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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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過後,繼續由莊偌謹開車,姜晚坐在副座。

又經過上次姜晚喊着下車路口,莊偌謹似笑非笑,“這次不需要提前下車了吧?”

姜晚窘迫地看着路口遠去,“……不用了。”

她告誡自己,她是莊偌謹的秘書,她有合理的身份坐他的車。

只是,她是下屬,開車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算了,桃香居都到了,再糾結這些問題也沒意義,而且也是莊偌謹主動說要過來當她的司機的。

桃香居的保安不認得這輛新車,沒有開門。

莊偌謹按下車窗。

保安立即殷勤起來,“大少爺,你好你好。”

莊偌謹點了點頭。

保安又看到副座的姜晚,認得是最近傳說中從前臺奇跡飛升到總經理秘書的大紅人,殷勤不變,“姜秘書,你好你好。”

姜晚報以微笑。

盡管只是短短的對視,但姜晚已經揣測到保安內心的複雜大戲。

哈,她只好再次反思,她居然真的讓大老板做她的司機了。

如果別人問起,是不是謊稱自己沒有駕照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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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簡歷上,清晰記錄着她有駕照,還是熟練程度。

那就說大老板親切,至少在她的角度,莊偌謹雖然外表冷峻了一些,但熟絡了以後,他壓根沒有電視劇裏演的霸道總裁的趾高氣揚,大家應該會信的吧?

莊偌謹停好車,姜晚知道她不宜久留,趁附近沒什麽人,幹淨利落地下了車,還順勢看了一眼車內有沒有留下頭發絲。

莊偌謹觀察到了她的舉動,“你看上去,很像怕被人捉奸。”

“我是怕給你帶來麻煩,萬一你……”姜晚突然意識到,到了桃香居,他們就是上司和下屬了,不應該再這樣沒大沒小下去,于是趕緊住了嘴。

莊偌謹覺得自己一夜之間掌握多了一種技能,他似乎頗為擅長解讀姜晚天馬行空的潛臺詞。

“我沒有載別的女伴。”莊偌謹轉頭看落在身後的她,“我單身,你不是清楚嗎?”

姜晚連忙跟了上去,輕聲說:“但以後,可能說不準。”

莊偌謹笑了一下。

“是啊,真的說不準。”

——

姜晚的桌上早就放滿了需要莊偌謹簽字确認的文件,只剩下電腦前一塊可憐的空位可以供人辦公。

莊偌謹進去總經理辦公室前,停下了腳步,“你平時就這麽擠着工作?”

姜晚連忙抱起幾個文件,“內容我都有整理過,不亂的。”

莊偌謹打量了一下姜晚的座位,說是總經理秘書,她的座位也不過是在總經理辦公室前立了一張辦公桌。上一任的秘書任職半個月所經手的文件還不到她如今的三分之一,而她私人物品本來就有些豐富,莊偌謹不難想到,姜晚的那些合桃酥大概也塞到了座位的某個角落裏。

堆積如山的文件,姜晚一個人都抱不過來,莊偌謹伸手接過了大部分,“作為總經理秘書,申請采購一兩個文件櫃應該不難吧?”

“不難的。”姜晚熟練地從中挑出一個文件夾,打開便是她的物料采購申請單,“但需要你簽字審批。”

莊偌謹看了一眼,都是很正常的用品,數量也恰當,他簽下名字。

“你作為我的秘書,怎麽好像連一點特權都沒有?”買一些正常不過的物料,都還要特意等到他親自過來簽字審批,才可以走到下一步申請采購的流程。

“特權還是有的。”

莊偌謹揚了揚眉。

姜晚一邊把文件按照時間緊急程度排序,一邊說:“我覺得‘特權’的意思,不是指特別權力,而是特殊情況時可以行使的權力。因為這是你給我的特權,是非常珍貴的,我知道有多重要,所以更不能濫用。我既然在能夠遵守公司的規章制度都能堅持下去,就沒有必要随時破壞了。”

莊偌謹的鋼筆頓了一下,“你這個解讀,很有意思。”

姜晚笑了,畢竟她可是閱讀理解高分選手呢。

莊偌謹擡眼看她,“既然你說你不濫用特權,那我再給你一個特權,如何?”

