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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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偌謹開完了視頻會議,直到上午快下班了,姜晚還是沒有送咖啡豆過來。

盡管公私分明不錯,但這樣果斷地劃清界限,莊偌謹難得碰上比自己還清醒的對手。

莊偌謹走出辦公室,外面的張婉正在照着鏡子,她連忙收起鏡子,沖他甜甜一笑:“大少爺,有什麽吩咐嗎?”

莊偌謹說:“沈戈外出了,昨天的會議紀要你整理好可以直接給我。”

張婉又說了一聲好,目送着莊偌謹走出去。

莊偌謹走去洗手間,進去前路過前臺沒有人,大概姜晚剛好走開了。當他從洗手間出來,再看了一眼前臺,姜晚回來了,但座位旁又多了一個男同事。

男同事好像在問姜晚辦公軟件的問題,姜晚給他演示着,男同事一邊盯着屏幕,一邊朝她越挨越近。

姜晚察覺到腳步聲,擡起了頭,眼睛亮了亮,“大少爺。”

面對這樣的眼神,莊偌謹彎了彎嘴角。

男同事挺直了腰,響亮地跟着喊:“大少爺。”

莊偌謹一視同仁地點了下頭,轉身回辦公室。

——

不知不覺,就到了午休時間。

姜晚被一直伺機而動的蔡萱拉到了外面吃飯。

蔡萱本來還叫上了沈戈,但沈戈想起莊偌謹的囑咐,知道姜晚也在場,便聲稱還有事在忙沒有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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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沈戈在,蔡萱剛好可以放肆跟姜晚分享她昨晚的經歷。

“昨晚一起過夜了。”

姜晚聞言,差點噴出一口水。

蔡萱遞給姜晚紙巾,“我和沈戈加起來年紀都超過半個世紀,不用那麽驚訝吧?”

姜晚心虛地擦着水跡,“下次你說話前,麻煩加上主謂賓。”

蔡萱精明地反問:“你也一起過夜了?”

盡管這次姜晚沒有喝水,但還是噎住了。

蔡萱露出了狡猾地笑:“做了嗎?”

“沒有……”姜晚一字一頓地解釋,“沒有過夜!”

“也就是說,昨晚你還是和大少爺見面了?”

姜晚此地無銀地又喝了半杯水。

“看來我猜的沒錯,昨天沈戈本來說連夜回舟市的,但中途突然收到通知,說大少爺還要在香城留一個晚上,才使得沈戈也留了下來。他說一時之間不知道去哪裏,我就順勢把他帶回家了哈哈。”

姜晚跟着笑,這是什麽因果循環……她也做了類似的事,把莊偌謹帶回了家。

“不過呢,我們沒做。”蔡萱生動地描述着,“因為真的太臨時起意了,我什麽都沒準備,而且我也怕太快了,最後是我睡房間,他睡客廳了。早上我打算趁他還沒醒,先偷偷去刷牙洗臉化妝,沒想到他居然比我還早醒,讓他看到了我素顏的樣子!”

姜晚陷進了故事中,不由得驚嘆:“天啊。”

蔡萱卻笑得如沐春風:“但他說我不化妝也很好看呢。”

姜晚放下了筷子,“夠了,狗糧都快吃撐了。”

蔡萱笑着給姜晚夾了一大塊蝦仁,“那你呢,昨晚你們一起做什麽了?”

“看了哈利波特。”

“哈?”

“真的。”

“這麽純情?”

“沒看完,他就走了。”

“你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就是認真看電影。”

蔡萱扶額,“可能大少爺喜歡的就是你這般清純不做作。”

姜晚回想起來,莊偌謹今天穿的是新衣服,他分明有衣服可以替換,卻還是借故來她的家裏了。

莫非他真的期望她做出些什麽?

