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櫻同阿月的夏日祭

小櫻同阿月的夏日祭

作者有話要說:
☆食用指南

童年是翡翠臺譯配的百變小櫻為先,無論主角小櫻還是配角團的其他配音個人都認為很出色,所以作為給姍姍覺醒的童年CP魂埋的單,本甜餅會采用粵配版的譯名及稱呼,對話風格也盡量貼近以便腦補老師們的的聲音代入,同為粉絲和能接受的月櫻姐妹歡迎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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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古羅咭的CardCaptor已整整三年,原以為盡見各種場面的自己不管面對什麽,都不會再像最初一樣畏縮膽怯。可是她錯了。來到雪兔哥哥和阿月徹底分離的這個晚上,她竟還是如被基路仔趕鴨子上架,無奈穿着睡衣也得匆匆出門去封印FLY般,全程又驚又怕。

然而她卻不能洩露一分。

她,木之本櫻,是繼承了天才魔法師古羅·裏度創造的古羅咭和兩位守護者,并令前者重生為櫻之咭的新主人。

在月峰神社的這個魔法儀式,只能由她一個人主持進行。

她不能出錯,這是一次性地,她必須做到。

三月的滿月之夜,充滿月之力量的月峰神社,櫻之魔法陣在寬敞的參道上閃耀展開。

有史以來頭一次以最大直徑顯現運行的魔法陣,太陽與月亮紋樣相伴在正中的十芒星上方,仰浮着一個渾身潔白的身影。

巨大的羽翼承托着,銀色的長發随魔力的流逸輕輕舞動,美麗得不像凡世之物的面容因閉合的雙眼愈發顯得不可亵渎。

“古羅所創造的守護者——阿月,

那一剎那,她忘了在場的基路仔、知世,甚至是她的哥哥桃矢。

“我以你的主人小櫻之名命令你,

她每念一句,包圍在阿月身上的銀光都變得越璀璨。

“和你的假面目月城雪兔,

像極了初次相見的那個黃昏,同樣的滿月之夜,同樣的月峰神社,不同的是,當時是由雪兔哥哥轉變成阿月。

“完全分割開!”

星之杖高舉,她的魔力,彌漫神社的月之力量,頃刻與月周身散發的光輝強烈共鳴。

仿佛天上的月亮,璧白無瑕地降臨人間。

叮鈴鈴。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徹。

“好吵……讓我再睡一下……”

她拉起被子,企圖阻擋不死不休嘈鬧振動的魔鬼之音。

“小櫻,起床了!小櫻!”

堅實的護盾赫然遭到來自外界的扒拉,她不得不伸手去驅趕幹擾者。

“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好!”

“可是今天輪到你值日,你忘了嗎?”

語似驚雷,炸得她猛地彈起。

“對喔,啊啊啊——”兵荒馬亂地下床穿拖鞋,打開衣櫃換校服,梳頭發紮辮子,“我會遲到的!”

“別急,當心滾下樓梯……”眼看少女挽着書包慌忙出房間的基路比羅斯話還沒完,便聽到動靜如期傳來,僞裝成毛公仔的封印獸抱着手搖搖頭:“已經是讀高一的人了,還這麽粗神經。”

“基路仔!我知道你在說我什麽的!”氣鼓鼓的小櫻不客氣朝樓上抗議道,邊走邊揉了揉被磕到的腰,內心默默垂淚:“痛。怎麽今天才開頭就有種臉黑的感覺。”

走進飯廳,長方木桌上業已擺放着三道早餐,炸油條、肉末拌面、大湯包,全部熱氣騰騰。她一個人當然是吃不下這麽多的,但多一個基路仔則另當別論。

正想着,一雙白皙無比的手滑進了她的視野。一鍋猶如撒滿了雪花的米粥随之落座桌面。

“主人,怎麽還站着?”

雪散落天空一刻的寧靜、幹淨的聲籁,她傻了似的擡起頭。

面前的阿月微微凝起了眉。

“阿月,早安呀!”

