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妖精
小妖精
陸安知早上九點多鐘醒來之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腳，修養加上做複健這麽久，這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簡直可以說是活動自如，估計再有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安知用完早餐之後，開始練腰了。
以前她身上的柔韌性還是挺好的，能下腰，能劈叉，還能勉強來個高擡腿什麽的，如今……柔韌性被荒廢太久，她連下腰都覺得困難……
陸安知用力彎着腰，指甲尖兒愣是碰不到腳尖兒，心塞極了。
于是換了個方法，手先抓着腳趾頭，然後硬将雙腿繃直，這一繃，就有一種雙腿的肌肉都快扯斷了的疼痛感……
正感受着疼痛的餘韻，忽然門口一陣腳步聲在靠近，她望過去，這麽一看，吓得她渾身一顫，腦袋直接往地上栽去，腦門磕到了地板上。
……這門竟然沒有關上。
尋青止趕緊過去将她扶着做起來，問：“沒事吧？”
陸安知揉着額角，臉紅了又紅，其實她內心裏還真的挺優雅的，只是舉止容易出錯。
何解？
無解。
這是一道世紀性謎題。
對于這一點，安知已經接受這樣的設定了，也許她應該要去燒香拜佛求保佑才對。
“你怎麽……”
“抱歉，你好像忘記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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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是剛剛護士過來收拾碗筷，走的時候沒關門。
“你今天這麽早？不忙嗎？”
“嗯，我過來給你帶點水果。”
“謝謝……”
陸安知想站起來，奈何剛才拉筋的時候用力過猛，現在雙腿發軟，一站起來立刻往尋青止身上撲過去，尋青止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于是兩人摔作一團，最可恥的是……
由于身高差異，再加上距離間隔，陸安知撲上去的時候，肚臍眼兒就這麽壓在了他的……雙腿之間。
兩人皆是一愣，陸安知趕緊爬起來，往旁邊一坐，幹幹笑道：“從醫學的角度上分析，你發育得很完美，從人文精神方面分析，你有一根磨人的小妖精……”
尋青止：“……”
話剛說完，陸安知的臉蹭的一下子火辣辣的感覺能淹沒發頂，她默默背過身，一手撐着地板，一手扶額，說：“對不起，你的……小妖精……沒事吧？”
這話一說完，她直接撲倒在地，臉上的火辣以燎原之勢尬火焚身，忍受着來自靈魂深處羞恥心的拷問。
尋青止坐起來，淡道：“既然覺得尴尬，就不要假裝鎮定地說出讓自己更尴尬的話。”
陸安知羞憤不已，捂着臉想來個奪門而出之類的保全自己的優雅，沒想到剛爬起來，腦門直接就磕在了病床一角，整個人往後一倒，倒在了尋青止身上。
安知垂首淚目：“這病床……竟然……不長眼……”
尋青止唯有沉默以對。
安知做垂死掙紮，“尋醫生，在你心裏我的優雅還在嗎？”
尋青止安慰道：“你的優雅永垂不朽。”
她大概是受到了感動，心裏竟有些微的觸動。
安知住院這兩個月，除了尋青止偶爾過來看看她以外，董堯也非常積極，聽聞她住院了之後，得了空就過來找她唠嗑，聊家常聊八卦，聊明星的緋聞，順便還聊聊尋青止的日常。
尋青止經常能碰見這兩個人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似乎密不可分……
所以安知出院這天，董堯名正言順地過來送她，順便還跟她來了個擁抱，接着是幾位病友，逐個依依不舍地擁抱，最後輪到尋青止的時候，安知張開雙臂，迎接他撲向自己懷裏的時候……
“恭喜康複，恕不遠送，保重。”他就這麽站着，淡笑着說的。
陸安知：“……”
她覺得尋青止近段時間的性情陰晴不定，形象模糊不清，剛覺得他穩重內斂，他忽然就幼稚了，剛覺得他溫和有禮，他忽然就惡劣了。
屬性抽象至此，這人……當真姿态萬千，令人捉摸不透。
安知對着他深深嘆一口氣。
尋青止：“……”
安知一早過去上班，開晨會的時候得知，致使她入院的那位周先生也依照法律予以相應的賠償以及負相關刑事責任。
在醫院修養了兩個月，她把惰性給養肥了，早上開晨會一直在偷偷地打呵欠。
陸安知進事務所實習已經有十一個月，再過一個月滿一年時間就可以成為一名正式的律師，不過她在醫院躺了兩個月，所以得除去這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她還有幾個月的實習期。
