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12(3)

光承認自己在記憶方面,的确有向金魚靠攏的趨勢。但就在他好不容易把“那個日子”強行塞進大腦褶皺裏的時候,當事人自己卻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就好像他之前的默默努力都是自作多情一般。

要下棋是吧?好啊,很好,非常好!

光下了出租車,把門一關,就氣勢洶洶地往某人下榻的賓館走去。

雖然對這種千裏尋夫的戲碼嗤之以鼻,雖然知道塔矢對于生日的概念向來淡薄,可怎麽辦呢,他就是沒辦法放任那個笨蛋一個人在那麽遠的地方。只要一想到塔矢生日當天,沒有蛋糕、沒有家人,身邊只有冷冰冰的圍棋、圍棋、圍棋,他焦躁的心情就有如萬千蟻群在啃噬攀爬般難以平複。

他……舍不得。

經過旋轉門的時候,光試着扯了扯嘴角,生怕一會兒自己尋仇般的表情會吓到工作人員。

此刻,前臺只有一位化着淡妝的混血美女當班。

光厚着臉皮走過去,正準備照背事先打好的腹稿,混血美女就先給了他一個“驚喜”:“您是……進藤光吧?!”

“嗯,是啊……”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啊啊啊,今天居然能見到本尊,我要高興瘋了!!!”

“……”光滿臉黑線,生硬地回,“嗯,是本尊沒錯= =|||”

确認了偶像的身份,混血美女頗為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我知道了,您一定是來找塔矢七段的吧?”

“……”

“他現在應該還在複盤。您要不先……等等?”

混血美女話音裏意味不明的停頓,聽得光一陣尴尬:“那個,我……”

正琢磨着怎麽說才會讓“一個棋士特地從東京飛來給他的對手過生日”這件事聽上去不那麽讓人遐想連篇,敬業的混血美女似已在腦內補完所有劇情,一臉“我懂”地說道:“您是想問他住在哪個房間吧?這是塔矢君的房卡!不過,我給您鑰匙這件事,還請您守口如瓶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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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房卡,光的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謝、謝謝,那……我走了。”

剛想轉身,混血美女不忘背後補把刀子:“啊,我想起來了!今天是塔矢棋士的生日吧!進藤君和塔矢君的關系果然很好呢!”

“……”

光的腳步頓了頓,右手攥緊了捆紮蛋糕盒的絲帶,一面往電梯走去,一面暗自感嘆,還好包裏的東西沒有被發現……

用房卡刷開塔矢的房間,光僅用手機自帶的電筒一路摸索到屋裏,然後将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坐在床沿等塔矢回來的時候,光只覺自己有種待嫁新娘的既視感。

他不知道日後,會不會為自己今天的沖動感到後悔。他只知道現在,他迫切地想要為那個人做點什麽。那個人壓抑自己太久了。他希望那個人可以發自內心地微笑,希望他可以一點點釋放自己,也希望自己可以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成為那個人堅強的後盾和依靠。

聽到門口傳來開門聲時,光的身體不争氣地繃緊了。

借着廊燈将房卡插入卡槽,房間燈光亮起的瞬間,伴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亮剛擡起頭來,就看到一個身影跳到自己身上。

“驚喜!!!”

“光?”

在此之前,從沒想過哪怕半分,光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可能性。

是意外,是驚訝,更是戀人不期而至後,漫漲心房的狂喜。

怔愣半秒,亮連忙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在自己身上纏成八爪魚的戀人。巨大的後坐力震得他後退數步,身體重重撞上背後的牆壁。

亮的腳步剛站穩,光便俯身吻在他的唇上。

亮雙手托住光的大腿,仰頭吻了吻戀人的鼻尖。

小別勝新婚。

指腹輕輕摩挲着亮的臉頰,仔細地端詳着戀人有些清瘦的面龐,光只覺心中仿佛有什麽在一點點漫上來,漫上來。輕撫亮的唇瓣,他不禁低下頭,再度深深壓上戀人略帶冰冷的雙唇。

急切而又熱烈的擁吻,起先還由光主導,漸漸便易了主。察覺光有所放松,塔矢稍加試探,便頂開光的齒列,與他的唇舌糾纏在一起。光的雙臂不由更加用力地環緊了亮。緊緊貼合的兩人,似要将彼此嵌入對方的靈魂中。

被亮吻得呼吸盡亂,察覺下身微妙的變化,光有些欲蓋彌彰地推了推亮。亮頓了一下,在光的口中挑逗般地勾劃了一下他的舌尖,這才小心翼翼地将光放了下來,但下一秒,便一手環上光的腰際,一手向他的長褲探去……

待彼此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息,相視而笑間,光終于得以送上滞後多時的祝福:“塔矢,生日快樂!”