“早安。你的面色不太好,做噩夢了嗎?”

夢。

她在心裏重複這個詞。

揚起笑容搖頭,一邊走向平時的座位,拉開椅子:“沒有啦,就只是沒睡好。”

那個夢,怎麽能算噩夢?

它是噩夢嗎?

不過是過去情景的再現而已。就連原來的情景本身,本質上也是一件好事。才正式成為櫻之咭的主人一年,她的魔力已從勉強供給全部咭精靈,到足以日常維持阿月當初審判時的八成魔力的程度,用不上的魔力持續一點點外溢,按艾裏安魯的建議,她将魔力連結寄存到神社的櫻花樹。不久,哥哥跟雪兔哥哥雙雙考上了首都大學,但,大學是寄宿制,守護者不可以長時間遠離主人,哥哥也不同意她特意轉校到中心市區。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起意為僞裝,卻已擁有自身意志的雪兔哥哥與真面目分離,轉移至另外用魔力凝造的形體上,基本動力,由應允訂立契約的月峰神社的精靈提供。

哥哥和雪兔哥哥互相将對方視為重要的人,這項魔法儀式,無疑對所有人來說,俱是百利無一害的。

被積攢起來的魔力有了用處,她很喜歡也對她極好的兩個人可以共赴升讀,阿月依然能履行他的職責……

沒有比這更理想的局面了。不是嗎?

只是作為條件,哦不,當時哥哥的态度可謂稱之請求亦不為過,阿月不再住在雪兔哥哥的家——坦白說,既然雪兔哥哥是阿月創造出來的假身份,月城雪兔小時候的記憶和家人全是假的,那麽那座宅子,說是阿月自己的家,應該也沒錯吧——而是搬進木之本家。

她不會同意阿月睡客廳,哥哥不同意阿月待在她房間,阿月不同意使用哥哥的房間,所幸他們仍剩通往天臺的閣樓可以湊合選擇。

說真的,她寧可阿月跟基路仔一樣共用自己的房間,也決不願他去住什麽閣樓。偏偏已經穩定接受她提供魔力的阿月,這時候居然老老實實聽哥哥的。

好氣啊!

“爸爸這次出差沒兩三年回不來,你就不必擔心會被問得答不出話了。”

不知是安慰抑或幸災樂禍的言語間,大手落到她頭頂揉躏了一番,一旁同背着行囊手拖行李箱的雪兔接着道:“要是叔叔忽然回國了,小櫻妹妹就教另一個我說是我的親戚,因為沒見着我所以暫住在你們家。”

她聽了直汗顏。

然而,她沒錯過雪兔哥哥中途投向她後方的溫柔目光。

“照顧好自己。”哥哥最後說道,揚起的視線透出認真,“有勞你看着她。”

“我會。小櫻是我的主人。”

尋常不已語調理所當然的一句話,彼時竟似一根羽毛搖曳飄落她的心頭,撩起一絲松絨微癢。

就這樣,她、基路仔和新加入的阿月,過上了兩人一獸同一屋檐下的生活。

一如最開始,英式大宅裏的古羅先生跟他們兩個。

依稀感受到阿月懷疑的視線,但她決定頭皮硬到底。

就不是噩夢嘛,有什麽好動搖承認的。

“所以說不可以少看片刻,小櫻果然不能離開別人照顧。”公仔模樣的基路仔施施然飄進來,“哇!是炸油條和湯包!早餐有口福啦!”

