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病弱美女
穿成病弱美女
初春的新雨淅瀝,打濕了幹枯了一冬的泥土。
沈悅苓任憑細雨落在額間臉頰,纖弱的十指,用力扒着院內的牆頭上。
即使腳下墊着石塊,但身高也只夠露出圓圓的眼睛,勉強能看到牆外的紛争。
堂堂豐國侯府飛揚跋扈的二小姐,為何要扒牆角?這事要從她聽到“梁亦”兩個字說起。
院外三個侯府侍衛,正在單方面圍毆一人。打的正是那個被他們叫做“梁亦”的少年。
梁亦蜷縮在地上,護住了頭和肚子,任憑拳腳落在他身上,一聲也不吭。
他的沉默激怒了三人,感覺是自己拳腳不夠狠,他才不求饒的。于是越打越賣力。
相較于那方的負隅頑抗,沈悅苓這邊卻不堪一擊。攀附牆沿的手指無力,腳下一滑摔落在地。
“啊”地一聲驚吼,和幾個丫鬟的驚呼,引得牆外三人停下了虐打。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意識到牆內可能是二小姐出事了。忙丢下還蜷縮在地上的人,跑了進去。
沈悅苓覺得丢人。
隔兩天前,別說這麽矮的牆,就是再高個五十厘米,她都輕松爬上去。
可誰讓她穿書了呢。
還穿成了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走路都要喘三喘的嬌弱二小姐身上。到現在也沒适應這具身體。
不過能給她一次活命的機會,沈悅苓還是抱着感恩的心,努力的在适應。畢竟在現實中,她已經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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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悅苓被扶了起來,丫鬟們自責自己沒留神,竟然讓小姐淋雨又摔倒。
沈悅苓則企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最好忘記她是從不足腳踝高的石頭上,摔下來的丢人事跡。
于是她聲厲色荏地訓斥三個侍衛:“你們在鬥毆?”
三人你看看我,我推推你,最後個子最高的侍衛被推舉出來回話:“回二小姐,是梁亦他總搶功勞,我們才教訓他的。”
是啊,你們不打梁亦,我還不能扒牆沿躲着看呢,沈悅苓心裏吐槽着。
滅國屠城殺她全家的大反派你們也敢打!刺激!
沈悅苓激動又矛盾,既想看看反派大佬被虐打的名場面,又有點擔心被大佬反殺。
終于在衆人的簇擁下,好奇戰勝了恐懼,緩步踏出院子,想好好瞻仰一下傳說中的大佬。
原本蜷縮在地的人,已經起身。他單膝跪在了地上,手撐地,垂着臉。穩了穩有些搖晃的身形,慢慢擡起了臉。
他臉上遮着黑面紗,只露出了一雙暗若幽夜眼眸,仿佛籠罩着一層寒霧。
眼神裏沒有半點怯懦和不安。
沈悅苓搓着滿是汗水的掌心,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姿态跟大佬打招呼比較妥當。
“你沒事吧?”
梁亦沒有回答他,而是緩緩站起了身。高挑俊逸的身姿,挺拔地站在她面前,眼神所到之處,便有無形的壓迫感襲來。
同樣是玄色侍衛服,穿在他身上,就如錦衣華服一般,被不凡的氣質襯得衣服都高貴起來。
若不是手上流着血,她幾乎看不出他剛剛被暴打過。
這麽有氣場的反派大佬怎麽會被虐打?難道他在黑化前很弱嗎?
那如果自己不拉他的仇恨值,是不是還有生還的可能?
突然看到了活下去希望的沈悅苓,轉身大聲訓斥着三人,多少有點流于表面的浮誇:“你們怎麽能随意打人呢?梁亦差事辦的好,理應被獎賞,怎麽叫搶功呢?都上我爹那領板子去!”
梁亦看着嬌花一般的女子,中氣不足,撫着微喘的胸口,還賣力的罵着人。一直緊攥的拳頭微松。
說完這些話,就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抓緊時間倒勻了氣,沈悅苓露出了雖假卻溫和的笑容:“你沒事吧?”
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句話了,梁亦卻仍舊沒有答話,他眼裏的冷漠與猜疑一刻也沒減少過。
書裏沒描述梁亦的長相,只是對他渾身的殺氣,和黑化後的嗜血變态做了詳細描寫。
沈悅苓知道,他是為了複仇才蟄伏在豐國侯府的,但是又沒人認得他,為什麽要蒙面呢?
或許,他長得不盡如人意。若是如此,那可真白瞎這雙漂亮的眼睛了。
想通了他帶面紗的緣由的沈悅苓,自認為善解人意地說着鋼鐵直女的迷惑言論:“長相都是外在的,不用在乎別人的評價。如果再有人欺負你,來找我,我打爆他們的頭!”
