“我蘇仙從來不曾與你打成平手過,除非你當真殺了我。”

袁英縱被激的把冰髓劍重新召在了手裏,臉紅氣喘:“你莫要欺人太甚!”

剛說到這,衆人耳中便忽的傳來了一道清朗且淺淡的男聲:“是誰欺人太甚?”

話音平淡,但衆人聞言之後面色卻都是一變,一個個擡頭望去,竟是有一個算算一個的全都低頭擡手,矮了半截身子,參差不齊的響起了“見過真人”“見過師尊”“師叔師叔祖”之類的見禮聲。

蘇仙見着這動靜,還有些站不穩的晃了晃身子,拿劍撐着地,慢了一步的轉過身來。

還沒完全轉過去,眼前一道白影飄過,一擡頭,她剛認下的便宜師父就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還是那一襲素白道袍,就這麽淡淡的站在這兒,就是餐風飲露一樣的鸾姿鳳态,不染凡塵。

只不過看到了她這幅“慘狀”之後,神只一樣高高在上的人,面上也露出了幾分動容,他的眉尖微微一凝,只這麽一個輕輕的動作,身上便露出了叫人心驚的寒氣來。

廖家兄弟兩個在這寒氣裏被激的雙膝一軟,低着頭面帶羞愧:“是我們保護師姐不利。”

一旁的袁英縱也白了面色,面上滿是明顯的擔憂畏懼,可還顧忌面子,不肯露出來一樣,各種情緒糾結在一塊,配着白白紅紅的面色,當真是格外的複雜。

但南華真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垂眸看向蘇仙還在滴滴答答留着血水斷臂傷處,聲音淡淡,不怒自威:“是誰将你欺辱至此?”

蘇仙看了一眼師父的神色,想了想,瞬間收起了剛才的挑釁,轉頭看向袁英縱,神情是格外的無邪無辜:“就是他。”

袁英縱聞言一抖,手心都在不停的打顫:“師叔,這原是一場誤會,只是門內比試……”

南華真人卻并沒有理會這番辯解,聽了蘇仙的指認之後,他轉身看向了袁英縱,波瀾不驚道:“煉氣六階,手持寒髓劍,與本座還未入門的弟子比試?”

這話一出,袁英縱更是心頭一顫,對着蘇仙時,他還能強撐着不露怯态,但對着修真界無人不曉的南華師叔,他就當真是連分辨的力氣都生不出來。

不過南華真人原本也沒心思聽他解釋,确認過事實就是如此之後,他身子不動,只衣角無風而起,飒飒飛揚。

與此同時,握在袁英縱手裏的冰髓劍忽又直直的飛了出來。

蘇仙原本還以為袁英縱膽大包天,對着便宜師父都還敢出手,但是慢了一步,才發覺了什麽不對——

那冰髓劍的劍尖,竟是正正的對着袁英縱這個主人的!

事實上,不光冰髓劍,在場衆人,包括蘇仙手裏剛從便宜師弟手裏要來的靈劍,也都忽的被什麽召喚了一般,不住在手中嗡鳴作響,蠢蠢欲動。

看着這一幕,袁英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冰髓劍乃是他已然認主的本命靈劍!就合該有如臂使,忠貞不二,他雖原本就知道南華師叔鼎鼎有名,驚才絕豔,但卻當真不知道,他的劍意,竟已強至這般地步,竟能領百劍朝宗!

“師叔……”袁英縱忍不住的後退一步,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但是南華真人卻并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冰髓劍在南華真人的手裏,更比在他的手上強過百倍,袁英縱甚至都沒有看到絲毫痕跡,伴着一聲幾不可見的微微鳴響,便忽覺身上一松。

愣愣低頭,他便瞧見自己左臂已與半個肩膀都一并被利落削下——

正與蘇仙此刻的傷一模一樣。

直到斷了的左臂先哐當有聲的落到了地上,袁英縱才落後一步的察覺過來,斷臂的痛苦,寒毒在身軀經脈之中橫沖直撞的撕裂之感,一瞬間泰山壓頂一般湧了上來。

痛!撕心裂肺的痛,這痛苦叫袁英縱瞬間倒地,面色白的如紙一般。

可南華真人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瑣事,一甩衣袍,萬劍歸位。

自從出現,從詢問經過,到出手斷臂,南華真人的語調面色都是疏冷平靜,并沒有什麽滔天怒火,但是不知為什麽,迎着那一雙冷若寒霜的點漆雙眸,在場衆人卻都是忍不住的心間一抖,恭謹低頭,無一個敢與他擡頭對視的。

不得不說,這樣一位仙人似的存在,自天而降,這般幹脆利落的為她出頭,這一幕的确是十分輕易的便會叫人動容。

就連蘇仙的見識,都忍不住的心生欣賞,暗暗贊嘆,若是一個凡女,就此對師父情根深種,恐怕也是十分的順理成章吧?

想到這,看向便宜師父收手之後又朝自己看了過來,蘇仙在面上換成了不加掩飾的憧憬,目光相接之後,又被刺到了一般忽的躲開。

她深吸口氣,似乎帶了幾分矜持羞澀,正欲說些什麽,便見天命之子眸光微凝,忽的開口:“你還不過一介凡人,明知不敵,便合該保全自身以圖日後,分明未到絕境,你非但不退,反而玉石俱焚,以命相賭。”

眸光又一次掃過蘇仙的斷臂,南華真人直到這時都忍不住的心有餘悸。

天地浩劫的唯一生機,若是就這般死在了同門比試,何等荒唐!

玉石俱焚,以命相搏,身為歸元宗的掌劍真人,這熟悉的路子他見過不知多少次,以身為劍,不顧生死,擺明着魔宗培養死士的手段!

可她看起來還不到桃李之年,甚至還不過是一介凡人!

邪魔外道,如此不擇手段算到了他的門下弟子……當真,找死!

一念至此,他便更進一步,看着小徒弟面色慘白,卻是滿面懵懂,丁點不覺着自己這般搏命有什麽不對的清澈黑眸,複雜之色一閃而過,之後面上第一次露出些許怒意:“告訴為師,如此狹隘之道,是誰教的你?”

蘇仙: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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