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麗絲醫院
剩下的幾個人也慌忙摸黑朝大廳中間的一排排長椅跑去,而年事已高的老奶奶跑不快,只得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縮在了牆角。
恐懼激發了幾個新人的巨大潛力,就在門被打開的前一秒,8個人已經全部躲在了聯排輸液椅下。
伴随着吱呀一聲,門開了。
透過敞開的木門,可以看到裏面就是個普通的亮着電燈的護士辦公室,但在這廢墟般荒涼雜亂漆黑一片的醫院中,這個明亮整潔的護士辦公室卻顯得更加詭異和危險。
走出來的是一個長相清秀與常人無異的白衣小護士,她看了一眼漆黑的大廳,對逃生試煉幾個暗紅色大字熟視無睹,随後用一種甜的發膩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呀,我忘記開燈了!”
她轉身伸手在護士辦公室的牆邊摸索着什麽。
一秒鐘之後,低沉的嗡聲在整座樓層響起,所有備用照明同時開啓。慘白的燈光模模糊糊的照亮了癌病科大廳的全貌。
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中,白衣護士鞋跟輕敲着地面,嗒、嗒、嗒的邁着小步穿過大廳向病房區走去。
老奶奶所在的位置巧不巧的正好在兩站相距甚遠的照明燈的正中間,和那裏的一小塊陰影融為了一體,暫時沒有被發現。
孫茜和男友吓得大氣也不敢出,蜷縮的跪在輸液椅下,用一種緊貼地面的視角,顫抖着看着護士的雙腳向自己眼前的這片空地走過。
輸液椅本就不寬,孫茜害怕自己的頭頂會露出椅子的邊緣,就哆哆嗦嗦的往後一點一點的蹭去。
她往後縮着縮着,突然感到自己撞到了什麽。
她現在正在三個連成一排的輸液椅的正中央,後面碰到她臀部的不可能是椅子腿,孫茜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不受控制的緩緩轉頭向後看去……
是兩只穿着病號服的人腿……
然而在那人腿兩側的椅子上,同樣垂下了兩雙病人的雙腿,腐爛的黃色粘液把褲腿的布料都粘在了一起。
被孫茜碰到的那個病人咔嚓一下彎下腰,垂下倒轉的腐爛了的臉,兩個渾濁的眼球吊在眼眶外左右晃動着,而後同時轉向孫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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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孫茜再也顧不得其它,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手腳并用的從椅子底下爬了出來,瘋了似的向相鄰的輸液椅跑去。
在她視線開闊的那一剎那,她才看清,這片之前沉浸在黑暗中,被所有人忽視了許久的輸液椅上,一直零零散散的坐着幾十個灰敗腐爛了的病人,正在靜靜地輸着液……
就在這時。
“病人在晚上不應該四處游蕩的。”白衣小護士陡然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僵在兩排輸液椅之間的孫茜。
“小姐,你需要我的幫助呀?”白衣護士禮貌的說道,聲音既柔和又動聽。
“不、不……”孫茜眼淚和鼻涕糊了滿臉。
小護士邁開腿,嗒嗒嗒嗒嗒嗒……,以一種快得詭異的速度機械的邁着小步向孫茜走去,幾秒之後她和孫茜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了一半。
這時候孫茜已經吓瘋了,再也顧不得那外貌可怖的輸液病人,連滾帶爬的向自己男友那裏跑去。
“你,你別把它引過……”孫茜男友的話剛說了一半,便被吓瘋了的女朋友使勁兒一拱,擠出了椅子底。
而後一把被白衣護士抓住了手腕。
“這位先生,您需要一針安眠針,給您一晚甜美夢!”小護士露出一個甜得發膩的微笑,右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針管。
與白衣護士幹淨白皙的手指不同的是,那針管卻和醫院裏的其他設施一樣,既老舊又肮髒,針管中剩着半管可疑的褐色液體,就像剩了幾天的肉湯那樣粘稠充滿着泡沫。
“不——我不需要安眠針!”孫茜男友看着這鏽跡斑斑的針頭,向着自己的眉心不斷靠近,吓得瘋狂掙紮尖叫道。
白衣護士笑得仍舊那樣甜膩,輕輕扶着孫茜男友的手看似柔若無骨,但不管對方如何掙紮都難以移動半分。
針頭沒有朝向手臂,也沒有朝向脖子,而是對準了孫茜男友的額頭正中央緩緩的紮了進去!
“我、我不是唯一一個亂跑的病人!”感覺到冰涼生鏽的金屬碰到了自己的腦門,孫茜男友早已抖如糠篩,用瘋魔的音調高聲尖叫:“椅、椅子底下……椅子底下有好多人,你去紮他們!啊——啊——”
随着最後的兩聲野獸般的慘叫,小護士手裏生鏽的針頭就這麽徹底沒入了小青年的前額,同時依照着這位‘病人’的小報告朝椅子底下看去……
幾個試煉者被這慘絕人寰的一幕吓傻了,仿佛被閃電擊中一般,在小護士溫柔的目光下,一動都不敢動的僵在原地。
“1、2、3、4、5——還有5個失眠的病人呢!”小護士的目光掃過最靠前一排輸液椅下躲藏的幾人,全部注意力完全被這新發現的游蕩病人吸引了,以至于都忘了推藥。
但即便沒有被注射藥水,那小青年也已經軟塌塌的挂在了小護士纖細的手臂上,再也沒了氣息。
小護士嗖的一下把還剩着半管恐怖藥液的針頭拔了出來,也學着孫茜的樣子跪在了地上,手腳并用的向第一排輸液椅下的其他人爬來!