她咬了幾秒筷子頭,松開,握起長勺往自己的碗舀粥:“你這只只會吃不會做的封印獸也好意思說我?現在家裏三餐不是我就是阿月負責,少了我們看你還哪來的口福。”

俨然油鹽不進的基路仔面朝着她立足桌沿,“這你就大錯特錯了,小櫻,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是為這個家擔起了切菜、看爐以及最重要的試味工作!你怎能否定我的這些功勞呢。”

小櫻眯起眼,表演完正方辯論的基路仔此時已抱起一個湯包塞向嘴裏,“說到底還是有一半關于吃的。”

阿月直到這時方在她旁邊落座,他的氣息一靠近,她當即緊張了起來。雖然很高興哪怕他不需要、對食物沒興趣,也适應了在用餐的時候一同坐在桌子前,而且比起和基路仔為鄰,他更本能地坐到她身旁。可是、可是……

她的心就是止不住地加速跳動。

“主人。”

一個激靈,端起碗的手仿佛也被他投下的視線牢牢定住,她保持着低垂的目光,此際恨不得再向為她影子所遮擋了純白柔和的米粥欺近些。

“什麽?”

但聞那清冷的聲線陳述提醒她逐漸忽略的事實:“你到現在還沒吃上幾口早餐,這樣下去你要來不及值日了。”

一瞬,小櫻感到自己的表情整個僵掉。

星條高中,放學後的課室走廊。

“哈哈,小櫻你跟阿月的相處很有意思呢。”

“知世,你就別取笑我了。”

“才沒有,我說真的。你們已經變得像一家人那麽親近了,我羨慕還來不及。”

一家人……嗎?

小學和初中一直同班的她跟好朋友大道寺知世,考上哥哥他們就讀過的星條高中後,卻分到了不同的班裏。本便因此減少了交流機會的兩人,由于知世受學長邀請參加了學校的演劇部,最終只能每天逮着午休與剛放學的一點點時間碰面,閑聊近期的生活瑣碎。

升上高一,小櫻也跟知世一樣,留起了長發,只是發量和長度明顯遠追不上好朋友的,不過平時兩邊各編一條花辮,再在腦後綁到一起還是做得到,但這種發型梳起來費時,總是擺脫不了踩點出門的小櫻更多沿用往日的發式,只要兩道發辮紮的位置靠後移幾分,便不會仍像個小女生。

不再像從前樣子的話,那個人……

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會不會,也變得長久些?

家人。

鈍痛的回憶被隐隐勾起,連帶對這個形容的抗拒一并冒頭。

“小櫻……小櫻!”

“是!”

驟然應聲回神的她眼前重新聚焦。

“想什麽着了迷啊?”知世笑眯眯地問。

原便如坐針氈神經敏感的小櫻下意識否認了起來:“我我我……我在想回家前要不要去超市買東西!你剛剛在問我什麽?”

“嗬~”知世從善如流,歪了歪頭示意了解,繼而道:“可是今晚月峰神社有夏日祭禮,小櫻要是想去,可能就無法兼顧了。”

“夏日祭禮?今晚?”

知世笑得越發令人毛骨悚然,“怎樣?小櫻會去嗎?帶不帶上阿月?”

她的大腦宕機了。

事情完全發展成她無法預控的面貌。

“小櫻小姐,這是大小姐吩咐送給你的。”

小櫻接過黑衣姐姐雙手遞上的禮盒,朝對方欠了欠身:“麻煩你們了。”

目送保镖車離去,她邁着每一下都變得更沉重的腳步踏入玄關。

月峰神社每年舉辦夏日祭禮的傳統,到了她初一第二學期時打破,進入封閉維修前夕,神廟恰好趕上祭禮日,卻逢阿月剛住進他們家,盡管當時建立起所謂的主從關系已滿兩年,但她深知阿月不喜熱鬧,基于他維持着一身雪白長袍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态,自己也不好貿然出言邀約。可後來,偶爾從和基路仔的鬥嘴中獲悉,它們兩個都是魔法造物,一切但憑意志與魔力運轉,身上“發膚”以外的裝飾,皆如它們的羽翼,可随意收顯。

意思即是——

小櫻按基路仔提供的思路想象了一下,不僅阿月背後的白翼可以收起,他身上的衣袍也能一轉眼就……

捧着盒子機械般走上樓梯的小櫻直覺她的臉快熱熟了。

“久等了。”

