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到了周末，任斯麥約了姜晚去買新衣服，勢要在高中校慶當天豔絕全場。
姜晚笑着問她：“這麽隆重，你是有什麽人要見嗎？”
“其實沒有，就為了争一口氣。”任斯麥挑了條緊身連衣裙，在身上比劃了兩下，效果不太滿意，又比劃到了姜晚的身上，“倒是你，如果真的那麽湊巧在校慶上碰到樊星恒的話，你不打扮得漂亮點，怎麽讓他永生難忘？”
“我去校慶，又不是為了見他。”
“但總懷揣了這個想法吧？”
姜晚接過連衣裙，想了想，坦誠地點下了頭。
“不過我覺得他應該還是不會出現的。”姜晚緩緩地說，“一個成年人，說消失就消失了，七年都沒有任何消息，又怎麽可能會突然出現。”
任斯麥摸了摸姜晚的頭，“但你就是忘不掉他。”
姜晚在任斯麥面前沒必要掩飾，她一如當年，喜歡就是喜歡，念念不忘就是念念不忘。
樊星恒是她的初戀，代表了所有的純真和美好，也代表了遺憾和解不開的迷。
姜晚和樊星恒的故事并不複雜，他們甚至都不是同班同學，但每個學校裏，總會有一些風雲人物，好得過分的，壞得過分的，樊星恒自然是屬于好得過分的那一類。
樊星恒長相出挑，成績優越，是老師的心頭肉，是少女們的夢中情人。
許多的同學總是簇擁着樊星恒，姜晚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譬如，樊星恒新剪的頭發很清爽，樊星恒家的洗衣液很好聞，樊星恒周末去哪裏喝了一杯咖啡，樊星恒的一舉一動，仿佛成為了同學們的風向标。許多人越來越像他，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替代他。
姜晚偶然在走廊上和樊星恒相遇，目光也會下意識地追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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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他早已對這樣的目光習以為常，沒料到他卻突然回過頭來，看到是她，微微一笑。
姜晚的內心剎那間小鹿在橫沖亂撞，力度猛烈得似乎有些痛了。
她以為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不會迷戀上一個萬人迷，但原來她也是輕而易舉就淪陷了。
就像是每一個暗戀中的人，都認為自己在暗戀對象的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姜晚自從意識到她喜歡上了樊星恒，就細數着每一次和他的偶遇、每一次的對視。然而數完以後，卻找不到任何他也喜歡她的确切證據。
姜晚逐漸看開了，她也不是非要和樊星恒開花結果，那麽多人喜歡樊星恒，她喜歡得那麽晚，直到高三才幡然醒覺，在她的仰慕者裏壓根排不上號。
姜晚打算把樊星恒當做是高三繁忙生活裏的調劑，哪怕是多看他一眼，也算是賺到了。
姜晚調整得很好，從察覺後一開始的小鹿亂撞，後面已經可以坦然自若和樊星恒對視了。
到了高三的下學期，在一次升旗禮後，姜晚跟着有條不紊的隊伍上樓，樊星恒的班級明明是高三第一個走的，不知道他為什麽卻落到了她的前方。
最近的學業把姜晚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了，又碰上最新一次模拟考的成績不太理想，姜晚的心情有些苦悶，但那一刻看到樊星恒的背影，姜晚覺得自己又生出了一些前進的力量。
雖然不能和他在一起，但在青春裏有這樣的一個美好的存在，姜晚認為她還是幸運的。
姜晚看着樊星恒，發現一張飯卡從他的掌心滑落，不偏不倚掉在了她的運動鞋前。
姜晚撿起來，飯卡上的确寫了他的名字。
身旁的任斯麥慫恿她，先留着，過後再借故去加樊星恒的微信。
姜晚搖搖頭，立刻追了上去。
姜晚始終認為，喜歡一個人，是她自己的事，不應該給對方添麻煩。
“樊星恒。”
姜晚走得急，發出的聲音不大，可樊星恒卻馬上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
姜晚把飯卡遞給他，“這是你剛剛掉的。”
樊星恒毫不意外地接了過來，手指碰到了她的指尖。
姜晚的整個手臂仿佛都麻痹了。
“謝謝你，姜晚。”
姜晚忍不住竊喜，“原來你認識我啊。”
“當然。”身旁都是在上樓梯的同學，樊星恒為了聽清楚她的聲音，向她靠近了一步。