姜晚既是詫異,又是好奇。

莊偌謹起身,走出了辦公室,她跟了上去。

只見莊偌謹在門口的指紋鎖按了什麽,然後就叫姜晚把手指按上去。

就這樣,姜晚成為了繼莊偌謹、沈戈後,第三個擁有這個總經理辦公室指紋識別開門的人。

姜晚覺得自己身上的使命感更重了。

莊偌謹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平時他不在的時候,辦公室要清潔衛生,或是姜晚要拿文件進來,都要等沈戈發動态數字密碼過來才能開門。反正莊偌謹本來就是要把桃香居的事務交給姜晚的,現在給她一個指紋權限,她完全受得起。

莊偌謹給姜晚錄入完指紋,一回頭,一個年輕的女同事就走廊上看着他們,似乎入了神。

莊偌謹隐約記得在前臺見過這張臉,“有事?”

姜晚明白過來,女同事大概是要來沖咖啡給莊偌謹的。這是女同事第一次上任這份“咖啡師”的工作,自然想要請教她這個前輩。

姜晚讓莊偌謹先回辦公室,她等下再過來。

前臺的女同事看到了莊偌謹給姜晚錄指紋的過程,看向她的目光越發崇拜了,“晚姐,我一定會好好跟你學習的。”

姜晚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稱呼,她也沒大她幾歲,“……叫我姜晚就好了。”

女同事說,聽聞莊偌謹對咖啡的要求高,特意在周末去找咖啡師朋友學習了怎樣拉花。

姜晚有些尴尬,“大少爺基本上只喝黑咖啡。”

女同事頓時懵了。

“沒事的,大少爺的要求其實沒有那麽高。”論沖咖啡的技術,她也不過是門外漢,不也還是讓莊偌謹印象深刻了。

姜晚主要是教導她在細節上做足,其他基本沒什麽問題了。

女同事端着咖啡到莊偌謹跟前時,手有些抖,不過幸好沒有灑出咖啡。

她看了莊偌謹一眼,莊偌謹沒有看她,專心審閱着文件。

姜晚知道莊偌謹不喜歡被人打擾,微笑着送她出去。

姜晚關上門後,一轉身,就見莊偌謹在盯着咖啡,眉頭微蹙。

“咖啡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莊偌謹繼續翻着文件,“是中午喝過了,現在不太想喝。”

其實姜晚也有想到這個問題,但她剛剛在茶水間,看到女同事一片熱枕,為此還特意去學習過,她就不大忍心提出這個假設了。

“那我現在給你換一杯,紅茶可以嗎?”

“算了,別浪費了。”

“不浪費,你不介意的話,咖啡就……我喝了?”

莊偌謹這才擡眼,笑了一下:“好,給你喝。”

莊偌謹把咖啡推到她的面前,“坐下吧,我暫時還不是太渴,你先給我彙報下電視臺采訪的事。”

姜晚便不出去了,立即開始了她的彙報。

莊偌謹一邊聽着,一邊繼續審閱着文件,時不時對姜晚提出幾點疑問。

“我有一個建議。”

姜晚彙報得差不多時,莊偌謹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姜晚規規矩矩地坐着,等候着莊偌謹的吩咐。

“前面的采訪結束後,就由你作為桃香居的代表,帶電視臺去講解、拍攝。”

姜晚起初的反應是詫異,但她思索過後,莊偌謹的建議是無理無一害的。

姜晚自認對桃香居的情懷不會輸給別人,與其讓莊偌謹背誦着臺詞去介紹,不如讓她直接帶着自己的感悟去述說,說不定會更加深入人心,能為桃香居帶來更好的宣傳效果。

“好的,我再跟電視臺溝通下。”

“其他的基本沒問題了。”