雙手環胸的銀白身影轉了過來。

望着走向自己的俊美青年,小櫻沒兩下便錯開了目光,“如果你介意,可以回到三樓的房間更換。”

似乎沒理解過來她的話,阿月稍側過頭:“我在哪裏都無所謂,但假如這是主人你所希望的。”

她旋即看向他,激動反駁道:“我沒有!我願意阿月就留在這間房……裏……”

聽的人興許沒有想岔,她卻像被開水燙着了嘴,猝不及防噤了音。

阿月的神色亦随之泛起微瀾。

不好!讨厭!會被誤解的……

“還是先打開盒子,看看知世準備了什麽樣的浴衣!好期待呀。”幹笑着将束以銀緞的淡藍色盒子放到了床上,沒有辦法自當前場景或阿月的視線逃離,轉移話題她總沒問題了吧,小櫻安慰自己道,她一向在這方面極擅長的。這時候她份外感激基路仔正在樓下洗碗,少了一對會瞧出她不妥的眼睛。解下緞帶,揭起盒蓋,分裝在一大一小兩個格子裏的浴衣和木屐映入眼簾。她抖開純白的印有完整圓形、左側缺一道弧、右側缺一道弧幾種與盒子同色花紋的男浴衣,剩下的腰帶則跟木屐的帶子一樣,為紫藍色。僅一眼,她便明了了知世送這件浴衣來的用意,不自已獻寶似的拿到阿月跟前比畫起來:“好看嗎?阿月,這是你将第一次穿上的浴衣!”

說不清是被那纖細小手中的浴衣吸去了注意,抑或因浴衣而對他開懷發笑的少女緊牽住他的心神。

下一刻,那眩目的光黯淡了少許。

“對不起,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不是,與主人無關,”聽着自己淡然如常的聲音答道,他的思緒一點點回攏,“是我……”

阿月怔住。

是他什麽?

正當二人陷入微妙尴尬的氣氛之際,門鈴響了。

“小櫻,知世來了!”

基路仔的叫喚回響在屋裏,恰巧化解了她跟阿月前一秒的莫名情景。小櫻對他笑了笑,扭頭朝門口應道:“哦,我這就來!”複轉回身,把浴衣放進默契擡起手臂的阿月懷中,“你知道怎麽穿的對吧?若不嫌棄,就請穿上它。”

離開時,小櫻帶上了門,留給他一如既往爽朗的笑容的殘影。

足音漸遠。

阿月低眉俯視白色的浴衣,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小櫻打算梳怎樣的發型?”

學知世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喝茶,被如此問到,她卻一時間沒有頭緒:“我連該選哪件浴衣都還沒決定呢。”

毋寧說她的頭腦現在根本集中不了,一片空蕩。

知世喝過茶,莞爾,簡單披散青翠浴衣上的卷發梢微動了動:“你年初不是買了件新浴衣嗎?現在正是它一展芳容的時機呀。”

“哦,你說那件……”

循着提示,她眨眼便想起了新浴衣的模樣,是紫色的,上面印有成對交疊的粉色的櫻花跟月牙紋樣。

呃,等等,那不就!?

娴坐一人沙發的知世靜靜呷了口茶。

就在她不知道怎樣推拒的時候,世界,整個客廳,好像被SILENT施與了寂靜的魔法。

她似有所感,視線不約而同與踏進廳門的阿月相接。

“哇!阿月穿這件浴衣好好看!”

一旁的基路仔涼涼插道:“你們有哪個時候覺得這家夥不好看的?哼。”

知世朝大咧咧坐在茶幾上,忿忿揮動起手中茶匙的封印獸彎下了身:“基路仔你的威武不也是無可取代的嗎?太陽和月亮,這樣才平衡啊。”

基路仔撲向抱住知世的手,“果然還是知世最好!”

