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重複一遍

再重複一遍

“你跟她說了什麽?”嚴瑾程忍不住問道,卻沒有得到回答。倒是換來了沈蘭汐幽怨的眼神。

沈悅苓沒理他,而是将身上的錢袋和腰間的匕首塞給那奴隸。轟趕着圍觀群衆:“走了走了,沒什麽可看的!”

沈悅苓趁着沈蘭汐跟嚴瑾程鬧脾氣的時候,快速将頭上的紅翡簪子插在了她的發髻上。

怕她發覺,順勢推了她一把,她跌在嚴瑾程的懷裏。

當街擁抱不成體統,兩人只顧着慌亂地分開。誰也沒有注意後發髻上,多了個紅翡簪子。

沈悅苓成功完成任務,一路拉着梁亦在人群中穿梭,跑到了護城河邊。

累得她彎腰喘着粗氣,視線落在河裏,彩燈的照應下,河水五光十色,绮麗斑斓。

大家都在主街上閑逛,護城河這邊有些偏僻,只有遠處的橋上偶爾有人路過,而這裏鮮少有人走動。

低頭倒着氣的沈悅苓,在河水裏看見了梁亦綽約的倒影。他正撫着自己的背,目光專注地落在她的側臉上。

那認真的模樣,與鑒賞瓷器時的古董愛好者別無二致。

轉移了簪子一身輕松的沈悅苓,勾起了嘴角,帶着壞笑。冷不防地轉身跳了起來,突襲梁亦,面對着他“啊哦~”了一聲吓唬他。

正認真看她的梁亦被吓了一跳,随即咧開了嘴角,輕敲了她的額頭,笑了出來。

“你知道我怎麽将劉漫思說服的嗎?”問完話的沈悅苓還有點自得,心裏想着,我是什麽聰明絕頂的腦袋能想出來這麽棒的辦法。顯然忘了自己是看完全書劇情的人。

“你跟她說了大皇子的身份?”

“……”沈悅苓呆滞了三秒,轉身準備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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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點點炫耀的空間,就這麽輕松的被猜到了。其實很想問一下,大佬用智商碾壓別人的時候,感覺很爽嗎?能不能讓她也爽一把?

梁亦詫異地挑了眉,上前一步,拉住她問道:“怎麽了?”

沈悅苓嘟着臉,毫無興致地說:“嗯,猜對了。”

梁亦覺得她鼓起的雙腮很有趣,伸出手指戳了戳,換來一記怒瞪。

“猜對了怎麽還這麽兇?”梁亦極其有耐心的說着,像是在哄孩子,“那我重新說,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啊?”

見大佬這麽配合,沈悅苓彎起亮晶晶的眼睛,“因為她是來跟大皇子和親的,她在家中的地位全靠與大皇子的婚約維系着,自然不敢招惹大皇子厭惡。所以我便告訴她,大皇子在此,他最讨厭飛揚跋扈的女人,她便收斂了。”

梁亦配合地鼓鼓掌,笑眼底滿是笑意,“真聰明。”

笑做一團的兩人,被突如其來的一聲響吓了一跳。随即炸破聲響徹天邊,煙花當空綻放。兩人擡起頭,欣賞着頭頂高空中的絢麗。

只一會,梁亦的目光便落了下來,吸在沈悅苓的眼眸上。那水漾的眼波裏綻放的光芒,比天上的煙花還絢爛。

越看越挪不開眼,他心裏早已亂成了墜落的星火。

梁亦上前走近了一步,本就挨着的兩個人,因這一步,差點貼在一起。

他的目光由她璀璨的雙眼,移到了紅潤的唇上,喉結上下滾動,抿了抿唇,輕聲道:“之前,我說過收回的話,你還記得嗎?”

“啊?”正在欣賞煙花的沈悅苓沒聽懂他說的什麽,“什麽話?”

“你別企圖走進我心裏這句話。”

沈悅苓低下仰着的頭,看向他眨眨眼。她當然記得他說過要收回這句話。她曾一度懷疑,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說,他接受自己了?

沈悅苓還擔心萬一大佬真喜歡上她了,她該怎麽脫身呢。但是他表達的太委婉了,绮煙又分析得很誇張,她很怕自己自作多情。

她從小語文課就沒學好,閱讀理解總是不及格,參不透那麽多深層次的想法。她更喜歡直來直去的表達方式。

“嗯,我記得。”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梁亦只覺得臉燒得厲害,幸好在煙花下不那麽明顯。

可沈悅苓看出來他紅臉了,驚奇于殺人都不眨眼的反派大佬,竟然會臉紅!

