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揮別莊偌謹，姜晚回到小公寓，緩了好久，才從這個夢裏清醒過來。
姜晚打開微信，看着最上面的新添加的微信，大概這就是唯一能夠證明她今晚并不是做夢的證據。
剛剛當着莊偌謹的面，她不好意思向他操作屏蔽自己的朋友圈，現在她立刻設置了起來。
但人就是雙标的，姜晚又點進了莊偌謹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
到底是他操作得更快，還是本來就一片空白的，姜晚也找不到答案了。
姜晚的朋友圈其實也沒有多少內容，她的話基本都發在微博裏。她思來想去，始終覺得屏蔽莊偌謹不大好，畢竟今晚才剛剛相親過呢……姜晚又把他設置成全部可見。
任斯麥得知姜晚已經安全到家，立刻又跑了過來。
畢竟八卦隔着手機聊，實在是不夠盡興。
姜晚一見任斯麥，就忍不住咆哮道：“什麽姓張！人家可是姓莊呢！他是我的未來大老板，我上個星期還給他端過咖啡，一見面我都尴尬死了！”
任斯麥花了一些時間才整理好來龍去脈，“那他有認出你嗎？”
“應該沒有吧，他也叫我任小姐來着。”
“那是，人家堂堂一個上市集團的太子爺，怎麽可能記住你一個小前臺的臉。”
“萬一被拆穿了，我就飯碗不保了。”
任斯麥開玩笑道：“說不定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呢，趕緊把豪門闊太加進你的職業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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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他隔久一點才來桃香居開會，上天保佑我趕緊調回策劃部上班。”
“對哦，你說他上個星期才來了一趟桃香居，難道這次來香城，就是特意為了相親的？”
姜晚頓時有些兩難。
一方面，她希望莊偌謹不要那麽快再來桃香居，至少可以等到他忘記她的臉。但另一方面，如果莊偌謹真的相當重視這場相親，她卻做了這樣的頂替戲碼，可真是……遭天譴。
姜晚弱弱地猜測：“說不定……他不止這一場相親呢？”
任斯麥幹笑道：“你真當咱們香城是什麽富家女寶地？堂堂莊氏大少爺特意過來這裏找老婆？”任斯麥知道，莊偌謹會答應和她相親，無非也是相中了她家裏的紅色背景。
姜晚宛如失去了靈魂，“任斯麥，我如果死了，一定會拉你一起陪葬。”
“我說了萬大事都有我保着你，我都不怕被我爸煎皮拆骨了，你也別怕，說不定能逢兇化吉呢。”
姜晚幾乎是鯉魚打挺，朝着虛無的空氣拜了拜。
“說了那麽久，你都是害怕莊偌謹知道後飯碗不保，還沒跟我說，到底相親得怎麽樣了？”
“他說，今晚過得很開心。”
“那不錯嘛。”
“但這應該是場面話吧？”
“那你呢，開心嗎？”
姜晚想了想，她吃了美味的大餐，還得到了莊偌謹的鼓勵，除了一開始有些驚心動魄以外，其實算來算去，她還是開心的。
姜晚下意識笑了。
任斯麥立刻懂了，開始尖叫。
姜晚繼續加了把火，“他臨走前，還加了我的微信。”
任斯麥激動得晃着姜晚的肩膀，“那他說的開心，就不是場面話了啊！”
“別開心得這麽早，萬一他真的再聯絡我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應對了。”
“見一步走一步咯，如果你有意思發展下去，到時候就和他實話實說。”
“……我哪裏敢有意思啊。”
“姐妹，別想太多，沖就是了！”
姜晚和任斯麥嘻嘻哈哈好一陣子，等累了後，任斯麥直接在姜晚的家裏留宿了。
姜晚睡了一會兒又醒了，時間還不到十二點。
姜晚給任斯麥蓋好被子，恍恍惚惚地坐着，一切興奮的情緒趨于平靜。
她又不是什麽灰姑娘，哪怕不到十二點，夢都該醒過來了。
姜晚想要找回踏實的感覺，她下床走了走，拉開窗簾，是一輪圓月。
今天她似乎經歷了很多，去了校慶，又去了相親，像是失去了很多，但得到的也不少。
姜晚不知道哪裏來了勇氣，她久違地登錄了“一碗姜”的賬號。
她不想說太多，也怕說得太少，思來想去，彙聚成短短幾句話。
斷更三個月，她重新發了一條微博。
“非常抱歉最近一直沒有更新，感謝大家的關心。做博主的這三年來，我總感覺一直在全力奔跑，所以最近想要給自己一段休整的日子。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也許在未來，我們還會再見的。”