想起那些差點被遺忘的“驚喜”,不等亮說什麽,光便拉着他的手,故作神秘地引領他在靠窗的圓形矮桌旁坐下,然後如履薄冰地将生日蛋糕遞到戀人的面前。

小小的提拉米蘇上,正插着一根數字“6”形狀的蠟燭。

“然後,還有這個……”剛把蛋糕放下,光又從書包裏拿出一捧花束遞給亮。

是用牛皮紙包裹的很小的一捧花束。一共9朵白玫瑰。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花瓣上還綴着晶瑩的水珠。

“抱歉,一直被我放在書包裏,所以有點蔫了……”

遲疑地接過戀人遞來的花束,亮有好一陣沒有說話。湊近細嗅玫瑰的芬芳,竟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但這并不妨礙他看清插在花朵間的那張小小的卡片。

見亮翻開卡片要看,光手忙腳亂地去阻擋,卻還是晚了一步。

“致戀人塔矢亮:

生日快樂!

因為遇見你,我得以成為更好的自己。

也願我,可以成為你生命裏永遠的光。

男朋友:進藤光”

亮默默地收起卡片,視線從光的胸口緩緩移上他有些緋紅的臉頰。看向光的目光,灼熱而幽深,似要将戀人的全部都印刻進記憶深處。

心裏想對塔矢說的話,說不出口的話,都被寫在了卡片上。如今,這些話卻當着自己的面被戀人逐字逐句地看了去,就好像被人公開處刑般,光有一瞬間手足無措地恨不得直接從塔矢手中把卡片搶過來,當作不存在。

但難得看到塔矢如此怔忡的表情,光還是在心裏小竊喜了一下,幹脆坦坦蕩蕩地坐在他的對面,順便解釋道:“數字‘6’,代表我們認識的第六年。”

他的确不擅長記時間,但從今往後,他會努力去記憶與面前這個眼眶有些微紅的人有關的所有事情。

“吹蠟燭吧。”

關了燈,鵝黃的燭光忽明忽暗地映照在亮精致的臉上。他看向光的眼眸裏,似盛有一汪微波蕩漾的湖水,愛與溫柔都無遮無攔地從裏面流露出來,表露無疑。

——吶,進藤,你可知道,在遇見你以前,我的生活裏只有圍棋。是遇見了你,讓我看見無數虹色,卻也是你在我心裏豢養了一只獸,讓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勾起我心中塵封許久的渴望。

對圍棋的,還有……對你的。

如果真的有願望之神,但願你可以聽到我的聲音。

請讓眼前的這個人,伴在我身邊,永不分開……

吹熄了蠟燭,燈光再次亮起時,有那麽幾秒,亮光兩人就這麽彼此凝視着,相對無言。

猶豫許久,亮終于起身,在光面前單膝跪下。

太過引人歧義的姿勢,盡管心說自己又不是女生,但視線與亮相觸時,光還是感到一陣如擂鼓般的心悸,連呼吸都仿佛跟着一窒。

他見亮握住自己的手,看定自己的雙眸,一字一句道:“進藤,我不太會說話,但有些話,我今天必須說。我曾經一度問自己,為什麽要讓我遇見你?又為什麽要讓我敗在你的手中?桑原本因坊曾說,圍棋是兩個人下的。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棋神是為我帶來了一生的對手與愛人。或許在旁人看來,是我将你帶入了棋壇;全世界卻只有我知道,冥冥中,是你成就了現在的我。

光,謝謝你進入我的生命裏,也謝謝你讓我一出生就生活在有你的國度。

我租住的公寓是二居室。另一個房間,現在是,将來也只會讓一個人入住。那個人是誰,

你從來都知道。”

猜到塔矢要說什麽,光忽然有些緊張。

亮執起光的右手,放在唇邊,親吻他的手背,終于道:“光,我在等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嗎?”

一周後,俨然成為203房間主人的某光陷入了作繭自縛的極度郁悶中。

自己果然又被那家夥算計了!!!他根本就是料定自己會答應他!!!自己那天到底哪根筋不對,居然會特地跑到兵庫幫他過生日!!!

徹頭徹尾的陰謀家!

光一邊理着剛從家裏帶來的東西,一邊把因為整理東西而積累下的所有暴躁情緒全都發洩在了主謀身上。原本安靜的房間裏,只聽得光把塔矢的名字叫得驚天地泣鬼神,似要把整個房頂掀翻的架勢。

“塔矢——!!!”

最近一次被光叫進房間裏,不等聲音主人開口,亮就先一步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家裏有點吵?”

“有嗎?我沒聽見啊……你先幫我把……”

“動靜這麽大,你沒聽見?”

