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輪回1
輪回1
步遙嫣然一笑，纖纖玉指劃過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宋爺忘了，我們之間本身就是一場交易。怎麽，這麽快就舍不得我啦？”說完笑眯了眼，若無其事的挽起男人的胳膊：“客廳桌上的請帖我看到了，宋爺不打算帶我去？”
宋文铮沒有追問下去，臉上的笑容溫和，低頭對身側女人說：“都是一些商會的朋友，你對商會感興趣？”
步遙擺擺食指：“不，我對賺錢比較感興趣。”說完松開他的胳膊，踩着高跟鞋走進別墅。
宋文铮望着女人的背影。
原以為她入校董會是為了施展自己無處宣洩的才華，後來她又盯上日進鬥金的百樂門，現在居然連生意場上的朋友也想結交。她總是千嬌百媚的樣子，看似柔情似水，無論是日常還是在床上。
她總是竭盡所能地讨好着他，表面奉承，實際上沒有一絲感情。
她就像個沒有溫度——準确的說，是沒有心的人。無論為她做什麽她都不會被感動，更不會心動。喜怒哀樂在她臉上呈現出來的，不過是一場轉瞬即逝的精彩表演。
他閱人無數，從沒看走眼，卻看不透枕邊的女人。
阿魏斟酌片刻，說：“商會活動請的是三租界內的大人物，秦培然也在，看樣子，遙姑娘對他還沒徹底死心。文哥，您真打算讓她去和大小姐搶男人……我總覺得大小姐鬥不過遙姑娘，擔心到時候，您夾在中間會不好做。”
“雨欣需要戰勝的不是她，是秦培然的心。”宋文铮看着阿魏若有所思：“你剛才看見什麽了？”
阿魏跟在宋文铮身邊多年，見慣了亂世之中為求自保，骨肉相殘爾虞我詐的畫面，雙手也沾染了不少的血，是個頭腦清晰，臨危不亂的人。他知道宋文铮問的是遙姑娘閃身的那一瞬間。
那瞬間，怒火滔天的宋雨欣沒注意到對手的動作，他看得真真切切一清二楚。
遙姑娘躲避耳光的時候，身體是瞬移的。
阿魏花了好一陣才平息內心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無論遙姑娘多麽有才華，終歸也是個被心上人抛棄的弱女子，有文采，書讀的多，但據他所查，遙姑娘的父親從沒教她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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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這個“弱女子”突然精通商道，能言善辯，花樣一個接着一個，短短三個月就讓百樂門獨樹一幟，更是贏得名流貴公子們的青睐。
原本抛棄她嫌她乏味的秦培然三番幾次找上門來，還吃了閉門羹。就連從不為女人所動容的文哥也對她寵愛有加，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可以看出，他現在看到的遙姑娘不是普通人。
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宋文铮按住阿魏的肩膀，說：“無論你看到什麽，猜到什麽，都爛在肚子裏。”
“可是文哥，萬一她……”
宋文铮打斷阿魏：“她沒有做傷害我的事，百樂門和公學的進步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你什麽也別問。”
“曉得了。”
*
宋文铮前腳剛走，秦培然的車後腳就到。
林媽媽看見穿着光鮮的男人，撇撇嘴嘀咕：“又來了。”早年間遙姑娘對他全心全意的時候他三心兩意，還把人一腳給蹬了，現在見遙姑娘能幹了，會賺錢了，見着像顆搖錢樹，就跑來跟她們家宋先生搶人，真是不要臉！
林媽媽端起一盆水往外潑完，才驚訝地喊：“哎呀，這不是秦先生嘛？瞧我這老眼昏花的，還以為是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小赤佬呢！”笑嘻嘻地遞上手帕：“秦先生，我家先生不在，就遙姑娘一個人在家，您看這也不方便請您進去坐……”
“沒什麽不方便，今天我是一定要見到她。”秦培然眼睛裏蘊着蓄勢待發的火苗：“雨欣剛才叨擾了遙姑娘，我是專程前來向遙姑娘道歉的，你去通知一聲。”雖然是在求人，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這……”林媽媽猶豫着。
秦培然身後幾名跟班掏出手、槍，“秦先生發話了，還不快去？”
看來秦培然今天是要動真格的了。
林媽媽撿起盆子，“那你們等着，我去知會遙姑娘一聲。”
步遙拉上窗簾。
晾着秦培然這麽些天，也差不多該給點甜頭了，再晾下去，這個不能持之以恒的男人恐怕就會放棄。收服這種男人，需要張弛有度，冷暖适中。
“林媽媽，讓客人進來吧。”
幾分鐘後。
鞋跟的脆響聲傳來，風情萬種的女人走下樓梯。
秦培然望着美豔動人的女人，心裏的妒火越燒越烈。
步遙踏進客廳，“林媽媽，客人都坐這半天了，怎麽還不倒茶？這也太沒規矩了。”女人嬌媚的聲音撓心撓肺。
