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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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偌绮和林冀婚禮當天，莊偌謹如期而至。

當天莊家的所有人員悉數到齊，注視着莊偌绮邁入婚姻的殿堂。

莊偌绮挽着林冀，一天下來，都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婚禮過後，莊富豪叫了剩餘四個有名有姓、還沒有結婚的子女回老宅談話。

說是談話，倒不如說是聽他的安排。

莊偌绮的結婚提醒了莊富豪，所有的子女全部都到了合适的聯姻階段，甚至是迫在眉睫。于是他物色了一些對象，如今逐一安排給他們。

“阿绮這次做得不錯，你們要向她學習。”

一場涉及到終生幸福的婚姻，在莊富豪的眼中，不過是一筆交易。

莊偌謹身邊的弟弟和妹妹都默不作聲地翻閱着聯姻對象的資料。

唯獨莊偌恒，是在場的人裏沒有收到資料的人。

莊富豪對莊偌恒說：“最近夏家的走勢越來越好了，你看準時機，就向夏千金求婚吧。”

莊偌恒的神色不太好，可他還是擠出了溫順的笑容，“我知道了。”

莊富豪又說：“等你和夏千金結婚了，順便把你媽也接回來吧，正好雙喜臨門。”

莊偌恒的臉瞬間像是被光照亮了一樣，他不再猶豫，立即回答：“……好的，謝謝爸。”

在場的人都知道，莊偌恒的母親為了進莊家的門，處心積慮了二十幾年，如今他們母子二人終于等來了這一天。

莊偌恒的得勢，勢必會在莊家掀起一輪極大的風暴。

莊偌謹的弟弟和妹妹意識到這一點，翻閱相親對象資料的速度加快起來。

而莊偌謹由始至終碰都沒有碰過他面前的那份資料。

子女都離開後，一直守候在莊富豪身側的管家提醒了這件事。

莊富豪自然也看見了，他的大兒子向來自視甚高。

過去莊偌謹的地位超然，莊富豪也有意無意地縱容着，但時至今日，莊偌恒已經徹底動搖了莊偌謹的地位，莊偌謹卻還沒有認清形勢，以為靠着曲蔓芊的勢力就能永遠穩坐在莊氏繼承人的位置，莊偌謹那副自以為是的清高完全和曲蔓芊一模一樣，這讓莊富豪越發地生厭了。

莊富豪嗤笑道：“随他去吧，終有一天他肯定會後悔的。”

——

莊偌謹從老宅出來時，一句話都沒有說，心情似乎不大好。

鄭司機默不作聲地送他回家。

莊偌謹看了窗外很久，才問：“你接了姜晚了嗎？”

“接了，我送了她到你的家裏後才過來的。”

提及姜晚，莊偌謹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了。

一切就是如此湊巧，莊偌謹才說到姜晚，街道上就有道身影和她十分相似。

莊偌謹讓鄭司機停車，可沿路都是禁停的，鄭司機只得繼續往前開找臨時停車位。

莊偌謹打給了姜晚。

姜晚接聽時，背景有風吹的聲音，明顯在室外。

莊偌謹問：“你在家嗎？”

“我出去了，買點東西。”

這時候鄭司機終于停好車，莊偌謹下了車，讓鄭司機先離開了。

莊偌謹站在原地和姜晚聊了一會兒，直到前方終于出現了她的人影。

姜晚越走越近，雙眼驟然聚焦，她也發現了他。

她不疑有他地朝他跑去。

莊偌謹張開了手。

姜晚撲進他的懷裏，“你怎麽會在這裏？”

“剛剛在路上看到有個人好像是你，我就提前下車了。”莊偌謹摟住她，充實地感受着她的氣息，“太好了，真的是你。”

接下來回家的路，莊偌謹牽着姜晚的手，一起漫步回去。

雖然夜已深，路上也沒有什麽人，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公衆場合展現出了情侶的親近。

“這麽晚你去買了什麽？”莊偌謹想要接過姜晚手中的袋子，可她沒有立即放手。

“……宵夜。”

一袋是打包的雲吞面，另外一袋……莊偌謹在縫隙中隐約看見了彩色的包裝。

“來月經了？”

姜晚聞言松開了手，既然暴露了，她也由得莊偌謹幫她提袋子，“嗯，剛到你家的時候才發現的。”

“會不舒服嗎？”

“暫時還好。”

姜晚的經痛是說不準的，有時候她可以生龍活虎，有時候也會痛不欲生。現在月經剛來，她還沒有什麽感覺，和莊偌謹聊着天，很快就回到了家。

婚宴上的菜式很豐盛，莊偌謹還不餓，但他還是陪姜晚坐着，看着她吃完了雲吞面。

姜晚翻着今晚看新聞保存下來的照片，莊偌绮的婚禮有記者在現場報道，實時上傳了一些婚禮實景，姜晚一眼就認出了前排坐着的莊偌謹，“阿謹，你的生圖真能打。”