“真沒啊,哪裏發出來的?我聽聽?”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聽出塔矢明顯在擠兌自己,光張口要反駁,卻好似叼了塊肉的烏鴉,一張嘴就被某位堵上吻了個呼吸不暢。

“嗯,現在安靜多了。”亮松開懷裏面紅耳赤的戀人,心滿意足地開始幫他整理攤在床上的若幹衣物。

換了個更加“清幽”的居住環境,還免費附送管家兼主廚兼陪練一枚,光的生活品質無論如何也都提升好幾個等級,但在某人對光日常飲食起居堅持不懈的介入下,卻分分鐘被降格成了hard模式。

窗外寒風蕭瑟,礙于有棋賽必須早起,光已經哀聲哉道。

好不容易洗漱完畢,就聽大魔王在耳邊念叨“被子”,起床氣登時蹭蹭蹭地往上竄:“我就不明白了,就算疊好被子,晚上還是要展開睡覺,重複勞動有意義嗎?”

“那麽你每日五餐有意義嗎?”

“有!!每日吃飯是為了補充維持人體正常工作所需的基本營養,請問!疊被子能帶來什麽好處?”

“一日三餐已經足夠維持一個成年人身體機能的正常運作。你另外的兩頓完全是……”亮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說,“加餐。”

“……別扯開話題!”光好像和亮杠上了,執着地不肯翻頁,“有理論依據表明,疊被子最多只能給居住者帶來視覺上的舒适感,并不能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但是不疊被子卻可以預留充足的時間讓被子散氣,延長被子使用壽命,争取至少3分鐘的寶貴睡眠,同時還能有效避免家庭矛盾,促進家庭和諧。以上!”

光幾乎不帶停頓地把所有正理歪理全部倒完,臉上頗有得色地朝大魔王挑了挑眉。還想說什麽,見大魔王幽幽地往客廳裏的挂鐘瞥了一眼,頓時變了臉色,風卷雲湧般沖到房間裏匆匆換完衣服,刁了片面包就出門了。

而客廳裏,剛才被某光說得“全無還嘴餘地”的棋士,目送自己的戀人離開後,卻不知是因為他的論據,還是僅僅因為那簡單的“家庭”二字,唇角便不自覺地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晚上回到家,見亮正在廚房裏忙碌,光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自己的房間實施早上未來得及進行的“偷渡”計劃。計劃順利進行後,就一直不動聲色地默默觀察着亮的言行舉止,但直到他拿着換洗衣物走進浴室裏,也愣是沒能從對手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

等光從浴室裏走出來,對手那邊才仿佛終于有所覺察,斜靠在距離浴室最近的那面牆上,好整以暇地問他:“進藤,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塔矢租住的房間是南北朝向,幹濕分離的洗浴室與主卧隔了條走廊,就在塔矢主卧的斜對角。光一擡眼,就能看見自己才搬過去的被子正如同一團棉花般軟軟地攤在塔矢的床上。“事發現場”被保護得完好無損,絲毫沒有被人為翻動過的痕跡。

“被子自己跑過去的,我的床很幹淨。”

亮抿了抿唇,像是極力忍耐,才不至于被光此地無銀的回答逗笑。

光理直氣壯地說完,就回到房間裏,頗為滿意地對着“幹淨的床”點了點頭。

晚上十一點,正當光打算去主卧竊取塔矢勞動果實的時候,卻見自己的被子正被并排鋪在亮的被子旁。

光額角的神經若有所感地“突突”跳了兩下:“那個,我來把被子拿回去。”

亮靠在床頭,将視線從手中的棋譜上移開,不緊不慢地望向門口:“是你自己說,被子想來我的床上,以後就讓它睡這吧。”

有一瞬間,光确信自己聽到腦海裏響起一聲清脆的打臉的聲音。但光的聽力理解能力顯然沒有達到塔矢的期望,自動過濾“以後”兩個字,只天真地想着,既然某人已經鋪好被子,沒有浪費他人勞動成果的道理,便索性抱着枕頭跑回來,心安理得地往亮的枕頭邊一放,鑽進了已然叛變的被子裏。

落地燈關上,房間驟然籠罩在月色的銀霜下。

光聽見身旁傳來輕微的聲響,下一秒就連人帶被子地被身旁的人整個抱住。

光的身體微微一僵,雖然“你是樹袋熊麽”的抗議已經到了嘴邊,卻沒有立刻作出反擊。

和塔矢相處久了,光自然而然地發現,有時候和他說話就像下棋一樣——你不知道他的話語裏會埋下什麽雷,需要先思考至少三回合應手,才可以将想法提至操作層面。雖然很多時候,那些坑都是自己挖下的……

