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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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那個美豔的秘書小姐來入職了。
她叫張婉,乍聽之下,和姜晚的發音很像。
但在桃香居裏,大部分人都不會把姜晚和張婉叫錯,因為一個代稱是“那個前臺”,另外一個代稱是“大少爺的秘書”。
陳豐收沒來由安排姜晚去帶張婉去熟悉桃香居的環境,姜晚只得照做,帶着張婉從五樓一路走到一樓,跟每一位部門領導打了招呼,最後還進了生産車間。
張婉穿着高跟鞋早就走累了,聽說要進車間,她的臉色不太好。
姜晚記得莊偌謹都親自去過車間好幾趟,張婉作為秘書,以後肯定也要時不時去視察的。
進車間前要穿戴整套衛生服裝和口罩,張婉嫌棄道:“我才剛補的妝。”
“……出來後再補一次?”姜晚遞過去口罩。
張婉一把拍掉口罩,“行了,意思意思就夠了。車間哪有什麽領導,去來做什麽。”
張婉轉身出去了。
姜晚惋惜地看着地上的口罩。還是全新的,浪費了。
更浪費的是,一般的辦公室人員是不能随意進出車間的,為了帶張婉參觀車間,姜晚去找了幾個領導簽字批準,才換來這一次的機會。姜晚滿心期待,車間能夠直接了解到桃香居的整套運作,然而她最後卻是連車間的門都沒有碰到。
姜晚把服裝收好,急忙又跑出去,幸好張婉沒走多遠,姜晚追了上去,才發現她在聽電話。
張婉講電話的聲音會比實際聽到的更加溫柔,她恭恭敬敬地對着電話說“是是是”,姜晚看着她,隐約找到了和陳豐收相似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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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婉挂了電話後,沖姜晚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我明天要去莊氏總部出差了。”
姜晚順口道:“這麽快?”
“要做大少爺的秘書,自然是跟在他身邊才會有機會學習,難道真的跟着你……”張婉瞄了一眼姜晚的工作證,譏諷地哼了一聲。
姜晚自然清楚張婉看不起她。
生氣歸生氣,姜晚也只是憋在心裏。
算了,反正張婉也确實輪不到她來管,要管也是莊偌謹來管,她那麽在意也沒用。
張婉出差後,姜晚樂得清靜,但清靜沒幾天,張婉又灰頭土臉地跑回來了,全然沒有一開始出發的氣勢。
蔡萱私下跟姜晚說,張婉以為過去莊氏能夠直接跟着莊偌謹工作,但壓根連莊偌謹的影子都沒有見着,每天就是被人事盯着培訓,要熟記桃香居乃至莊氏每一個的規章制度、運作流程,張婉去的第一天就叫苦叫累了。
姜晚并不關心張婉,她反而更加關心蔡萱的話是不是從沈戈那裏聽來的。
“看來你們發展得不錯。”
蔡萱笑了笑,随即又解釋:“你千萬別誤會,沈戈不是那種背後說人閑話的人。是我以關心同事的名義去問他的,他打聽到張婉的情況不太好,就叫我以後多幫幫她。”
“是是是,我知道沈戈人很好。”姜晚明白蔡萱的想法,寧願別人說自己不好,都舍不得讓心上人被诋毀,“所以他配你剛剛好。”
蔡萱聞言,頓時心花怒放。
“可能你覺得我心機重,但我看着張婉的作風,我覺得她沒那麽簡單,她好像是沖着大少爺來的。”蔡萱認真地提醒姜晚。
姜晚立刻劃清界限,“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蔡萱繼續添油加醋,“如果我是大少爺,我不會選張婉,會選你的。你多好啊,又漂亮又可愛。”
姜晚求饒:“別別別……”
蔡萱最喜歡這樣逗姜晚,平時姜晚說什麽都很坦率,但莊偌謹仿佛是她的一個小開關,一提及他,她就會毛毛躁躁,臉蛋紅紅的,有點小別扭但又有點害羞。蔡萱同樣作為女人,看到這樣的姜晚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愛,何況是莊偌謹。
