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遲到的暴君(13)

第67章 遲到的暴君(13)

◎“我在等你電話。”◎

他明知道他應該推開她。

但心卻無法自抑地想要靠她更近。

他變得更加冷漠起來。

兩人訂婚之後, 慕白每個周末都會去雲落落的家裏,輔導她的功課。慕白學習很好,從小就是學霸,多次獲得全國物理競賽一等獎, 十四歲就考上了海市大學, 十八歲就完成了學業。他是海市大學自創校以來年紀最小的畢業生, 為學校贏得多次物理競賽大獎,被老師譽為天才。

如果不是要回去争奪家業,慕白繼續專研物理,也能夠做出一番成就來。

雲落落明年就要高考,所以找慕白惡補物理課。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聰明,很多東西他講一遍, 雲落落就能立刻學會,還能夠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慕白覺得她明年考上海市大學, 完全不是問題。

轉眼到了雲落落放寒假的日子。

這天,慕白剛跟雲落落講完一張物理試卷, 雲落落一邊将習題集裝進書包裏, 一邊對慕白說道:“下周不用給我補習了,我爸說要帶我們一家去海南過年。”

慕白手指一頓:“嗯。”

雲落落拉上書包上的拉鏈,擡起一雙盈盈含笑的眼眸, 眼睛彎得像是明媚皎潔的月牙:“我要在那邊待一個多星期呢,你想要什麽紀念品?貝殼做的風鈴好不好?到時候我每天都去海灘上撿貝殼, 用貝殼給你做一個白色的風鈴,挂在你的窗戶上,這樣你看到它, 就會想起我了。”

說這些話時, 少女那張明媚動人的小臉上, 帶着憧憬而雀躍的笑容。

顯然是對海南之行充滿了期待。

這段時間她的學習壓力太大,的确應該去海邊度假放松一下心情。

慕白眼睫半垂,神色冷淡:“好。”

但其實他心中并不想讓她離開。

轉眼到了第二周。

慕白夜裏躺在床上睡不着,他鬼使神差地驅車前往雲宅,卻見本該漆黑一片的別墅裏,竟然亮着通明的燈光。

天空中不知何時落下了細雪。

慕白擡手摁了門鈴。

雲落落穿着兔子睡衣來開門。

少女白皙漂亮的臉上滿是意外之色。

“你怎麽過來了?”

“你怎麽沒有去海南?”

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口。

雲落落先低下了頭。

她将慕白領到別墅裏面,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紅茶,兩人坐在沙發上,茶杯裏冒着熱騰騰的霧氣,許久,她才用低落的語氣說道:“我爸他們把我忘在家裏了,下了飛機之後才想起我不在。”

雲落落今天起晚了,醒來後發現父母已經不在家裏了。她給他們打電話,但他們當時正在坐飛機,所以手機全都關了機,等父母和哥哥下了飛機之後,才想起他們竟然把雲落落給忘了,他們打電話讓雲落落自己坐其他航班去海南跟他們會合,但雲落落以要學習為由拒絕了他們。

這個新年雲落落準備自己一個人過。

慕白微微皺起了眉。

他覺得這一切極其不可思議。

雲家人竟然會忘記雲落落,把她一個人抛在家裏,一家三口去海南過年?

他們還是一家人嗎?

慕白望着少女黯然失色的面容:“你為什麽不跟過去?”

雲落落握住茶杯的手緩緩收緊。

她低垂着頭,樣子看起來格外安靜,聲音聽起來比外面的冬雪還要輕。

“算了,我本來就是多餘的人。”

慕白皺眉:“多餘的人?”

