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過了一個多星期後,關于陽隐村的事件,有了嶄新的進展。

那個在重症監護室的綁架犯醒了過來,姜晚起碼不用再提心吊膽自己成為了殺人兇手。

又過了幾天,另一個綁架犯突然良心發現來自首了,他證明陽隐村的火災是他未熄滅的煙頭引起的意外,并非是姜晚惡意縱火,并承認了自己綁架姜晚和莊偌謹的事實。他聲稱接到了一單匿名的生意買賣,綁架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阻礙莊氏陽隐村的競标。

又又過了幾天,重症監護室的綁架犯病情好轉,他也自首了,他證實自己掉下山坡純屬意外,而不是姜晚故意謀殺他的。

至此,姜晚身上的所有嫌疑全部洗刷幹淨了。

她從一個心狠手辣的施害者,再次恢複到了被害者的身份,原本醫院裏對她指指點點的人,如今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看到她都繞路而行。

姜晚又回到了耳根清淨的休養環境。

解決了心頭大事,姜晚的身體恢複情況也變快了。

醫生評估過姜晚的身體情況,除了右臂的石膏還未到拆除時間,她的病也養得差不多,她終于可以出院了。

數數日子,姜晚在醫院悶了快一個月,期間沒有上過網、沒有和其他人聯系過,再不出院回家,她總感覺自己要回歸到原始社會了。

住院的最後一個晚上,也許是過于興奮,姜晚吃過晚餐,又去了花園數星星。

莊偌恒照例來找她了。

這一個月來,莊偌恒風雨無阻,哪怕再晚再累,也每天從舟市往返過來看她。

姜晚深知,這曲折的日子裏,如果沒有莊偌恒的陪伴和支持,她會有多麽煎熬。

姜晚對莊偌恒說:“明天出院後,我會把所有費用結清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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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偌恒語氣平淡,“這麽快就想着跟我兩清了?”

“我不想欠你。”

“放心,你救了我哥,也是在替我哥辦事的途中受傷,莊氏會全部負責你的醫療費用,這本來就是莊氏該給你的,你沒有欠我。”莊偌恒坐在她的身旁,“但你也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麽。”

姜晚雖然無比感激他,但她不想讓其他因素模糊了她的感情。

她曾經無比純粹地愛過他,她自認沒有辦法再像當初那樣愛他一次了。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七年的時間、苦衷和欺瞞、家庭差異,以及最重要的因素——莊偌謹。

“我哥真的就這麽好嗎?在陽隐村你一直護着他,但他至今對你依然不聞不問,你卻在夢裏……一直都喊着他。”

終究是被莊偌恒識破了內心的秘密,姜晚卻相對平靜,她早就知道不可能永遠瞞下去的。

“我可以等你慢慢忘掉我哥,直到……我成為你獨一無二的‘莊先生’。”

這句話反而讓姜晚更加詫異,“你沒必要這麽委屈的。”

“得到後再失去,我已經經歷過一次,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姜晚看着莊偌恒,突然一陣心軟。

她狠心地拒絕了他無數次,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挺可惡的,但他卻始終沒有走開。

他如願成為了一個天之驕子,卻心甘情願再次回頭找她。

七年前的遺憾,早該兩清了。

他的苦衷和欺瞞,也都告訴她了。

至于家庭差異,他和莊偌謹一樣,都堂堂正正地擺在她的眼前。

确實,最重要的因素,只剩下莊偌謹。

如果,她真的有朝一日忘得掉的話。

——

翌日。

姜晚做完身體檢查後,就能出院了。

姜晚回病房收拾行李,一切已經收拾妥當,莊偌恒坐在椅子上,似乎一直等着她回來。

“你怎麽來了?”姜晚昨晚在花園裏和他聊了挺久,她以為算是道別了。

“總覺得你出院以後,就不會和我見面了。”

“我不會的。”以前她還對他有些抗拒,如今多了這一個月的相伴,她對他改觀了不少。

得到她的承諾,莊偌恒笑了笑,拎出一個袋子給她。

姜晚不明所以地打開,裏面居然裝着她原來的手機,“你找到了?”