小櫻哭笑不得。

“很好看呢,阿月。”她起身上前,由衷地嘆道。

阿月沉默了片刻,“謝謝。”

心髒的搏動,倏爾一下下沖擊她的胸口、耳膜。未幾消失無痕。

“但你的頭發……”

那麽長,保持這個姿态出現在其他人面前,是不行的。

知世這時站了起來,“小櫻,我先和你去換浴衣梳頭發吧。”

聽罷,小櫻看了眼牆上的鐘,分針業已度過鐘盤的四分之一:“哎呀,祭禮快開始了!我不能耽誤大家!”

知世不由分說拉起小櫻的手,“那走吧!”

阿月看着風一般直穿大廳奔往樓梯的少女,不覺露出淺淺的笑意。

重新置身客廳,小櫻不但已穿戴整齊,手裏更握着一把彎月形的木梳。站到雖然像人類一樣穿上參加慶典的衣服,一頭銀發卻比竹取公主還如瀉曳地的魔法造物跟前,她依然瞬間緊張得手腳僵硬。

啊啊,沒想到還是聽了知世的話,選擇了這件新浴衣換上。

希望等會出門,路過的人們都不會覺得她和阿月的浴衣有什麽相近的地方。

并不曉得小櫻在為什麽躊躇的阿月如昔靜候俯看着她色澤明亮的發頂,曾經只夠到他上腹的小女孩,此際只消再進咫尺,即可見她高抵他胸膛的身長變化。

“阿月,請允許我幫你梳起發辮!”

終于,她仰起了頭。

他想都沒想:“好。”

不管多久的等待,只要到最後,能讓他收獲這一時這一刻,綻放在眼下的這抹笑顏。

坐到長沙發上,主人則是跪在他身後,比身體還長的頭發任她擺弄。在他一念下,兩條發帶同時消失,人類所沒有的長發開始散開。

“哇~”知世的驚嘆聲。

“這樣可以了嗎?”

小櫻猶沉浸在毫厘之距的銀色長發的美麗中,話音響起,她一愣,随即注意到他稍回頭像要向她确認的眸光。

“嗯!”

如果說月光有實體,那一定就是阿月的頭發的樣子。

但很快,她便感到莫大的壓力。

她怕自己梳不好啊。

然而,她卻無法将這件事讓給其他人。

“小櫻,你可以的,按我剛剛教你的做就好了。”知世靠近了一步,雙手合起鼓勵道:“要相信自己。”

小櫻的臉紅了紅,須臾,熱度退了下去,一股意氣取而代之翻湧上來。

末了,當她幾乎背上濕了一片。

“阿月,發帶……能變出來嗎?”

語畢,才不見了一陣子的深藍發帶憑空成對飄落,不偏不倚,正掉在她的右手手邊。

用一條綁的話,可能會有松動,畢竟不是像原來的以魔力附着上去,所以……兩條都用上吧!

出門之際,失去照明的圓鐘分針即将走完一輪。

堅持同行的基路仔也圍上了紫色的蝴蝶結,被知世裝進手袋。期間,他們遇到守在神社附近的黑色轎車,知世打開車門,取出了特意存放車裏的攝像機。

小櫻着實有被錯愕到。

知世卻只是得意地笑着解釋:“難得的一個晚上,我怎麽能錯過記錄小櫻的俏麗面容呢?”既而望向正注目于她的銀發青年,“阿月,你說是嗎?”

知世一如往昔手持攝像機站在了後面,加上基路仔裝成玩偶扒在她的手袋口邊,這下俨然就變成小櫻和阿月并肩一起走。

頗有些,似曾相識的情景。

她永遠不會忘記,六年前的夏日祭,她跟雪兔哥哥度過了一個怎樣怦然心動的晚上。

哪怕,僅僅是單方面的。

小女孩的肖想。

她不會為或許雪兔哥哥從來只把自己當妹妹的事實,以及她當時便要鼓起勇氣告白的心思後悔。

“主人想玩什麽項目?”