雲落落一愣,似乎這才發現她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慌亂地擡起一雙漂亮的杏眸,拼命向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爸媽原本只想要一個孩子,但意外生下了我,所以我才會說我是多餘的人。”

慕白直覺雲落落是在說謊。

但他沒有拆穿她。

因為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秘密。

雲落落也不例外。

或許是冬夜太過寒冷,容易讓人卸下心中的防備,這天夜裏,雲落落不知不覺地跟慕白說了很多事,比如說她是意外生下來的孩子,比如說父母重男輕女,時常因為雲翔而責罵她不懂事。

慕白安靜地聽着她在他耳邊傾訴。

心裏卻掀開了波瀾。

原來她也是一個幽靈。

一個游離在雲家人之外的幽靈。

怪不得他會被她吸引。

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靈魂是如此相似。

他們都是游蕩在人世間的幽靈,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們相似的靈魂就在不斷共鳴,不斷地想要靠得更近。

因為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

雲落落曾經告訴過他,她想嫁他是因為她對他一見鐘情,但慕白知道雲落落其實并不愛他,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心愛的玩具。她随時都會離開他的櫥窗,去另外一個櫥窗愛上另外一個玩具。

真正一見鐘情的人應該是他。

從一開始,他就愛上了她的靈魂。

外面的雪下得越來越大,雲落落擔心路上會出意外,所以讓慕白在這裏過夜,慕白睡在了雲落落隔壁的客房裏。

後來幾天慕白找到各種理由留下來。

兩個幽靈一起度過了除夕。

雲落落做了幾個小菜,慕白幫她煲了一個湯,兩個人煮了生姜可樂,在煙花炮竹的聲音裏,溫馨地度過了新年。

他們圍着電視機,坐在的沙發上,蓋着柔軟的毯子,距離靠得很近。雲落落被小品逗得樂不可支,差點倒在他懷裏。

慕白突然找到了歸屬感。

玻璃窗外的風雪從此跟他無關。

他的眼底只剩下旁邊的少女。

時間一晃而過,雲家人很快就從海南度假回來,他們訝異慕白的出現,跟他說了一些客套話,不痛不癢地送走了他。

愛情使人變得貪婪。

慕白想要的東西變得更多。

他想要将她占為己有。

不允許她去光顧其他櫥窗的玩具。

雲家破産之後,她應該就不會有多的錢去光顧其他櫥窗的玩具了吧?

慕白複仇的心因她而變得更加堅定。

後來他按照原定的計劃,一步步将慕進斌送進了監獄,并揭發簡白被殺的真相,慕進斌被警察用手铐帶走前,慕白曾經問過他:“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要虐待他?

為什麽要把他關在閣樓裏?

為什麽不允許仆人跟他說話?

慕進斌神色癫狂:“因為你有罪,你生來就有罪!如果不是因為你,簡白就不會跟我提離婚,如果她不跟我提離婚,我就不會失手将她推下陽臺!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你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這些年來,慕進斌一直都在演戲,他将簡白的死怪罪在慕白身上,用來發洩他心中的恐懼,演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信了。

慕白眸光冰冷,握緊拳頭,狠狠地揍向慕進斌,蒼白俊美的臉上滿是嗜血的戾氣:“真正有罪的人應該是你,像你這種人渣就應該下地獄。”

後來警察帶走了慕進斌。

雲家跟慕家合資的項目受到了影響。

雲中衡第一時間來找慕白借錢,慕白眼底的戾氣尚未褪去:“你該慶幸當年只是架空簡氏,沒有對我母親出手,不然雲家就不會只是破産這麽簡單。”

後來慕白把繼母繼弟全都趕出慕宅。

慕宅空蕩得只剩下幽靈。

他一直都在等雲落落的電話,只要雲落落開口,她想要多少錢他都可以給她,他甚至可以把整個慕氏都送給她。

前提是他們必須在一起。

他要她從此以後只能光顧他的櫥窗。

他要她的視線只能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要她以後只能屬于他。

但雲落落卻一直都沒有打電話過來。

慕白漆黑的眼眸望向窗外。

她為什麽不來找他?

她是不是生氣了?

她要是永遠不來找他怎麽辦?

慕白等了很久以後,終于忍不住主動給雲落落打電話,但電話卻無法接通。他打開微信,在對話框裏反複輸入。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這句話太像是質問的語氣,删掉。

“我在等你電話。”

這句話太像是命令的語氣,删掉。

“你是不是生氣了?”