“嗯,其實前段日子就找到了,但你的手機當時損壞得很嚴重,幾乎是廢了,我沒把握能完全修複好,就沒有告訴你。”

姜晚打開了手機,一切如舊,如果不是莊偌恒說它幾乎要報廢,她還以為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太好了,她手機裏的東西都還在,手機雖然不算特別值錢,但裏面的內容都無可替代。

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東西,姜晚似曾相識,是之前莊偌恒送過給她的運動手環。但和她的手機不一樣,這個手環确實是全新的了。

“你的手環找不回來了,我重新給你買了個新的。”

姜晚問:“你怎麽知道手環也掉在陽隐村了?”

莊偌恒頓了頓,反問道:“難道我送給你的手環,你一直都沒有随身攜帶?”

“戴着呢戴着呢,确實就是在陽隐村掉的。”

莊偌恒拆掉了運動手環的包裝,親自給姜晚戴在左手手腕上。

姜晚突然覺得這仿佛是一種儀式,他這個舉動,充滿了占有欲。

“姜晚,恭喜你出院。”他順勢捏了捏她的手。

姜晨特意請了半天假,要親自來接姜晚出院。

這一個月來,莊偌恒基本都是晚上才抽空過來,姜晚的家人都知道有一個“莊先生”在關懷她,卻沒有真正打過照面。對此,姜晚都解釋“莊先生”是莊家派來的人,因為她是為了保護莊偌謹受傷的,莊家才會對她如此照顧。

姜晚也不知道大人們信不信她的這套說辭,反正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姜晨進病房時,神色有些古怪,卻沒有說什麽,如常地幫她辦出院手續、搬行李離開。

但到了車裏,只剩下兄妹倆時,姜晨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我來的時候,在走廊碰到的那個小子,就是高中和你談戀愛的那個姓樊的吧?”

姜晚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你還記得他?”

“化成灰都認得。”

姜晚高中“早戀”的事瞞着父母,可瞞不過作為兄長的他。

一開始,姜晨也看不慣樊星恒,但姜晚提起他總是笑眯眯的,後來無意中見過幾次面,姜晨也看得出來樊星恒确實很喜歡自家妹妹,便也放手不管了。偶爾兩個小孩周末跑去約會,姜晨還會幫他們打掩護。

但一切的美好都在姜晚高中畢業的暑假消失了。

樊星恒人間蒸發了,給姜晚帶來了一系列的後遺症。姜晚還是瞞着父母,偷偷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

姜晨努力寬慰她,她終于會笑了。可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高興。

姜晚找了樊星恒多久,姜晨也同樣想盡辦法去找他,卻也宛如大海撈針。他并不在意樊星恒的死活,但樊星恒的死活卻對姜晚來說很重要。姜晨其實恨不得他死了,直接給姜晚一個死心的了斷。

沒想到的是,這麽多年了,樊星恒人沒死,甚至又陰魂不散地來找姜晚了。

姜晨在走廊上和他相遇,樊星恒也認得他,下意識喊了一聲:“哥。”

哥毛線!

姜晨想發火,但看着他一臉笑容從姜晚的病房出來,還西裝革履的,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樊星恒不會就是莊家派來的人吧?

樊星恒抱歉地說自己還趕着時間,今天不能和他敘舊了,找天一定會正式拜訪,然後就走了。

敘舊個鬼!拜訪你個死人頭!

姜晨後知後覺,一路上想了很多,不得不向姜晚親口求證了。

姜晚如實告訴了他,樊星恒如今已經是莊偌恒了。

姜晨啞然了片刻,“所以你前段日子夢裏一直在喊的‘莊先生’是樊星恒,而不是你的老板,?”

