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冰藍色
冰藍色
畢業舞會舉行的場地在V城著名的海濱酒店，地點位于V城的海賓廣場旁邊，是當地旅游必定要打卡的名場景之一，風景非常漂亮，臨近舞會開場，廣場裏不時有加長轎車停靠，穿着華麗正裝的年輕人們從車上魚貫而下，相互笑談交流，形成了一道獨特靓麗的風景線。
蘇洛是半途轉學過來的，學校裏除了木村幾個同齡人之外也沒有別的熟人，便跟李舒夜一起先進會場了。酒店裏的會場布置的非常大，專門搭了一個花臺慶祝大家高中畢業，食物都是自助形式的，用餐區域的旁邊是舞池，等到正式開場的時候會放學校裏大家提前投票決定好的歌單。
蘇洛跟李舒夜在花臺上拍了合影，而後徑直去了用餐區，這會兒已經是晚餐時間，蘇洛折騰了一整天幾乎沒怎麽吃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聞到食物的香氣就走不動路了。
她找了張靠邊的桌子，安頓好李舒夜就去自助餐區域進行掃蕩，沒一會兒就端回了各色美食，都是烤肉啊奶酪蘑菇湯之類的西式口味，李舒夜對西餐的接受度挺高，也沒什麽忌口，蘇洛也就什麽都拿了一點兒，裝了滿滿當當的兩大盤。
“我回來了，舒夜！”她把餐盤放下來，往李舒夜那邊推了推，“久等啦，終于到了激動人心的用餐環節了！”
小姑娘豪邁的模樣就像一只把過冬的儲糧慷慨送給自己的小松鼠，李舒夜忍不住笑了笑，開了兩聽放在桌上的飲料，跟蘇洛碰了個杯，“祝賀你順利畢業，阿洛。”
“嗯，也謝謝舒夜能陪我度過這個畢業舞會。”蘇洛也笑了起來，明亮的眼睛裏似有星火閃爍，“我很開心！”
兩人幹杯喝了口飲料，終于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頓正餐。
沒一會兒木村跟明香也進來了，一眼看到了坐在邊上的蘇洛與李舒夜，也端着餐盤坐過來。
“可算有東西吃了，今天一天累死我了。”木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他跟明香剛剛在海濱廣場上拍照，被海風吹得睜不開眼，現在都還感覺臉上黏黏的。
“畢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活動嘛。”蘇洛笑眯眯地安慰他，一邊切了塊牛排進嘴裏。
“哎……”木村側頭看了看她，神情突然有些惆悵，“這也是我們高中最後一次聚餐了吧。”
“暑假之前劍道場那邊肯定還會聚一次的，要請先生一起吃飯。”蘇洛想了想，回答道，“怎麽突然這麽說？”
“我就是在為即将到來的離別感慨而已。”木村搖了搖頭，“畢竟大學也在不同的城市，以後再想見面就很困難了。”
聞言蘇洛噗嗤一笑：“想不到木村你還有這樣敏感的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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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我形容得好像小姑娘一樣！”木村氣急。
“畢業季本來就是伴随着離別的惆悵嘛。”蘇洛看了看他，語氣溫和了一些，“但離別也意味着新的相遇啊，更何況未來又不是再也不能見面，有機會的話我會去T城那邊找你們玩的。”
木村跟她說不通，找明香去安撫自己敏感的小情緒了。
圍觀了全程的李舒夜在桌子下面捏了捏蘇洛的手，湊近她耳畔低聲道：“每次與我分別的時候，阿洛也會這麽想嗎？”
“舒夜不一樣嘛，是我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蘇洛看向他，也低聲回答道，“不管在哪裏我都想天天見到你的。”
李舒夜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摩挲着蘇洛的手指，如果不是眼下有些不合時宜，他一定會忍不住親吻她的。
幾人交談的期間，用餐區的人越來越多，逐漸坐滿了所有空位，鮮花搭成的講臺上傳來一聲話筒試音的低響，大家期待已久的畢業舞會終于要正式開始了。
前面慣例是主持人祝賀大家順利高中畢業并走向成年，随後是本年級的學生代表與校長發言致辭，蘇洛回想起自己剛來V城時上課各種抓瞎跟木村在ESL課堂相遇，到現在已經能輕松聽懂大段的演講，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感慨。
三年時間兩個國家，遇到過各種困境與挫敗，經歷過無數心跳加速的美好瞬間，結識了很多好友，也認清了自己對喜愛之人的心意，她不可謂不精彩充實的高中生活，到今天也終于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雖然心生懷念，卻并不為結束感到難過，過往的人生中她從未讓自己後悔，今後也是一樣。
致辭之後是大衆用餐的時間，舞池中也開始響起音樂，不少已經提前吃過一輪的高中生們按耐不住躁動的心情，在校長退場之後就溜進了舞池開始造作。
蘇洛顯然也屬于這一批，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提着裙擺朝李舒夜行了個禮，而後向他伸出了手，“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李先生？”
李舒夜笑了笑，讓出手臂讓蘇洛挽着自己，兩人一起走進了舞池。
舞池裏播放的背景音樂是大家事先投票決定的，基本以搞事為主，兩首歌之間的節奏錯亂，什麽稀奇古怪的主題都有，大家的舞跳的也沒個正型，都是想怎麽舞就怎麽舞的freestyle。
李舒夜在這個時候也是沉穩而自持的，一手攬着蘇洛的腰，帶着她跟随節奏慢慢旋轉，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兩人眼中卻都只有彼此，一點看不到別人。