慕白斟酌再三後将這句話發了過去,卻被告知已被對方加入了黑名單。

那一刻,慕白如墜冰窟,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裏終于劃過了一絲慌亂。

他從未想過,雲落落竟然會厭惡他。

慕白當天夜裏驅車前往雲宅,得知他們搬到了新的小公寓,他來到雲落落所在的小區,等了好幾天終于看到了她。他正準備拉開車門去跟她見面。

但他卻突然沒有勇氣下車。

他自小就在別人的厭惡中長大,他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被人厭惡。

但他卻突然發現。

他竟然會害怕被雲落落厭惡。

因為太喜歡,所以太害怕。

誰都可以讨厭他,唯獨她不可以。

慕白躲在昏暗的車廂裏,不敢出去見雲落落,他像是被人再次關進了閣樓裏。

只不過上次關住他的人是慕進斌。

而這次關住他的人卻是他自己。

他畫地為牢,作繭自縛。

慕白以虞氏集團的名義借給雲中衡三千萬,解了雲中衡的燃眉之急。他派人将金美蛋糕店的招聘廣告貼在她家門口,暗地裏漲了金美蛋糕店的售價,讓她拿到更多的提成和獎金用來交大學期間的學費。

他每天都會坐在車裏,透過金美蛋糕店的櫥窗偷看她,但他卻不敢去見她。

他害怕會對上一雙充滿厭惡的眼睛。

那恨意足以将他淩遲。

他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怪物,躲在漆黑陰郁的角落,貪婪而渴望地注視着她。

他害怕會被她發現,他害怕走進明亮的光裏,他害怕被光灼傷身體。

所以他把他自己關在車廂裏,關在閣樓裏,關在櫥窗裏,關在漆黑的地獄裏。

他好像生來就該當幽靈,生來就該躲在漆黑冰冷的世界裏,不該去渴望陽光,不該去追尋陽光,他注定只能在黑暗裏沉淪至死。

直到後來,他得知雲落落被雲翔賣給了影視公司,被逼着去陪酒拉投資。慕白不敢相信雲落落竟然寧願去陪那些酒囊飯袋的投資商喝酒,也不肯來找他借錢。

她就那麽恨他嗎?

慕白雙眸猩紅。

心裏泛起尖銳的疼痛。

但他已經顧不得疼痛了。

他不能讓雲落落再這樣繼續下去。

所以他用鐵錘敲碎了櫥窗,走出了閣樓,打開了車門,來到她的面前。

任憑櫥窗的玻璃碎片劃破他的肌膚,任憑陽光灼傷他的身體,兩人靠得極近,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終于看到了少女臉上那一雙充滿了恨意的眼眸。

從此他跌進了無邊的地獄。

她開始羞辱他,嘲笑他,諷刺他。

她像刀子一樣紮進他的心裏。

慕白的心疼得近乎麻木。

但最壞也就這樣了。

慕白不再感到害怕。

因為他已經見到了最壞的結果。

他已經身處地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地獄更加令他冰冷絕望的地方。

在漆黑冰冷的地獄裏。

他看到了一個更大的世界。

從此以後,他要跟她各愛各的,各恨各的,他們互不相幹,但必須糾纏到死。

在地獄裏他終于嘗到了她的甜美。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熱烈。

他讨厭他自己,但被她喜愛的自己,似乎也變得不再令他那麽讨厭起來。

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迷戀他的身體。

所以他用他的身體引誘她。

讓她跟他一起沉淪。

慕白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把自己關在閣樓裏那麽久,他應該早點來追她,早點來愛她,早點來品嘗她。如果早知道她連恨意裏都淌着香甜,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她的生命裏遲到三個月那麽久。

從此以後,他絕不會再讓自己缺席。

也不會再讓自己遲到。

他要占有她每一個夜晚,占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占有她身體的每一寸。

直到死亡将他們分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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