姜晚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她實在不想再回首這件事了。

姜晨大笑了幾聲:“我就說嘛,你不喜歡成熟型的,媽非得說你是喜歡上老板了,擔憂了好久。”

“……”

事實證明,還是姜媽媽比姜晨更加了解她。

——

姜晚如今右臂還打着石膏,不方便一個人居住,于是一家人說好了,這段日子姜晚還是先回老家養病。

姜晚回到家後,簡單休整下,再次打開失而複得的手機。

她微信有大把的未讀消息,她原以為陽隐村的事件會遭到很多人的質問,但這樣的消息反而寥寥無幾,基本都是問候她的身體情況。

姜晚至今都不敢上網去查這些事件的輿論,雖然目前已經證實她的清白了,但她曾經的美食博主事業的經驗告訴她,網絡上對一個人無端的惡意會有多大,她實在沒有閑心去面對,她只好決定眼不見為淨。

姜晚最先找的人是任斯麥,原來在她住院期間,任斯麥并非是漠不關心,任斯麥找到她的家人,家人只交代了姜晚平安無事,說姜晚如今要專心治療,以及警方不讓她随意聯系外人,任斯麥進不去私人醫院,她也不知道姜晚的手機丢失了,每天依然孜孜不倦地發消息給她,期待她終有一天的答複。

姜晚知道自己誤會任斯麥了,連忙打電話過去,任斯麥還在上班,激動不已地說了她幾句後,就要匆忙挂斷。但最後一刻,任斯麥想起來一件事:“不只是我,莊偌謹也不停在找你,甚至都找到我這裏來了。好奇怪,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你聯系他了嗎?”

姜晚困惑了許久,想不通莊偌謹的做法。

她在房間裏踱步了許久,雖然莊偌恒說過這次養傷期間的費用莊氏都會全部負責,但離開工作崗位這麽久,無論從哪個方面,姜晚作為下屬本來是要聯系莊偌謹的。

姜晚緊張地打給了莊偌謹,沒人接。

姜晚又點開了他的微信,奇怪的是,微信裏也沒有他任何新消息。

他真的一直在找她嗎?

姜晚思考着,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伴随着的是姜夕稚嫩的喊聲:“是姑姑回來了嗎?姑姑~”

姜晚的左手不是慣用手,本來左手按着手機就不太熟練,姜夕這麽一喊,直接喊掉了她的手機。慌亂中,她似乎還不小心按掉了什麽鍵。

手機掉到床底,姜晚不方便撿,右臂的石膏剛好卡着床板,她的左手難以更深入。

恰好這時候姜夕跑進來了,“姑姑,你在撿什麽?我幫你!”

靈巧的姜夕爬進了床底,順利找到了姜晚的手機。

但姜夕又驚奇地喊道:“姑姑,是大帥哥!”

姜晚探過頭去,定睛一看,又立刻避開了屏幕。

她居然撥了視頻通話!

莊偌謹還接通了!

“大帥哥,你好呀。”年少無知的姜夕甜甜地對着手機說。

“你好,小妹妹。”手機裏的莊偌謹溫和地說。

姜晚很想看看莊偌謹久違的臉,剛剛那一眼太快了,她意識到是他,就迫不及待地躲開了。

她素面朝天,頭還沒洗,養病這麽久,她也圓潤了一些。

這不是她的最好狀态。

人小膽大的姜夕繼續說:“大帥哥,我是夕夕,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是莊偌謹,你的姑姑叫我莊先生。”

“為什麽姑姑不叫你謹謹呢?我們家裏人都是這樣稱呼人的,姑姑是‘晚晚’,我爸雖然是男人,但媽媽也叫爸爸‘晨晨’的。”

姜晚的腳趾開始摳地,但有莊偌謹在,她不敢搶手機。

“是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麽呢?”

姜晚總覺得,如果莊偌謹現在在現場的話,他肯定會輕飄飄地看她一眼。

姜夕笑眯眯地說:“那我叫你謹謹吧!”

“好。”莊偌謹明顯笑了,“但是夕夕,現在還不能這麽叫,要等你的姑姑松口了,你才能這麽叫。”

姜夕一臉困惑,“為什麽?”

“因為……”

莊偌謹突然覺得有些肉麻,卻笑意不止,他也不會羞于承認這件事。

“謹謹是晚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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