再結合他的表情他的話,她越發覺得那個大膽的猜測,是成立的。

沈悅苓抿着唇,有些許嬌羞,兩輩子第一次被人表白,雖然驚訝緊張,可還是有那麽點興奮和自鳴得意。

她雙手交疊,夾緊雙臂,腳下踢着不存在的石子,生平第一次扭捏,還不是很娴熟,“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她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梁亦凝固了笑容。仿若耳邊的聲音全部暫停了一般,僅能聽見自己的喘息和心跳聲。

喜歡?他從未想過,他能喜歡一個人。

那需要滿心的信賴和可以将命交出去的決心。

他血海深仇未報,奸佞未除,哪有資格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一個女人的手裏?

“……我只是想說,我允許你喜歡我。”梁亦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近在咫尺的沈悅苓自然也聽見了。

相當于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沈悅苓手也松開了,腳也站平了,扭捏變成了尴尬。

人家小說裏都是,無論男主怎麽明示暗示,女主就是看不出來男主喜歡自己。

她可倒好,人家什麽都沒說呢,自個往槍口上撞。之前還想着可千萬別自作多情,到底是丢人了。

“啊,哈哈,我開玩笑的。”

沈悅苓讪笑道,被他這般鄭重其事地拒絕,還真是挂不住臉面。

梁亦見她笑得尴尬,心頭劃過異樣。反省着是不是自己的話讓她難堪了?

擡起手臂,想要拉住她的手。沈悅苓卻向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了距離,擡頭看着此起彼伏的煙火,掩飾自己的刻意回避。

煙火從城頭燃放至城尾,終于在滿城的煙霧缭繞中,結束了這場大規模的煙花表演。

梁亦直直望着沈悅苓,看出了她的故意閃躲,心中的異樣越放越大,感覺心要被什麽挖空了一樣,“苓兒,我的剛剛……”

一個人影在夜色中,鬼魅地竄了出來,打斷了他的話。待那人影走近了一看,原來是擎宇。

“少主,兩個混混差點得手,沈蘭汐最終被嚴瑾程救了。”

“具體什麽情況?”沈悅苓好奇地問道。

“他們以為戴着紅簪子的就是您,便制造了混亂,分開了兩人。将沈蘭汐拖進了小巷子裏,衣裙都扒掉了,兩個混混上下其手,摸……”

“……也不用說那麽細。”沈悅苓及時打斷了繪聲繪色,仿佛剛看完小黃片的擎宇。

結合他之前說的差點得手,那就是被救了。

但對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雖然沒有失貞操,但是被人看了摸了是事實。也不知道嚴瑾程心裏會不會有陰影。

沈悅苓砸砸嘴,如果不是自己提早知道劇情,提前做了防範,今天遭遇毒手的人就是她了。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少主,還有何吩咐?”完成任務的擎宇,準備例行禀報後離去,奈何,正觸到梁亦的黴頭。

梁亦冷冷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卻礙于沈悅苓在場,又憋了回去,

正巧绮煙攙扶着大皇子,緩緩走至河邊來。

大皇子最愛挂着看不出喜怒的笑容。他只遠遠與幾人颔首,算作打招呼,然後便站在一旁沒有再往前一步。

反而是身旁的绮煙走過來,跟梁亦作揖後,恭敬地說:“少主,有線索。”

沈悅苓一驚,忙轉身順着河邊,自覺地朝遠處走去。

沈悅苓邊走邊思考着,绮煙在大皇子身邊,竟然還能查探線索?而且還可以明目張膽地來彙報?可見這個線索,能讓大皇子跟梁亦成為利益共同體。

那大皇子的目的很好猜,就是跟二皇子的較量。那麽,梁亦一直追查的殺害父母的兇手和死因,定是跟二皇子有關。

沈悅苓想了想,書裏寫的是,大反派不僅屠了城,還親手殺了二皇子的母妃,也就是後來的皇後。

看書時對于反派的劇情,沈悅苓差不多都跳着讀的,沒有細看他複仇的原因。

這樣一結合,真相就八九不離十了,梁亦父母的死因,定是跟嚴瑾程的母妃有關。

沈悅苓面對着河水,想得出神。河水裏她的倒影旁,映出了一身白衣倒影。

沈悅苓偏頭看去,竟是大皇子嚴玉洛。

嚴玉洛對她溫和一笑,本來沈悅苓想要提點绮煙對他的心意。但見他那谙透世事的清澈眸子時,覺得提不提也沒多大意義。

他都懂,但也無能為力。沈悅苓從他的眼裏看見了孤寂。可能他的身體真的不樂觀,可她不明白,他明明應該修身養性地安穩過完剩餘的時日,為何還要争權奪利,攪得滿城風雨?

在沉默的疑惑中,兩人相顧無語,卻相視而笑。

梁亦的視線始終沒離開沈悅苓半刻。

看着她默默走開,看着她伫立河邊遠眺,看着她與大皇子相視而笑,心裏莫名亂做一團。

耳邊環繞的全是她的那句“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少主?”

绮煙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全然沒聽到她說什麽的梁亦,淡定地說:“再重複一遍。”

绮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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