主卧和客房在室內設計上并無二致,但身邊陡然多出的一道呼吸,卻讓光有些心煩意亂。他睜着眼睛盯着床一側對着的書桌發呆,像是為了分散注意力般,開始細究書架上的書冊數量。同一個姿勢保持得久了,身體半邊都不覺有些酸麻。小心翼翼地轉了個身子,卻尴尬地直接與塔矢照了面。一瞬間,塔矢身上特有的海洋味沐浴露的香氣絲絲縷縷地渡進光的鼻息裏,一顆心髒在胸腔裏不安分地鼓噪起來。

亮雖然閉着眼,卻并沒有睡着。他的手有些越界地穿過兩床被子,直接把光兜在懷裏:“明天見。”

光微微一怔,随即無聲地笑起來,就這樣安靜地呆在他的懷裏,同樣回:“明天見。”

翌日清早,光少見地憑借自己的意志便醒了過來。

“我吵醒你了?”以為是自己的動作驚醒了枕邊人,亮俯下身吻了吻光的額頭,又伸手替他掖緊了被子,“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光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只露出腦袋,安靜地點了點頭。額上那熟悉而溫熱的觸感,如同柔軟的雲朵,絆住他尚未清醒的思緒。又在被子裏留戀了一陣,卻不知出于什麽原因,睡意竟在重歸房間的寂靜中漸漸蕩然無存。

伸手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八點。

光揉了揉惺忪的眼,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便起身出了房門。

走到客廳的時候,亮正在打電話。聲音刻意壓低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冰冷。發現戀人的身影後,微微一驚,飛快地說了什麽,便挂斷電話朝光走了過來。

“怎麽出來了?”亮将光身上的外套往中間攏了攏。

光沒吱聲,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放着好端端的被窩不睡,非要跑出來挨凍。

等把亮送出家門,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或許潛意識裏,自己只是想趁着難得早起的日子,對他說句“路上小心”(いってらっしゃい)。

這天,光正好休息,而亮的棋賽加上賽後檢讨至少要到下午四點才會結束。

一個人像無頭蒼蠅般在房間裏兜兜轉了一圈,先把早餐吃了,又獨自把昨天的棋譜擺了一遍,忙過所有可以忙的事情後,光終于沒忍住把從家裏搬來的游戲機連上電視,開始厮殺起來。

待光玩累了,伸了個懶腰,一擡頭就見牆上的挂鐘已經指向七點。今天,他的投喂人回來得似乎有些晚……

正猶豫是否要給塔矢發去短信,門口便傳來響動聲。

光迎了上去,剛想抱怨廚師長玩忽職守,卻被某人先一步按進懷裏:“讓我靠一下,進藤。”

“……”光愣了一下,伸手回抱住自己的戀人。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可他分明在塔矢的聲音裏聽到一絲未及藏匿的疲倦。

晚上飯飽茶足,亮光各占據沙發一角。光的手指在游戲機的數個操作鍵上翻飛,亮就坐在他身旁,翻看着一本中國語教程。

一測目,就可以看見自己的戀人口中念念有詞,緊盯屏幕的側臉被不斷閃爍變換的畫面襯得專注至極,又可愛至極。無聲地望着身旁的戀人,亮表面上波瀾不驚,眼底卻仿佛已是入了定,就那麽癡癡地望着,竟忘了加以收斂。

察覺某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視線,光起先權當不知,後來到底沒忍住回望過去,可身側的那個人卻不躲不閃,只是猝不及防地一把将他擁進懷裏。

耳畔,光聽塔矢輕聲說了句什麽,說的卻是他并不懂的中文。

光的心中忽然沒由來地生出一絲不安,總覺得今晚的塔矢和平時不太一樣。

“塔矢,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話到嘴邊,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

光注意到亮看向手機的剎那,瞳孔微微一縮。可不等他開口,亮松開他,用手背安慰般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後,便起身往房間走去。

房間的關門聲就像一柄鐵錘,無形地叩擊在光的心裏。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雖然他和塔矢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彼此仍舊保持着獨立的私密空間,但一直以來,塔矢打電話的時候都不會刻意回避他,除非電話裏說的事情,不方便讓自己知道,或者不想讓他知道。

唯一的區別是,前者客觀,後者主觀。

所以……今天的情況,屬于哪種?

光的腦海中飛快地掠過亮剛才閃身進房間時,對自己露出的笑容。

可能因為初次見面的時候,“塔矢亮是自己同齡人”的想法就根深蒂固地種在了自己的印象裏,也可能早已見過太多塔矢表情生動的模樣,以至即使聽旁人說起塔矢亮如何不易接近,如何心思難測,日常相處時也從未将他與旁人口中所謂的“塔矢七段”聯系在一起過。

可就在剛才,忽然看見塔矢臉上帶起的那張禮貌而隔閡,只屬于“塔矢七段”才有的職業化笑容時,光的心不由“咯噔”一下,猛地一沉。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已經更全。

謝謝各位小天使近半年來的陪伴。

新的一年,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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