小櫻一愣,偏過視線,“對了,阿月一直有雪兔哥哥的記憶,所以對這些攤位游戲不陌生。”頓了頓,她露出微笑,方接着說:“但能不能別叫我‘主人’,就算只有今晚逛祭禮的時候,直接叫我‘小櫻’,可以嗎,阿月?”

容如皎月的守護者并沒有遲疑很久:“好,小櫻。”

她瞬間樂開了花。

見狀,知世跟基路仔笑着相視了一眼。

在第一和第二鳥居之間,長長的過道兩邊擺滿了各式攤位,吃的、玩的、觀賞的,話音剛落,小櫻的視線即不經意掃到老熟人般的水氣球攤位,她擡手一指:“我想玩那個!”

阿月看着她:“走吧。”

當停在攤位前,小櫻有些意外攤主換人了,不再是以前那位大叔,而是年輕不少的男子。猶如今年的祭禮,據說是為慶祝神社重開,居然提早了近兩個月舉行。

不過她沒有深究,自腰帶底下的錢袋拿出了四枚錢幣,“老板,給。”

“謝謝光顧!”

基于一定的自知之明,先不說能給知世、基路仔和阿月也釣到水氣球,光是對自己那份的成功率她便底氣不足。

幾分鐘過去,游玩機會由再來一次,赫然減至最後一次。

“是要粉色的嗎?。”

始料未及的發問。

才來得及反應,阿月已經蹲到了她的身側,耳邊依稀還有攤主發出的驚嘆聲。因為蹲了下來,原本費了她一番精力編就,當它主人站着時亦只堪堪及踝的長麻花辨,又華麗地跟地面親密接觸了。

不知是不是這回來得有點晚,水缸裏浮着的粉色水氣球,竟只剩孤零零一個。櫻花粉的橡膠表面,繪有流水狀的紫色圖紋。

“嗯。”

“給我。”

她呆呆地把吊鈎遞給他。

攤位的燈光,燈籠的亮光,交織落在阿月清俊的面龐上。不曾想,在最開始相見高高立于夜幕下,像那輪滿月一樣冷漠俯視着萬物的審判者,爾今卻身臨這片世間燈火中。

小櫻在無人聞見的剎那,會心一笑。

“唔~這顆章魚小丸子份量又足又彈牙真的太良心了!”

“基路仔,你小聲點,不然待會被路過的小孩發現,可就麻煩了。”

“我同意知世你的——”封印獸深以為然,正欲邊大快朵頤邊發表感想,最後一口氣吞下的丸子卻嗆進了氣管,“咳、咳咳咳咳咳!”

知世一驚,忙閃到附近沒人的角落:“基路仔你怎樣?”

“唔~總覺得祭禮上賣的章魚小丸子比平常好吃,吶,基路仔,我這裏還有一串,你要不……”她滿臉歡喜地回過頭,結果獸和人都不見了,“诶?!”

阿月朝一二十米遠的地方投去視線。

“阿月,看到基路仔跟知世了嗎?”小櫻着急問。

“他們……”

話還來不及說,随夜帷籠罩越發多抵達神社的人向兩人湧過來,阿月本能伸手護住了她。

是因為這次月峰神社的夏日祭禮暌違了兩年之久嗎?

他收回目光,改口道:“他們會跟上來的,我們先往前走。”

在被驀然攬入懷的一刻,小櫻即已一陣接一陣的手足失措面紅耳赤,等他的手稍松開了她冷靜下來後,瞧着前後左右的人潮确實頭皮發麻了起來。

“別走散了。”

與叮囑一同觸及她的,是那轉而握起她的修長冰涼的手。

“阿月……”她再顧不得害羞,徑直仰向他,努力在他柔和恰似周遭燈火的眼神下保持清醒,“是!”