哪怕已經接近半夜十二點，姜晚的微博一發布，瞬間就湧現出了很多評論。
姜晚一一看在眼裏，無論是祝福關心的，還是對她的惡評。
以前她會比較急躁，但現在她可以平靜地看待一切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她成熟了，還是已經倦怠了。
姜晚劃到最新的評論，有一個純數字默認賬號給她的評論，讓她不由得停了下來。
——“記得吃點好吃的慰勞自己。”
姜晚的腦海裏頓時響起了莊偌謹的聲音。
但這句話，又不是莊偌謹專屬。她的粉絲都知道她貪吃，開心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都會去吃好吃的。
但姜晚還是鬼使神差點進了這個賬號的主頁。
什麽也沒有。
這個賬號關注的人不多，基本就是一些新聞公衆號，沉底的只有兩個個人賬號，分別是她的大號和小號。
平日裏賬號什麽也不發布，就只給姜晚的兩個號的內容點贊。
看來真的是她的鐵粉。
姜晚莞爾一笑。
也許，終有一天，她會想通的。
為了這些喜歡她的人，她就感覺自己永遠都離不開。
姜晚看完了評論，還是沒有什麽睡意，又打開了微信朋友圈。
很多參加了校慶的舊同學，大概到現在才精修完了照片，陸陸續續發了朋友圈。
姜晚沒怎麽拍照片，她也懶得去拿別人的照片了，畢竟各有各的濾鏡色調，也把一旁的姜晚修得仿佛長了幾款臉。
姜晚擡頭看窗外，圓月還在，她忍不住拍下了來，發了朋友圈。
配文：今晚做個好夢吧。
出乎她的意料，莊偌謹居然給她點贊了。
姜晚不知所措，她這樣的朋友圈是不是顯得有些針對性、有些意猶未盡、有些意有所指？
幸好莊偌謹只是點贊，沒有留言，也沒有找她。
姜晚這才松了一口氣。
今晚她也過于胡思亂想了。
這時十二點終于到了。
姜晚正要放下手機，突然注意到朋友圈還有一條消息，出于強迫症，她點了進去。
樊星恒給她點了贊。
姜晚愣住，再點進詳情，這個贊卻消失了。
一切宛如南柯一夢。
姜晚還是拼命想要抓住這個夢，立刻給樊星恒打了語音電話。
和七年前一模一樣，直到中斷也沒有人接聽。
姜晚看着樊星恒的微信，她這些年哪怕換了手機，也一直保留着和他的聊天記錄。
最後定格的內容，也是在七年前。
她找不到他，瘋狂電話、留言，卻沒有任何回音。
後來她放棄了，決定不能因為他而把自己的生活搞到翻天覆地。
但她自己清楚，她看似痊愈了，其實極力隐藏的傷口一直都在。
——
星期一。
姜晚一回到桃香居，主動去找了陳豐收，詢問前臺崗位招聘的進展。
陳豐收一如既往的模棱兩可，他說他不直接參與基層崗位的招聘，推脫讓她去找負責招聘的同事。
平時姜晚到這裏也就算了，但今天她很堅持，當着陳豐收的面又去找了招聘的同事。
同事支支吾吾，接收到陳豐收的目光後，連對姜晚說快了快了，讓她再堅持一段日子。
姜晚不是沒有察覺到古怪，只是她一直都認為，就算桃香居再落魄，好歹也是百年企業，不至于因為一個前臺崗位而欺瞞了她。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她擔心在莊偌謹下一次到來時，她還繼續正大光明地站在前臺的話，會徹底暴露了她的謊言。
不過沒多久，任斯麥那邊就帶來了消息。上次相親過後，任爸爸去問了對方的想法，莊偌謹卻回絕了接下來的來往，表示雙方都不太适合。
姜晚才知道，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天晚上莊偌謹對她所展示的一切，不過是來自成年人虛假的客套罷了。
她居然還妄想過有一秒是真實的。
任斯麥想要安慰姜晚，畢竟那天晚上她也有在起哄，可姜晚卻是很平靜地接受了。
“反正那天晚上是他買單的，我也沒虧。”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至少她還是得到了鼓勵。
姜晚沒有因此怪責莊偌謹，相親本來就是雙向選擇，就算心裏看不上她，他至少還是體面地把整場戲給演完了。
姜晚不想再糾結莊偌謹的事，轉而跟任斯麥說了那天晚上，她看到了樊星恒給她的朋友圈點贊。
盡管毫無證據，但任斯麥無比相信姜晚的眼睛。
樊星恒的微信到底是突然詐屍，還是一直在暗中觀察姜晚，兩人讨論了很久，都沒有一個結論。
就像當初他突然離開的原因，任何人都解答不出來。
是欠債跑路？還是真的出了事？一切都是死循環。
但姜晚還是希望樊星恒可以回來。
就算是回來後，不過是要徹徹底底地跟她永別也沒關系。
她只想要他好好地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