——
過了一段日子,又是莊偌謹來桃香居開例會的日子。
上次莊偌謹來的時候,姜晚恰好生病了,算算日子,他們快一個月沒有見過了。
每次聽說莊偌謹要來,表現得最開心的就是蔡萱。但蔡萱和沈戈之間并沒有隔那麽長時間才見一次,放假的時候,她都會主動去舟市找沈戈,兩人現在持續打得火熱,姜晚揣測他們離确定關系大概只差最後一步了。
莊偌謹是在午休時間悄無聲息地過來的。
姜晚趴在前臺的桌上,戴着耳機聽歌,迷迷糊糊地休息着。
姜晚沒有聽到電梯抵達的聲音。
沈戈原以為前臺沒有人,探了探頭,才注意到了姜晚趴着。
他轉頭看向莊偌謹,莊偌謹的嘴角有一絲笑容。
沈戈非常識趣,佯裝有文件忘了拿,又乘電梯下樓了。
莊偌謹放輕腳步,走向前臺。
姜晚聽到喜愛的歌,輕輕地哼出了聲音。
自上次姜晚生病後,莊偌謹沒有再打過電話給她,他們之間的交流總是通過微信的文字,連語音都沒有。
姜晚生病時的鴨子嗓音早已消退了,現在的聲音很清脆,莊偌謹沒來由聯想到了曾經吃過的一種泡芙,表面像是曲奇般香脆,但內陷卻是一股香甜的奶油。
這很像姜晚。
這樣的形容讓莊偌謹暫時忘記了周遭的氛圍,他下意識伸出了手。
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高跟鞋的聲音很響,貫徹了走廊。
姜晚察覺到動靜,擡起頭來。
她的頭頂似乎碰到了什麽,她面朝着前方,恰好看到了莊偌謹把手插進褲袋的動作。
“大少爺!”張婉笑盈盈地迎了過來,“你來了。”
莊偌謹“嗯”了一聲,轉身往辦公室裏走。
張婉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姜晚懵懵懂懂地站起來,目光想要追随莊偌謹的背影,卻始終被張婉擋住了一半。
這時電梯開了,沈戈走了出來。
沈戈問姜晚:“你醒了?大少爺進去了?”
這麽說的話,莊偌謹來的時候是看到她睡覺了?不對,她也沒有完全入睡,她陶醉在音樂中,貌似還情不自禁地哼出了聲音。
莊偌謹那時候伸出手,莫不是覺得她的歌聲太難聽,想要捂住她的嘴吧?
姜晚悔恨不已地走去茶水間,磨着豆子才想起來她放在座位上的咖啡豆。那是她專門給莊偌謹買的,是上次他們去咖啡展時,在展覽區聞過的一款豆子。姜晚觀察到莊偌謹似乎挺喜歡這個風味,可那天他們去得太晚了,大部分店家都撤場了,所以也沒有買上。
姜晚記下了這款豆子,上網一搜,這家店居然在鎮區。
咖啡豆不能太早買,否則放久了就過了最佳賞味期限,姜晚這次得知莊偌謹來要開例會,特意在周末坐了四個多小時的來回車程,才買回來了這包咖啡豆。
沒想到剛剛被那麽一打岔,姜晚就忘記了咖啡豆的事。
姜晚剛要出去換豆子,就碰上了張婉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這是大少爺的咖啡嗎?”
“嗯?是……”
張婉嫌棄地瞥了一眼那杯黑咖啡,這麽苦這麽黑,聞上去也是一股焦味,看不出來有什麽好的,真不懂陳豐收為什麽說莊偌謹偏愛姜晚沖的咖啡。張婉徑直把咖啡端起,咖啡搖搖晃晃的,灑出了一滴在碟邊。
“以後大少爺的咖啡我來送。”張婉仿佛在宣誓着主權。
姜晚點點頭,再次樂得清靜。
張婉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了。
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前,張婉清了清嗓子,撥了撥頭發,才敲響了門。
沈戈在裏面開的門,莊偌謹一邊聽着電話,一邊在文件上做着批注,頭也沒擡。
張婉沖沈戈笑了笑後,慢悠悠地走到辦公桌前,放下了咖啡。
莊偌謹的餘光瞄到咖啡灑出的痕跡,有瞬間的困惑。
“大少爺,你的咖啡。”
莊偌謹這才擡起頭,面前的人果然不是姜晚。
張婉嫣然一笑。
電話裏的人還在說着事,莊偌謹收回目光,專心應對。
沈戈見張婉還逗留着,輕聲問她:“還有事嗎?”