離得最近的孫茜這時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臉上的眼淚、鼻涕、冷汗和早些時候精心塗抹在臉上的化妝品混雜在一起。也不知道男朋友的死亡和正在靠近的護士,哪個對她的打擊更大,使得整個人都顯得猙獰而瘋癫了起來。
這時她顧不得輸液椅上安靜潛伏着的病人,飛快的順着底下向遠處其他人所在的位置爬去。
年輕大學生抱着小異形跑的最快,這時他們正躲在靠裏的第三排輸液椅下,暫時遠離了危險。
而第一排底下的矮胖子劉光等人都氣炸了,眼看着那個手那針管帶着甜甜笑容的惡魔被孫茜引着越爬越近,恨不得一刀砍了這壞事的女人!
但這時他們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當第一個從輸液椅底下站起來的人,畢竟那惡魔護士用雙腿走路的移動速度有目共睹。
他們也只能低頭向相反的方向爬。等到小護士趴在地上,微笑着伸出右手握住孫茜的後腳腕的時候,孫茜已經和矮胖子、口罩女孩、獨臂男子以及劉光擠在了輸液椅緊挨着牆面的盡頭。
“啊——”就在孫茜尖叫着掙紮,但還是被小護士用一只手緩緩拖出的時候,矮胖子這個緊挨着孫茜的第二人顯然認識到自己的位置非常糟糕!他一把抓住瑟縮成一團的口罩女孩,把她朝孫茜亂抓的手臂推了過去,自己則向着牆面的相對安全位置又近了一個身位。
也許是因為抓住的是孫茜的腳腕,小護士遲遲不能讓眼前這位女病人擺出額頭朝向自己的,這個她認定的打針标準姿勢。
口罩女孩趁着這個機會嘤嘤嘤的哭着向輸液椅外爬去,但這靠牆的三個輸液椅上正巧整整齊齊的坐着6個神色木然的‘病人’,他們瘦骨嶙峋或浮腫軟爛,看似沒有什麽力氣的腿這時卻像是鋼鐵打造的柱子一般,無論口罩女孩怎麽用力也扒拉不開。
已經把獨臂男子擠到外邊,離惡魔護士又遠了一位的矮胖子這才發覺大事不好!
他本來是想趁着惡魔護士給孫茜和口罩女孩打安眠針的空隙,自己從輸液椅最邊上挨着牆縫的位置偷偷溜出來,而後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不遠處的樓梯間大門。
但是現在,就連矮胖子自己也扒拉不動那六個背靠背端坐着的病人!
自己費勁争取來的寶地,反倒成了由12條腐爛的小腿組成的堅不可摧的牢籠。把這矮胖子、劉光、獨臂、口罩女孩關在了這狹小的空間,就像一頭頭待宰的豬排着隊等待着護士打針。
這時候矮胖男子也不藏着掖着了,三根大拇指粗的冰錐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前,急速的朝一條擋住他去路的僵硬的小腿刺去。冰錐沒入了腐肉卡在了筋腱之間,但這條腿的主人仍然毫無所覺,沒有移動一分一毫。
劉光也顧不得腰間淌血的傷口,掄起拳頭向那些組成牢籠的腿砸去,本該砸斷長骨的力量這時卻折不斷任何一條病腿。狹小的空間根本容不得劉光這個大漢調整姿勢,用力去從下向上推釘在地板上的輸液椅也變得極其艱難!
而獨臂男子本就少一條胳膊,對這種棘手的情景根本無能為力,他看着右邊瘋狂使用異能的兩人和左邊哭得可憐兮兮的口罩女孩,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自己今天難道就要在這兒丢掉性命了麽?由一只可笑的小針管?哎……只可惜沒能回到現實,再見妻兒一面……
小護士這邊終于從腳腕一路向上拽到了孫茜的肩膀,單手把她翻轉了過來,甜甜的說道:“小姐請不要亂動,打過安眠針後,您就可以擁有一晚精致睡眠了呀!”
餘下的四人驚恐的看着那生鏽的針頭離孫茜的額頭越來越近,那倒黴的女孩已經哭得嗆住了,漲紅了臉猛烈嗆咳了起來,而那白衣護士也盡責的随着孫茜額頭的顫動調整着針頭的角度。
椅子底下每個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這慘絕人寰的一幕,可以想象出幾十秒過後,自己被一針穿過頭顱的可怖景象。
這時,一個身影蹑手蹑腳的在白衣護士身邊蹲了下來。就在那生鏽針頭接觸到孫茜被汗液浸濕了的皮膚的那一瞬間,那人伸手避開護士帽輕輕搭在了白衣護士的後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