蔡萱說:“不過你保持這樣就好,這才是經典的‘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劇情。”

“但我覺得,我這樣挺綠茶的。我說好了把他當朋友,可經過了昨晚的相處,感覺現在超出了界限。”

“誰規定你只能把他當朋友的?這不過是你給自己戴上的緊箍咒罷了。”

姜晚愣住,蔡萱這麽一提,她才察覺到自身的束縛。

她給自己畫了個圈,從來沒有走出去過,反而是莊偌謹主動走進來的。

雖然她排斥自己走出去,卻沒有把走進來的他推開。

——

午休時間結束,姜晚回到座位,遠遠就看見陳豐收風風火火地走來。

姜晚立刻在腦海裏排查自己今天有沒有工作上的錯誤。

有的……就是她居然比大老板晚到公司。

姜晚自知理虧,主動低下頭。

然而陳豐收壓根沒有提這件事,而是遞給她一張表,微笑告訴她,她提前轉正了。

姜晚欣喜若狂,等陳豐收走了以後,她才發現,她的轉正表格上寫的依然是前臺的崗位。

看來回去策劃部的日子,真是遙遙無期。

姜晚也不氣餒,三兩下把表格填好了。

姜晚突然想到了有什麽辦法可以有理有據送咖啡豆進去給莊偌謹了。

姜晚在微信問莊偌謹:“喝奶茶嗎?”

随即,她在公司小群發起號召,她要請大家喝下午茶。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沒過多久就收到了一個個同事的點單。

這時莊偌謹回複了她:“什麽時候?”

姜晚:“現在!我轉正了,我請客。你要喝什麽?”

莊偌謹:“你幫我點吧,你喝什麽我喝什麽。”

姜晚:“OK,等下送進來給你哈。”

莊偌謹:“這是你送咖啡豆進來的借口?”

姜晚:“大少爺真聰明。”

莊偌謹:“謝謝老板。”

姜晚:“不敢當不敢當,你才是老板。”

終于集齊了辦公室所有人的點單,仿佛是一張看不到盡頭的賬單,盡管這筆費用不容小觑,姜晚還是喜滋滋地付了款。

——

姜晚為了藏木于林,奶茶送到後,她到逐個辦公室分發着奶茶。

有同事感嘆道:“小姜你好有錢啊。”

姜晚立即澄清:“沒有,就大家一起高興下。”

陳豐收突然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小姜,茍富貴,勿相忘。”

姜晚想了想,說:“陳經理,謝謝你的栽培和指導。”

陳豐收又笑得和藹可親,臉頰飽滿的肉都堆了起來,“你這話怎麽說的像臨別感言一樣,該不會想嫁人了吧?”

“沒有的事,我還想繼續在桃香居發光發熱。”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這時候又有一個心直口快的女同事問道:“小姜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沒有的。”

一旁的蔡萱聞言,笑眯眯地看着姜晚笑。

姜晚欲說還休地瞥了她一眼。

蔡萱喝着奶茶,呼吸一滞,珍珠也沒吸上來。

這小美人,其實也不難怪莊大少爺會在芸芸衆生中看上眼。

姜晚的奶茶派到最後,就只剩下兩杯,分別是莊偌謹和張婉的。

沈戈外出了,說一時半刻都回不來。

姜晚帶上咖啡豆,緊張地走向總經理辦公室。

張婉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她走來,“什麽事?”

“你的奶茶。”姜晚放下其中一杯。

“謝了。”張婉又盯着另外一杯。

姜晚手心的滲出了汗,“大少爺在嗎?”

張婉的眉挑了一下,似乎早有預料,“這是給他的嗎?”

“是。”

“你給我吧,我等下幫你轉交,雖然他也不一定會喝。”張婉注意到她沖的咖啡可是原封不動拿出來了,奶茶這麽甜膩,莊偌謹怎麽可能看得上眼。

“噢,好的。”奶茶的問題事小,主要咖啡豆不好解釋,只能下次了。

姜晚正要放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

莊偌謹說:“拿進來吧。”

張婉起身,理了理頭發,才邁出一步,莊偌謹補充道:“姜晚,進來。”

相當清晰的發音,想讓人誤會的餘地都沒有。

“……好的。”姜晚又抓緊了奶茶,轉身走過去。

莊偌謹又問同樣詫異的張婉:“會議紀要整理好了嗎?”

“好了。”張婉胡亂收拾好桌上的文件,遞給莊偌謹。

她不由得往裏瞄了一眼姜晚,姜晚拿着奶茶站在辦公桌前,似乎有些局促。

莊偌謹接過文件,擋住了她的視線。

門關上了。

張婉瞪着門,盡管是玻璃門,但貼了防窺貼紙,她根本看不清楚裏面。

怎麽送杯奶茶而已,還要挑人?還要關門?還要進去這麽久?