張婉沒料到莊偌謹會對她的笑容無動于衷,她深知自己的長相優勢,幾乎從未失手,看來莊偌謹不愧是莊偌謹,張婉感覺自己越戰越勇。
張婉用比沈戈更輕的聲音回道:“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宛如一片羽毛,似有似無地挑逗着旁人的耳朵。
莊偌謹卻覺得聒噪,面露不耐。
沈戈捕捉到了莊偌謹的反應,連忙送了張婉出去。
——
姜晚如今省下了給莊偌謹送咖啡的工作,在寬敞的一間辦公室,其實她和莊偌謹并沒有什麽交集。
已經到下班時間,莊偌謹的會議還沒有結束。
莊偌謹之前就下過通知,員工完成工作後就可以準時下班,沒有必要因為他在場而拖延下班,大部分的人生怕領導會找到自己,到點後沒多久都跑了。
姜晚臨走前,還是進去會議室添了一次茶水,以免領導們開會開得口幹舌燥。
莊偌謹在工作中,依舊是目不斜視。
張婉坐在莊偌謹的身側,記錄着會議紀要。當姜晚即将走到莊偌謹那邊時,張婉主動把咖啡接了過來,轉而再放到莊偌謹的手邊。
張婉的存在,使得姜晚和莊偌謹之間仿佛隔了一層屏障,姜晚再次靠近不得。
姜晚默默地退出了會議室。
姜晚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
她看着抽屜裏的咖啡豆,算着最佳賞味期限,給自己定下了倒計時。
如果實在送不出去,大不了就自己喝了。
姜晚這樣一想,倒也沒那麽在意了。
姜晚等着電梯時,聽到身後有急忙的腳步聲,一回頭看見是沈戈,他一邊看着手機一邊走過來。
電梯到了,姜晚按住開門鍵,讓沈戈先進去。
沈戈擡頭,看到是姜晚,驚喜地問:“你知道附近有什麽好吃的,會比較開胃?”
姜晚想了想,“是要給大少爺買晚餐嗎?”
“是。”電梯裏只有兩人,沈戈有話直說,“大少爺今天午餐都沒有怎麽吃,一個下午都在聽季度彙報,心情不太好。會議快開完了,他說沒什麽食欲,但我怕他餓壞身體,想着能不能到附近買點好吃的,多少讓他吃點東西。不過我又不熟悉這附近的店,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想想。”
姜晚和莊偌謹一共一起吃過兩次飯,她都有觀察過莊偌謹的口味喜好,貌似和她相差無幾。
他沒有什麽不喜歡吃的,但也會有偏愛的類型。
姜晚早就把附近的店吃了個轉,電梯剛抵達一樓,她就迅速推薦了一間店。
姜晚想把定位和推薦菜發給沈戈,沈戈卻說:“不如一起過去吧?你吃過這家店有經驗,而且,你好像也挺清楚大少爺的口味。等下我讓鄭司機送你回家,反正大少爺今晚也不會那麽早走。”
姜晚已經看到了前方有一輛商務車停在大堂門口。
雖然說大部分人都下班了,但這麽光明正大地上莊偌謹的車,還是太過冒險。
“那家店也不是很遠,反正我也要去買晚餐,我直接去買回來給你吧,省得你跑來跑去了。”姜晚想盡辦法拒絕。
“沒事,鄭司機都把車開過來了。”
姜晚繼續裝傻,“我叫的車到了,我先走了,拜拜。”
姜晚逃命般地急速跑了出去,沈戈叫也叫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