姜晚有些緊張，她知道經過的同學都在看着他們。
姜晚善意地提醒他：“那你以後注意點，別又掉了飯卡，補辦時間很久的。”
“好。”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姜晚也找不到話題了，沖他揮了揮手。
“有事。”
姜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樊星恒又叫她：“姜晚。”
姜晚喜歡樊星恒的聲音，但更喜歡他喊自己的名字，輕輕的語氣，足以讓她回味許久。
“什麽事？”
樊星恒看着她的眼睛，“你是喜歡我嗎，姜晚？”
經過兩人身側的同學率先叫了出來，在現場的人頓時走不動了。
樓梯間逐漸發生了堵塞。
姜晚的臉瞬間紅了，她哪裏料到樊星恒會看穿她的心思，甚至還猝不及防地說了出來。
但是，喜歡他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
反正被拒絕或失意，橫豎都要經歷一次的。
“是。”姜晚說，“我是喜歡你。”
樊星恒笑了。
周遭的紛紛擾擾都靜了下來，包括姜晚的劇烈的心跳聲。
她清晰地聽到了他的答複。
“真巧，我也是喜歡你的。”
好像有人尖叫起來了。
樊星恒不理會別人，又向姜晚走近了一步。
“姜晚，做我的女朋友吧。”
“……好。”
——
樓梯間造成的轟動，自然也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才過了一節課，年級主任就把姜晚和樊星恒喊進了辦公室，同時還有兩個班級的班級任。
樊星恒是老師們的心頭肉，哪怕早戀的問題在學校掀起了軒然大波，老師們還是舍不得對他說一句狠話。
倒是姜晚，地位有些不上不下。
毫無疑問，姜晚是一個讨喜的孩子，長得漂亮，心思純淨，認真學習，老師怎麽都想不通姜晚怎麽就在高三最後一個學期惹來早戀的事件，對象甚至是樊星恒。
加上她的模拟考成績下跌了，讓老師不得不有了一種怒其不争的情緒。
姜晚自知理虧，也不回嘴，她的神色平靜，似乎也不顯得懊惱。
樊星恒看了身旁的姜晚一眼，忍不住開口：“老師，是不是只要姜晚的成績上去了，你們就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
三個老師面面相觑。
她們好像也沒有用力反對啊……
樊星恒篤定地說：“我保證，下次模拟考姜晚的成績會進步的。”
當事人姜晚有些啞然。
雖然樊星恒說這句話時，依舊帥氣，但她可沒有那麽篤定。
畢竟她的成績下跌，又不是因他而起。
無論如何，老師的那邊總算是應付了過去。
姜晚的下一節是體育課，走出辦公室後，上課鈴響了，她沒有時間跟樊星恒說話，急急忙忙又跑去操場了。
那一天下來，姜晚總是被人追問着樊星恒的事，姜晚也不太好回答。
名義上，她好像是樊星恒的女朋友了，但她甚至連他的微信都沒有。他們說過的話，也就只有在樓梯間的那幾句，其中就含了表白、确定關系這兩步。
姜晚回想起來，都覺得一切太過不真實。
樊星恒到底是怎麽會喜歡上她的？
姜晚這天才第一次體會到早戀的危害，她會不由自主地分神想起樊星恒，然後她又猛地回過神來，如果她在這時候回饋不了一個好成績的話，那麽她和樊星恒的關系就只能停滞在不真實當中了。
這天放學後，樊星恒出現在了姜晚的教室中。
還沒有走的同學在起哄，甚至還有口哨聲。
樊星恒一眼就找到了姜晚的位置，徑直走過去，“一起走吧。”
“好。”姜晚糊裏糊塗收拾完書包，跟上了樊星恒的腳步。
姜晚不知道應該要跟樊星恒說些什麽，她光是平穩住自己的氣息，就要花費不少的心神。
樊星恒放慢了腳步，走在姜晚的身側，“平時你大概什麽時候有空？”
姜晚如實回答：“除了上課，基本都有空的。怎麽了？”
“給你補習。”樊星恒勾了勾嘴角，“我可是跟老師保證過了，我必須要保住你這個女朋友。”
提起成績，姜晚有些頭疼，其實她也搞不清楚，為什麽上次模拟考就成績下跌了。
“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這不是我的分內事嗎。”樊星恒拿出手機，“先加個微信吧。”
姜晚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下才有了一點作為女朋友的歸屬感。
樊星恒看着她羞澀又純真的笑容，心裏像是升起了一束暖陽，他低頭看了一眼她的微信名稱，點了點，備注上加了一個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