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宰的第十一天
追宰的第十一天
【太宰治離開北海道的第二天。】
黑色的皮鞋踢開地上零星散落的彈殼，身形修長的他穿過站立的人群走到巷子的最前面。稀稀拉拉的血跡抹在地上，蜿蜒着直到電線杆的側後方。
這裏剛剛經歷過一場槍戰，對方為首的人被當場擊斃。活口留下了三四個，已經被尾崎紅葉手下的小隊帶走進行問詢。原本只是一場小事故，太宰治之所以這麽重視，是因為那個頭目的身上攜帶着一個匣子，而匣子中存放的東西，是一顆紅寶石。
恰恰在搜查線索後得出結果，這些人與川上清下屬潛藏的黑手黨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想到川上清宅院地下室的那一整箱紅寶石，太宰治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們是什麽時候進入橫濱地界的？”太宰治簡單查看了周遭區域後，對部下如是詢問。
“三周前。”
“原因？”
“地下黑市貿易，目标是紅寶石。”
太宰治沉默片刻，再度開口：“再查，應該不止如此。”
話音剛落，小巷的街角突然閃過了一抹白色影子，看那身形像是一只貓咪。太宰治絲毫沒有停頓地追了上去——如果他沒看錯，那東西嘴裏銜着泛紅光的物體，也是一顆紅寶石。
“太宰先生！”部下喊了一聲，但太宰治沒有理會。
他追着那道白影跑過了三四條街道，在最後一個拐彎掏出了腰間的槍——那個地方是死胡同，只要轉身就一定會遭遇上。
停步的同時，子彈上膛。
太宰治目光一頓。
他的不遠處，坐卧着一只似貓非貓的生物，長長的尾巴掃至身前，耳朵上套着兩個金色的圈環，一對紅色的眼睛在黑夜裏燦燦發亮，如同寶石一般。
太宰治眯起眼睛，将槍收了回去。
他自己判斷，槍彈對于面前的生物沒有用處。
“太宰先生。”那東西開口了，聲音軟萌，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親近，“終于見到你
了。”
太宰治的眼神依舊是冰冷的，他的嘴角微微下垂，沒有接它的話。
“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丘比。”自稱為“丘比”的生物偏了偏頭，一舉一動皆是可愛的模樣。
見太宰治絲毫沒有搭理它的意思，丘比沒有生氣，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真的很羨慕你呀，能被如此炙熱的愛所包圍。”
“在極度的絕望中生長希望，太宰先生，你應該能明白這句話含義的吧？”
“現在的你，是懷抱希望的嗎？”
一個又一個奇怪的問句從丘比的口中吐出來，太宰治只是靜靜地看着它。
“希望與絕望永遠都不是對立的關系哦。太宰先生，給予你希望的那個人，現在還在你的身邊嗎？”丘比擡起自己的一只爪子，“他可是，被無數因果所束縛的命運之子，他身上疊加的能量場是我們求之不得的東西。你也想知道，川上先生為什麽會那麽看重鈴木澈吧？怎麽樣，我們要不要做一場交易？”
“把他借給我們用一用，我們把這個送給你。”
丘比的爪子裏，躺着一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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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澈在北海道的第三天。】
他做了一件普通學霸都會在家裏做的事——教弟弟妹妹做作業。
小孩子們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抱有極強的好奇心。除了正常上學吃飯的時間，他們基本都圍着鈴木澈轉，不是吵着讓他幫忙做題，就是拉着他一起做游戲。
“手工課就不要讓我幫忙了吧，親自動手做不是更有意思嗎？”鈴木澈拿起手中的折紙，堆在兩個小朋友面前。
“不嘛，就要澈哥來！”弟弟妹妹一唱一和，“因為澈哥看起來很不擅長的樣子，終于抓到一項你不那麽厲害的事情，我們想看你出醜！”
鈴木澈：“……”
真不愧是親弟親妹。
鈴木澈再度體會到了“家庭溫暖”，而不是單獨來自于“某個人的溫暖”。家的溫暖，主要在于一種氛圍，可以讓整個人的情緒融入其中。
許是覺得這些年太多虧欠，鈴木太太将鈴木澈照顧地非常好，就像他是一個堆砌在烈日下的冰娃娃，需要十二分的保護和滋養。鈴木先生雖然沒有表現出太強烈的情感，但這些天他既沒有加班也沒有出去應酬，每天早早地回家，見到鈴木澈都會笑得合不攏嘴。
失而複得，那該是怎樣一種歡欣啊。
搭乘JR列車來到日本海邊界的鈴木澈，大口地呼吸着屬于北海道的空氣。他有多久沒自己出來走走了？以前是因為太宰治在身邊，他幾乎和他片刻不離；後來與太宰治分開，為了能盡快達成目标，他一直沒把心思花在除了學習的其他地方過。
獨屬于他的時間和節奏。
但，即便身處自己真正的家庭，鈴木澈依舊惦念着隔着海那邊的太宰治。
這是一種融入骨髓的習慣。
“澈君。”突然地，身後傳來一聲喊聲，聽起來像是小孩子。
鈴木澈轉身看過去，并沒有人在那裏。
“澈君。”
鈴木澈低頭，瞧見一個通體白色的小獸乖巧地坐在他面前，紅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嘶——”鈴木澈不由得後退幾步，他腦中警鈴大作，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貓會說話？”
“我不是貓，我叫丘比。”丘比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順便抹了抹臉，“我來這裏，是想和澈君商量一件事。”
鈴木澈完全沒打算認真聽它講話——開什麽玩笑，是自己腦子壞掉了，還是這個世界壞掉了？他居然出門能碰到個會說話的怪物。
鈴木澈掉頭就走，理都沒理丘比一下。
丘比也不生氣，安安穩穩地坐在那，繼續開口。
“你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太宰治有那麽深的感情嗎？”
鈴木澈的步子頓住。
他猛地回過身，面露訝色地瞧着丘比，這一次，總算是正眼看它。
“你不覺得，這份感情已經超出‘家人’和‘愛人’的界限了嗎？”
“你為什麽曉得……”鈴木澈話說到一半止住，因為丘比伸出了爪子，爪子上躺着一顆紅寶石。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存在因果，沒有一份愛是無緣無故的。澈君，如果你相信時間和空間可以被打破，就來試試尋找答案吧。”
小小的爪子将紅寶石遞向鈴木澈。
寶石在陽光下折射着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