蘇洛沉醉在那雙深潭般漆黑的眼睛裏，看見自己倒映在其中的身影，帶着溫和的笑意，是李舒夜只會對自己流露出的溫情。
四周喧鬧的聲音與嘈雜的人影像是被不知名的魔力隔開，有那麽一瞬間，蘇洛感覺時間仿佛被無限地拉長，讓她産生了一絲奇妙的既視感，好像她曾經也在別的場景中無數次的見過李舒夜。
而她每一次都會在第一眼就愛上這雙眼睛的主人。
舒緩的音樂之後是一首重金屬搖滾，舞池裏的氣氛頓時變得熱鬧起來，衆人開始群魔亂舞，驟然爆發的人聲将蘇洛拉回了現實，她被擠到了舞池中央跟着high了一段，最後擔心李舒夜受不住這樣的場合，拉着他艱難地擠出了人群。
李舒夜的确不太适應這樣人多熱鬧的地方，兩人離開舞池後他稍稍松了口氣，跟蘇洛一起去了舞池外面的落地大陽臺。
這會兒陽臺上的人還比較少，夏季的V城天黑得晚，已經時近九點了，天空卻還布滿了絢燦的晚霞，将海平面也映襯出一片璀璨的豔色，遠處傳來汽笛綿長的嗡鳴聲，那是大輪船停靠在港口的信號。
海風有點大，蘇洛的發梢跟裙擺都被吹得盈盈飛舞，她伸手将鬓發攏到了耳後，側頭看向了李舒夜，眼角眉梢都忍不住露出歡喜的笑意。
李舒夜将領帶與領口松了一扣，看到這樣的蘇洛，心跳驀地漏了一拍，随即如擂般加速跳動起來。
他握住了蘇洛的手，把她寶貝地圈在掌心裏，輕聲對她說道：“其實這次我趕着過來，還有一件事想當面告訴你，阿洛。”
“嗯？”蘇洛歪了歪頭。
“我拿到V大博士全獎的錄取了。正好有對口的研究方向，導師給我推薦了這邊的實驗室項目與負責人教授，不出意外的話九月份我就能跟你一起去V大就讀了。”李舒夜撫摸了一下她卷成小卷的頭發。
聞言蘇洛微微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徹底消化李舒夜話裏的意思，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終于能結束漫長的異國戀，天天見面在一起了？
不過這也說明李舒夜再次跳級，讀完大二學級就直接進入國外一流大學的碩博連讀項目了。
“我男朋友實在是太厲害了——！”蘇洛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之情。
李舒夜彎了彎唇角，對小女朋友的反應很是受用。
海風依舊很大，夜晚的V城失去了陽光的熱量，晝夜溫差不少，蘇洛被吹久了也覺得有點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下一秒一件帶着體溫的西裝外套就落在了她的肩頭，李舒夜仔細地把衣服給她披好扣緊，而後重新握住她的手，把人拉到了懷裏。
暖和的感覺從身體一直蔓延到心間，在一起時李舒夜總是習慣這樣細心地照顧她，好像随時都會分出一絲目光在她身上，時刻關注她的情況。
蘇洛心中溫暖無比，李舒夜大概很早就在計劃來V城了，所以暑假的時候過來考察過學校，進入大學後也絲毫沒有松懈，用旁人幾倍的上課量先行修完了學分，趕在自己高中畢業前拿到了V大的錄取通知。
她以為理所當然的同城同校，其實都是李舒夜暗中付出了無數努力的結果。
想到這裏，蘇洛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事，小學升初中的那次分班摸底考試，李舒夜其實是故意考差的吧？不然以他的成績怎麽也不可能落到三班跟自己一個層次才是。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李舒夜無奈地捏了捏小女友的臉頰，這姑娘遲鈍的……居然現在才發現？所以說能等到她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先一步告白真是一場美妙的奇跡。
“以前沒往這個方向想嘛。”蘇洛嘿嘿一笑，越想越覺得開心，還有初二的分班考試，李舒夜故意考到跟她差不多的成績，結果陰差陽錯地反而坐到了離她最遠的位置上，自己還毫無察覺，可想而知他有多郁悶。
“那在市一中的時候呢？”蘇洛仰起頭，進入高中的李舒夜好像一夜之間開竅變得成熟一樣，她還記得李舒夜作為新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致辭的模樣，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那時候李舒夜還跟她考到一個班的話，或許她也不會這麽幹脆地跟家人一起來C國了。
“那會兒不是流行學神校草的人設麽……”說到這個李舒夜就有點郁猝，他大概也是執念太久都魔怔了，才會相信路邊攤工具書上的胡扯，跟蘇洛制造什麽“距離感”，直到人走了才幡然醒悟，用了足足三年才終于追到了她所在的城市。
“所以舒夜當時，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才突然變得那麽閃閃發光的啊。”蘇洛忍不住又想笑了，哎，她家舒夜怎麽這麽可愛。
李舒夜難得有些窘迫，耳朵尖悄悄紅了一簇，把揭他黑歷史的小姑娘按進懷裏。
“唔——小心一點。”蘇洛趕緊伸手撐住他的胸膛，避免自己的臉挨到李舒夜的衣服。
李舒夜有點奇怪，好像從剛才開始蘇洛就在有意避免頭部的接觸，放在平時兩人這個相擁的姿勢她早就把臉埋進他懷裏蹭蹭了。
“不小心一點的話臉上的粉底會弄髒你襯衣的，舒夜。”蘇洛無奈，正裝的禮服可不便宜，如果蹭上粉底印這種大塊不好清理的痕跡，得全款賠償給服裝店的。
李舒夜啞然，洛洛這小腦袋瓜裏想的事情倒挺全面，只是眼下氣氛正好，總适合做一些親密的動作，于是他松開小姑娘微微俯下身來，讓蘇洛的視線跟他平視，然後湊上前吻了吻她嫣紅的嘴唇。
不能蹭衣服上的話，蹭到嘴上也可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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