沈悅苓又忘了這副身軀的嬌弱,豪氣地拍了拍胸膛,重重地咳嗽了兩聲。看起來外強中幹的模樣,剛剛的豪言壯語顯得毫無信服力。
梁亦直直盯着她,想透過她略微心虛的眼神看清她的心底。半晌過後,眼中寒霧漸漸退去。
他舉起修長的手指,輕挑腦後,黑色面紗驀然脫落。
被遮住的面容乍現在她眼前,仿若那一片天都明了。
白皙光潔的面容上,聳着高挺的鼻梁,瘦削的下颚裏,勾勒着微抿的薄唇。
配上這雙孤傲的雙眼,整個人華姿猶龍,悅怿若春。
沈悅苓看傻了,也恍然明白了。
他帶着面紗,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那張臉,太過引人注目。
直到他嘴角滲出了鮮血,她才知道他受了重傷。
但是以他剛才蜷縮的姿勢,應當不會傷及內髒,是他原本就有傷嗎?
正當她納悶時,梁亦已經重新戴好了面紗,連句謝都沒說,神色淡淡,轉身而去。
“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給你請個大夫?”話音落下,梁亦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轉角處。
“……慢走。”沈悅苓嘆了口氣,思杵着自己可能是刷好感失敗了。
香暖閨閣中,沈悅苓對着銅鏡,捏了捏與自己相差無幾的臉,無限感慨。
雖然前世她被譽為格鬥界第一美女,但頂着一張黝黑的臉,和一身精壯的肌肉,她總覺得着稱號不是吹出來的,就是跟那幫歪瓜裂棗對比出來的。
萬萬沒想到,同樣的顏值,變得消瘦慘白後,竟然能美成這樣。
可是美有什麽用?嬌弱得好似稍大一點的風,都能給她吹飛
沈悅苓穿書前在擂臺上打比賽,舊疾複發當場身亡。這也許是上天給她的第二次生命,她一定要珍惜。
可怎麽才能躲過被反派大佬殺害的命運,成功活下來,這是個嚴峻的問題。
“二小姐,”大丫鬟秋夕進了屋來,垂首禀報,“二殿下駕到,侯爺叫您去前堂。”
對着鏡子傷春悲秋的沈悅苓,猛地一聽“二殿下”這仨字,眼角抽了抽。
該來的還是會來。沈作死小能手悅苓,就讓我幫你擺平一切,你好好安息吧。
一路踩着初雨過後濕濘的泥土,到了她的便宜父親,沈侯爺的書房前。在廊下蹭了蹭鞋底,進了屋內。
雕梁畫柱的屋裏,中間兩溜楠木交椅上坐着的三人,此刻大眼瞪小眼正互相看着。氣氛多少有些凝重。
金冠束發的嚴瑾程坐在首位,左手輕敲交椅扶手三下,終于耐不住性子,起了身。冰藍綢緞錦袍襯得他高挑雅秀。
剛要開口,便看見了踏步進來的沈悅苓。她瓷白的臉上泛着淺紅,黑珠般的眼球在眼眶中滴溜打轉。其實不作妖的她,看起來倒是乖巧可愛。
嚴瑾程是這本書的男主角,此番前來是要退婚的。
準确的說,是要借着退婚的由頭,揭穿女炮灰的不恥行徑,進而達成娶女主,利用炮灰登上太子之位等一系列計劃。
不巧,沈悅苓,就是那個悲催的女炮灰。
穿成炮灰不可怕,穿成活不過二十章的炮灰,才可怕。
嚴瑾程直視着斜對面的沈悅苓,眉頭微皺,語氣中透着不耐與厭煩:“你前些日子做了什麽自己清楚吧?我此番來意已經跟沈侯爺說了,你若是不認……”
“我認!”
沈悅苓聲音清麗,沒等他說完,便脆生生地認了。
“我便把……啊?你,你認了?”
嚴瑾程本以為她定是不肯認的,下意識接了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竟然認下了。
還認得這般幹脆?
他愣了愣,緊接着,似是不肯相信般,又試探性問道:“那你我的婚約,退不退?”
“退。”
黑珠般的眼裏,沒有什麽特別的神色,就像是在問吃飯嗎一樣平常。
嚴瑾程高挑着眉峰,驚異地仔細看了看她,好似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嚴瑾程疑雲滿目。他以為今次來必然會遭拒,接下來的對策都計劃好了。
卻沒想到,一直鬧騰着非自己不嫁的沈悅苓,竟然認下了錯誤,同意了退婚。
“你,你當真同意?”嚴瑾程又問了一遍,實在難以接受,自己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