姜晚松下一口氣,後知後覺地口幹舌燥。

她看着面前稍微涼了的黑咖啡,抿了抿嘴。

莊偌謹簽完了最後一份文件,合上了鋼筆。

“所有都看完了?”姜晚一直顧着彙報,倒是沒有特別注意莊偌謹是不是看過每一份文件。

“嗯。”

“真不愧是大少爺。”

姜晚時不時會拍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彩虹屁,逗得莊偌謹發笑。

在莊家,這是基本的生存技能,從來沒有人因此誇贊過他。

在莊氏,或是其他的公司,他是嚴肅的上司,也沒有人會如此關注他的每一個細節。

莊偌謹說:“是你的文件整理得好,很多重點內容你都标記出來了。”

有來有回的肯定,讓姜晚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莊偌謹注意到她的嘴唇幹了,提醒她:“口渴了就喝咖啡吧。”

姜晚事不宜遲,端起咖啡猛地喝了一大口。

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姜晚始料未及,咖啡灑到了衣領上。

“大少爺。”門外是陳豐收的聲音。

“稍等。”莊偌謹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姜晚。

姜晚匆忙擦了擦,沒有擦掉,幸虧她今天穿得深色衣服,其實不大明顯。

“沒事,我到外面再處理下,你和陳經理先聊事情吧。”

姜晚打開門,和等候在外的陳豐收對視。

陳豐收迅速打量了姜晚一番,口紅花了,衣服有些亂。

“陳經理。”

“小姜。”

打過招呼後,姜晚側身讓陳豐收進去。

陳豐收注意到,她手裏拿着的咖啡杯上有口紅印……這不是大少爺平常用的杯子嗎?

陳豐收的腦海裏頓時冒出了一幕辦公室的旖旎畫面。

然而當他一回頭,對上了莊偌謹冰冷的視線,腦海裏的畫面随即煙消雲散了。

他吞了一口水,換上了笑臉。

姜晚受寵歸受寵,而他,自然是保命要緊。

——

莊偌謹和陳豐收聊了二十多分鐘後,陳豐收就出來了。

姜晚沖好了一杯紅茶,再次敲門,“大少爺,我是姜晚。”

“進來。”

姜晚端着紅茶進門,卻見莊偌謹已經站起身,穿上了西裝外套。

“你要走了嗎?”

“嗯,晚上約了一個客戶。”莊偌謹一邊扣上紐扣,一邊說,“紅茶是給我的?”

“對,你工作了這麽久,都沒有喝過水。”

“過來吧。”

湊近一看,才發現杯子已經換過了,不是平時他用的那一個。

姜晚主動解釋:“你的杯子在消毒,這個杯子是新的,我買了一直沒用過。”

莊偌謹抿了一口紅茶,香氣四溢。

“和你上次給我的,不一樣?”

“對。”姜晚笑了,“這款茶味會稍微突出些,适合白天喝。”

莊偌謹不緊不慢地品嘗着紅茶。

他沒叫她出去,姜晚就這麽靜候着,一邊看着他。

一旦靜下來,姜晚的思緒就有些難以控制。

他今晚約了客戶,所以要趕着回去,但他中午沒有約別人,卻還是在中午親自開車過來,特意繞到電視臺去接她,和她一起吃午餐。

他對她的态度,或許真的有那麽一絲特別。

不是簡單的上司下屬,也不是普通的朋友。

可處在工作時,他不會模糊這個界限,該讓她做的、該去糾正她的錯誤時,他通通都沒有心軟,所以才會讓她沒有任何負擔地做他的秘書。

到了私下,他沒有大老板的架子,他們越來越熟悉,而她也對他越發信賴。

莊偌謹放下了杯子,“還有問題要問我嗎?”

姜晚回過神來,“沒有了。”

莊偌謹知道她剛才一直在看着他,目光是迄今為止沒有過的依戀。

莊偌謹享受這份依戀,但也不能一直為此而留步。

适當的分離,或許會成為一個更好催化劑。

就讓一切停留在這個時刻,說不定會讓她能一直想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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