不敢,卻更想。

她竊喜地,小心翼翼地。

回握住他。

擁擠的人群一片片擦身而過,他們駐足看過家長們帶孩子撈金魚,也來到幾乎是情侶在排隊的抽獎箱前碰運氣,多少次阿月将她和來往的游人分開,保護在他能力之下的安全範圍。

他才承認她為主人的那年的暑假後也是這樣呢。古羅先生轉世的艾裏安魯來到友枝小學後,頻發的不可思議事件,但凡他在身邊,就一定會在她遇到危險時,第一時間保護她,明明那時候的他自己,魔力日漸無以為繼……

“小櫻,怎麽了?”

不妙。

她的情緒是不是明顯到,被敏感的他察覺到了?

“今晚祭禮好熱鬧,阿月你會不會不喜歡?”

注視自己的銀藍色眼底透着毋庸蒙混過關的擔憂,可是他沒有指出,阿月甚至,順着她的話作了回應。

“不會。因為有你在。”

撲咚。

小櫻飛速別過了臉,“不如到樹林走走?空氣變得有點悶了。”

變得快叫她喘不過氣了。

“嗯。你真的沒事?”

她笑起來:“進樹林後應該就好轉了。”

騙人。

“我們快過去吧!”

分明像在逃跑。

進入了神社周邊的鎮守之森,遠離了人聲與燈光,小櫻的心确實平複了不少。偏偏這時,阿月清冷似這浸滿夜色的樹林的聲音,涼風般撫過她耳垂。

“小櫻你今晚開心嗎?”

她脫口而出:“開心啊!謝謝阿月你願意來!”

漸顯成熟的身姿被紫色的浴衣襯托得玲珑有致,漏灑月華的枝梢下,發梳作花辮,以一對剔透的山荷葉簪挽結在頸後的他的主人,終于再次開懷看向了他。

“那就好。我還在想,如果我不像雪兔一樣能令你那麽開心,該怎麽辦。”

踏出樹林邊緣,陡然滿目的流光,打亮不禁返身的小櫻錯愕的臉。

撲咚。

撲咚。

“不!阿月你沒有!”

她一激動,居然雙手一起包覆住了他的手。

“我說的都是真的,今晚我很高興!”一連串拔高音調的用詞,她其實害怕會吓到阿月,可是她停不下來,唯有垂下頭,好不去在意他此刻的反應與神情:“你沒有必要和雪兔哥哥比,阿月就是阿月,很早以前起,我就……始終沒辦法,把你跟雪兔哥哥看作同一個人。”

這樣的自白,阿月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

“分離的魔法儀式過後,便更不需要了。”

話音落地,許久,身穿櫻月花紋浴衣的少女猝然昂起頭。

“阿月,其實我——”

砰!

乍劃過頭頂的巨響,宛若過境的航船打破了水紋蕩漾的節奏。

“煙花?”

微怔回神的小櫻恢複了站姿,就在神社後山的方向,樹林的另一邊,彩色流星的餘燼紛然墜落,消失在夜幕半空。

“到時間了。”

仿佛應和着阿月的話,又一束清哨升騰雲間,絢爛盛放。

砰、砰!

“哇,好漂亮!”

她從沒在這個地方看過神社放的煙花。

紅的、粉的、金色的、銀紫的……

斑斓多姿的花火一朵又一朵缤紛渲染晴朗的夏夜,那光照在阿月身上,便化作呼喚大地萬物蘇醒的春熹。

“找到啦!他們在那裏!”

作勢飛撲過去的黃色熊形毛公仔不料被揪住命運的後頸,“基路仔,我們識趣一點。”

基路仔回頭,但見知世豎起食指抵在了唇間。

“今晚的月光真美。”

聞言,阿月凝住小櫻仰望夜空的臉,空曠的林間草地,高高的圓月如今似只為她一人生輝:“是很美。”

煙花落幕已久,兩人相握至今的手仍未松開。

是他在留戀她手心的溫度嗎?

明明,她可随時抽回的,但若沒有,他不會先放手。

不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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