林媽媽連連點頭稱是，“……我這就去，這就去。”
“幾日不見，秦先生越發霸氣逼人了呢。帶這麽多人來，是準備上演一場槍戰？”步遙坐在秦培然對坐的沙發上，雙腿交疊，開衩旗袍露出大腿一片白皙的皮膚。
對坐上的男人皺了皺眉頭，她的容貌一天比一天美，比起五年前更讓人驚豔。他沉默片刻，沉聲說：“這棟別墅宋文铮花了多少錢，我出雙倍價錢。”
女人擡眸看他一眼：“秦先生看上這棟別墅了？”說完低頭繼續玩自己的手，“不過，你的大禮我不敢收，要避嫌。”
秦培然觀察着女人，她似乎很喜歡自己的雙手。傾身向前：“我記得你說過，可以随時來找你。但我來了七次，你一次也不肯見，這是為什麽？”語氣陡然陰冷下去：“沈遙，你是故意玩我？”
步遙露出震驚的表情：“你怎麽知道？”
男人的臉色陡然沉下去，驀地靠近。
步遙擡起頭，動人水眸探尋着突然兇悍的男人，不慌不忙：“秦先生這是要幹嘛？”
“幹你。”男人說着就壓了下去，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說：“別以為宋文铮會幫你撐腰，只要事關利益，不管什麽女人都是可以犧牲的。”
步遙抿嘴輕笑一聲：“別鬧，宋爺不會，至少目前不會。而且，萬一我現在不小心大喊一聲，你馬上就會被宋爺的小弟暴打一頓。”手指點了點男人埋在她胸前的頭，笑顏依舊：“這裏，可是宋爺的地盤。”
“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導致我這段時間滿腦子都是你！？”秦培然有一肚子的火想發，但一看到女人這張迷人的臉，一下子什麽脾氣都沒了。
步遙無辜地望着男人：“別生氣嘛，秦先生無非是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是我。喜歡我就說出來，只要你說出來，我就不會再出現，我也挺不喜歡老在你面前裝，怪累的。哦對了，最好能說句‘我愛你’，因為這個才是标準答案。”
她的話男人聽不懂也聽不進去，惱道地又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回答我。”
步遙：“那晚用過一次媚術。”
秦培然沉默片刻，擡手探了探女人的額頭：“你中邪了？還是寫歌寫糊塗了？”
步遙推開男人，眼神輕飄飄地從他臉上掃過，漫不經心地說：“秦先生，你看我的樣子像是中邪？反觀秦先生，我倒是覺得你最近很反常。你出現的頻率太高，宋爺不高興了，你這是在為難我。”
“……我不顧自己的顏面讓宋文铮笑話，還不都是因為你！？”男人被她沒心沒肺的态度激怒，近乎咆哮。要不是這是宋文铮的地盤，他一定會把這個女人扒個幹淨，“沈遙你別再裝了，你去百樂門搞什麽原創金曲，不都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讓我回頭找你麽？現在你又是在做什麽？欲擒故縱？吊我胃口？”
步遙：“只猜對一半。”
“你當我傻還是宋文铮傻？想在我兩之間徘徊不定？我告訴你沈遙，我和他，你只能選一個。”
步遙茫然，說：“不用選啊，宋爺很棒的，我對他非常滿意。”
秦培然窩火：“看來沒有我的這段時間，你過得很滋潤。那你告訴我，你這麽招搖，搞得上海人人皆知你的名字，究竟想幹什麽？”
步遙誠然說：“想讓你愛上我，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我的名字，聽見你同行誇贊我的詞，讓你後悔。”
“後悔？”被徹底惹惱的男人變得口不擇言，眸色陰冷，說：“別說你跟了宋文铮，我從不穿別人穿過的破鞋，就算你為我守身如玉，也未必能把雨欣比下去。至于我不小心說錯話，僅僅是身體上的依賴，暫時的依賴你懂嗎？”
女人又開始修剪指甲，仿佛怎麽修整都不滿意，對它們愛不釋手。雙腿交換一個交叉的姿勢，頭也不擡：“那好吧，反正你愛不愛我不是很重要。”換個虐待的姿勢就行了。
秦培然：“我愛雨欣，她是我眼中最善良也是最純真的人，這輩子我都不可能不愛她。”仿佛說完這句刺痛對方的話，心裏就會好過一點。
步遙沖男人抛去一個媚眼：“我就喜歡你口是心非的樣子。”提高音量：“林媽媽，別偷看了，送客。”
秦培然氣得咬牙，又發不出火來。
走之前，女人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善良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更不會趕盡殺絕，逼死被抑郁纏身的無辜女人。”
男人駐足，怪異地望着女人：“你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步遙起身上樓，回眸甜笑，不緩不慢地說：“想不想知道殷纣王是怎麽亡國的？”她歪着腦袋，笑容妩媚：“我勸你早點承認你愛我，否則，我可以再玩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