她不是名正言順的秘書嗎?

為什麽他連她姓什麽都不知道,卻偏偏記得一個前臺的名字?

——

莊偌謹關上門,一轉身,就對上了姜晚的視線。

姜晚第一次在桃香居裏和莊偌謹獨處,之前她送咖啡進來,基本都是送完就立刻撤退了,哪裏在這間總經理辦公室久留過。

姜晚想要稀釋尴尬,沖莊偌謹笑笑。

莊偌謹走到她面前,“給我點了什麽奶茶?”

提起吃的,姜晚瞬間就精神起來,“我選了最低的糖度,又香又不會膩。”

“和你一樣?”

“一樣的。”

“那就是你喜歡的了?”

“喜歡的。”

莊偌謹看了看她的眼睛,笑了一下。

姜晚不知道他笑什麽,但作為下屬,她覺得雖然是自己請客的奶茶,但還要服務到位,她果斷地把吸管插好,遞給莊偌謹。

這插吸管流利的動作,一看就是平時沒少喝。

莊偌謹嘗了一口,不太甜,珍珠軟軟糯糯。

姜晚期待地等待着他的評價,臉上浮現了小梨渦。

她說錯了,還是甜的。畢竟她就這樣看着他。

莊偌謹說:“好喝。”

姜晚的期待變成了欣喜,她又把裝着咖啡豆的紙袋放在他的桌上。

和上次莊偌謹給她的紙袋不一樣,姜晚的紙袋很明顯是少女的風格,她盡量已經往樸素的方向選了,但圖案還是有清新的樹葉。

莊偌謹打趣道:“真是得來不易的咖啡豆。”

姜晚莞爾,每一次和他的接觸,不也同樣是得來不易。

莊偌謹拉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坐吧,跟你聊一會兒。”

“聊什麽?”

“随便聊聊。”

姜晚規規矩矩地坐下來。

莊偌謹随手翻起了張婉交過來的會議紀要,一邊問:“你之前說你會來桃香居工作,是因為你喜歡桃香居的産品?”

“是的。”

“你來應聘前臺,是對文職感興趣?”

“倒也不是……”

莊偌謹聽出姜晚的顧慮,“這只是我們之間的閑聊。”

不知道為什麽,過了昨天一個晚上,姜晚內心對莊偌謹的信任倍增。

何況他是大老板,沒必要為難她這個小前臺。

“其實我原本應聘的是策劃部的崗位,但做了幾天後,原來的前臺就離職了,陳經理協商後就讓我先去頂崗,然後……就一直到現在轉正了。”

莊偌謹把會議紀要翻到了策劃部彙報的那一頁,策劃部近年的方案效益都不理想,目前處于人員過剩的狀态,如果這個狀态持續下去,策劃部經理也提出面臨裁員的可能性。

莊偌謹不難猜出,關于內部招聘人員的那些小伎倆。

莊偌謹跟姜晚一邊閑聊着,一邊時不時在會議紀要上勾畫着什麽。姜晚始終對作為大老板的他帶有一定的戒備心,關于桃香居的見聞,她也不敢聊得太深入。

但莊偌謹擅長從一詞一句中抓住重點,從而解讀更深一層的內容。

昨天的季度彙報,讓莊偌謹煩躁的不是那些虧損的數據,而是整場會議的內容,基本都是那些高層人員提前準備好的、是他們讓想他看到的東西。桃香居原本是一座高山,如今已經被那些人挖去不少,剩下的最後根基,若還是不及時扶正,這座山便只會徹底倒塌。

姜晚聊得有些口幹,抿了抿嘴。

這時辦公室的門響了,是沈戈的聲音。

莊偌謹讓他進來。

“姜晚。”沈戈進來看到她,似乎也不意外。

姜晚說:“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你和鄭司機的奶茶……我還沒有買。”

沈戈聞言,看向莊偌謹。

莊偌謹拿起他的珍珠奶茶,施施然地喝着。

沈戈笑了笑:“沒事,畢竟我也拿不準我到底怎麽時候能回來。”

要不是沒有莊偌謹的首肯,他大概還要繼續流浪在外面。

姜晚知道沈戈要向莊偌謹彙報工作,主動起身,“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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