幾個月前，因為感情的影響，她确實想過一氣之下幹脆走人算了，但意氣用事不能解決問題，還會害得她把半年的實習成果付諸東流，于是咬牙堅持在事務所裏繼續學習個半年，盡管後來還得知自己的實習指導換成了顧奇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隐忍才是王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回憶往事，陸安知默默為自己鞠一把心酸的淚水，那段時間，她經常拿這句話來蒙蔽自己，以防感情用事。
Jessica拿着保溫水瓶一口一口喝着水過來，問：“施主，何事讓你不開心啊？”
陸安知拿着卷宗扇風，涼涼嘆道：“往事成追憶，屠刀已放下，回頭仍是岸，有佛法無邊。”
Jessica一臉懵逼：“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後語，現在的未婚女士說話都這麽令人費解了？”
陸安知拿眼角吊睨着她，笑道：“小寶寶才一歲半吧？你這一孕傻三年的勁頭正盛啊。”
Jessica茅塞頓開，“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自從生了寶寶，我就覺得自己的智商好像大不如前了。”
陸安知：“……你能夠坦然面對自己缺陷，着實令老衲感到欣慰。”
在旁邊聽了半天了老李終于忍不住吐槽：“我說你們兩個不臭味相投都對不起大自然，對不起這浩瀚大地，對不起昨天晚上的月亮這麽圓潤。”
陸安知一笑，道：“Jessica，麻煩把我的六脈神劍請上來。”
“什麽六脈神劍？”
忽如其來的男聲令幾位一愣，看着顧奇林走着過來，Jessica笑呵呵道：“我們在讨論是要把老李清蒸了，還是油炸了。”
顧奇林看了她一眼，淡道：“現在是上班時間。”
陸安知：“……”
Jessica蹭的一下奔回自己的辦公桌，埋頭苦幹，陸安知拿着卷宗一絲不茍地認真埋頭翻閱。
“等一下要出庭，資料準備一下。”
陸安知聽着頭頂上的顧奇林說完，她認真又鄭重地點頭。
今天她得跟着顧奇林出庭，将答辯狀以及相關證據等資料整理了一下就跟着顧奇林出去了。
“這一次出庭，還是由你為委托人進行辯護。”
陸安知點頭，“好。”
撇開私人恩怨，顧奇林擔當得上“名師”的稱呼，每次出庭都帶上她，幾乎都讓她進行辯護，事後還悉心教導，作為一名實習律師，陸安知越來越老道。
法院是她已經太過于熟悉的地方，對于庭前的工作程序辦理是越來越利索。在開庭之前，她與委托人進行事實的最終确認以及證據的核對，庭審當事的輔導等等工作。
作為菜鳥，背後能有個實力擔當的師傅是很有安全感的事情，生活上她可以跟顧奇林毫無交集，但工作上她覺得自己可以信賴他。
所以庭上，陸安知捧着辯護詞，一如既往地鎮定自若。
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
依據我國《刑事訴訟法》等的相關規定，本律師為依法維護朱XX合法權益，特發表如下辯護意見。
本辯護人精研了本案已取得的全部卷宗材料，并多次會見朱XX本人，在全面了解案情、證據的基礎上，在此鄭重提出朱XX不構成故意殺人罪的辯護意見。
辯護人認為：本案從偵查，到起訴，再到審理，起訴方收集證據手法屢屢違法，所提供證據漏洞百出……法律代表正義，如果朱XX因為起訴方罔顧法律正義的恣意行為而入獄，那麽日後任何一個老百姓的蒙冤入獄豈非顯得輕而易舉？
大清滅亡百年有餘，□□過去也不過才三十餘年，殷鑒不遠，後世可追……
為民請命，撥亂反正是律師的職責，本辯護人所作所為，為的不僅是還朱XX一個清白，更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公正與正義，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
以下是具體辯護意見：
……
這個辯護詞是陸安知住院期間準備的，給顧奇林看過一次，反正她自己挺滿意的。
出來之後，陸安知一掃早上的惰性，委托人激動地過來跟她握手，激動得連聲道謝。
往法院大門口走的時候，旁邊的顧奇林問：“維護正義的感覺怎樣？”
陸安知提着公事袋，說：“或許這才是律師應該存在的意義，但現在這個社會，律師已經不再只是為了正義，為禍蒼生的也不少。”
“你說的對，但作為被委托方，就必須站在委托人的角度考慮問題，維護委托人的利益，想要毫無顧慮的替委托人打官司，就要讓自己相信自己的委托人是正确的。”
安知的腳步逐漸放慢，問：“如果我做不到這一點呢？”
“做不到也沒關系，你可以管理好自己，但你确實無法全面主持這個社會的公道。”
這個道理陸安知是想過的，她也曾猶豫過，因為律師行業見識或接觸的黑暗要比普通人多得多，在這個圈子裏，如何選擇全靠個人意志，如何應對全在個人修行。
所謂師傅帶出門，修行在個人。
顧奇林看了眼時間，說：“吃飯吧。”
陸安知腳步一滞，“不回公司嗎？”
“吃完再回去。”
“……”
陸安知覺得奇怪，以前她追着他跑的時候，這種跟他單獨吃飯的機會自己求之不得，現在她不追了，機會反倒是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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