莊偌謹笑着捏了捏姜晚的臉。

“你的妹妹好漂亮哦。”姜晚在心裏隐去後半句話——妹夫也好帥。

莊偌謹也看着照片裏穿着婚紗的莊偌绮，照片中定格的瞬間，反而使得莊偌绮的笑容更加機械。

“我看新聞說，你的妹夫也是香城人呢，但應該不是和我一個鎮區的。”

“他是月見村的。”關于這個消息，林冀從未對外公開過，莊偌謹也是直到莊偌绮和他定下婚約後才收到的确切消息。

“月見村……不就是在陽隐村的另一個方向，在山上？”

“對。”

“那裏應該也挺偏僻的，陽隐村在山下都那麽隐蔽，何況是在山上的月見村。”

“今天婚禮結束後，阿绮說婚後要搬去月見村裏住。”

這個消息和姜晚看到的報道內容有出入，“可林冀先生的事業，不也是在舟市嗎？”

“阿绮說她搬去月見村，林冀還是留在舟市。”

“為什麽啊？剛新婚就分居嗎？”

“我也想不通。”莊偌謹回憶起莊偌绮公布這個消息時的笑臉，對于大家的不理解，她卻顯得滿不在乎。

那是她在今天笑得最真心的一次。

過去的莊偌绮相當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尤其是父親的，她幾乎算是如今莊偌恒的前身了。她拼了命地讨好父親，乖巧懂事，事事出色，在對于父親産生了想要子女去聯姻的想法時，她甚至不惜首當其沖。

如果搬去月見村的話，莊偌绮相當于舍棄了至今在莊氏建立的地位，難怪當時四太太的面色并不好看。

“但往好處想，她搬去月見村了，其實離我們并不遠。以後你來香城，我們一起去探望她吧。”

莊偌謹抽了張紙巾，幫她擦嘴，“你願意見我的家人？”

“上次開股東大會我就見過啊。”

“不是這種意思。”莊偌謹凝視着她，“你願意以我的女朋友的身份，去見我的家人嗎？”

“我當然願意。”姜晚頓了頓，“可能……就是有些擔心，你的家人會不會不喜歡我？”

莊偌謹瞬間洞悉了她的顧慮，“如果按照血緣關系來說，我的‘家人’确實很多，但是，他們也壓根不喜歡我。”

“不喜歡你，是他們的錯。”姜晚放下筷子，想都不想就抱住了他，“我的阿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那按照你的說法，全世界最好的人所喜歡的人，到底好到什麽程度？”

姜晚一時語塞，這個命題貌似充滿了語病。

但是沒關系，情人之間的廢話，到底也是溫馨的。

自從和莊偌謹在一起後，姜晚的底氣不僅越來越足，甚至面皮也越來越厚。

莊偌謹把她說得這樣好，她居然就坦然接受了。

姜晚吃完宵夜，打起了呵欠，時間不早了，已經到了她平常睡覺的時間。

姜晚收拾東西準備去客房睡覺。

莊偌謹一臉不解地尾随着她，“為什麽要去客房？”

“你不是倒時差，還不困嗎？”

“不困也能陪你睡。”

“可我來月經了啊。”

“來月經就要分開睡？”莊偌謹打橫抱起她回主人房，“想都別想。”

但姜晚的預測沒有錯，莊偌謹因為時差的關系，盡管身體疲憊，但始終沒有困意。

身旁的姜晚也在翻來覆去。

“睡不着嗎？”莊偌謹問她。

“……有點難受。”姜晚的聲音悶悶的。

“哪裏？”莊偌謹随即反應過來，“經痛？”

“不是很痛，就是感覺那裏時不時抽一下，又漲漲的，這種感覺很難說清楚。”姜晚不想打擾到他，翻身往另外一邊。

莊偌謹伸手又把她翻過來，“別朝着右邊睡，會壓到你的手臂。”

姜晚閉着眼，聽他的話平躺着。

然而她越是想要入睡，就越是難以忽略下腹部的痛楚。

她下意識又翻身，這次是面朝着莊偌謹的方向。

“阿謹，你好暖和。”她蹭了蹭他的手臂。

莊偌謹隔着睡衣去摸她，當手掌來到腹部時，她舒服地嘆了一聲。

莊偌謹的手便這樣貼着她的腹部。

姜晚在迷迷糊糊的夢境中，似乎看到了一個人，曾經在她經痛的時候，也是用溫熱的手掌給她安撫。

但她逐漸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了，明明那個人就在她的身邊，面容卻像是蒙了一層霧。

于是她猛地睜開了眼。

姜晚在黑暗中伸出手，摸到莊偌謹的輪廓後，才松了一口氣。

莊偌謹感受到她的氣息變得不一樣了，“做噩夢了？”

“不是噩夢……”姜晚喃喃道，“幸好是你，阿謹。”

姜晚說不是噩夢，可在這麽冷的天，她的額頭卻出了汗。

她處于半夢半醒間，不太意識到現在發生的事，盡管出了汗，可她還是抓住了他貼在她腹部上的手。

“我沒走呢。”莊偌謹親了親她的額頭。

姜晚的氣息漸漸平複下來，她似乎又睡着了。

莊偌謹也側躺着，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替她擦了擦汗。

雖然他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剛剛的呢喃具體又是什麽意思，但她在意識到身旁的人是他時，她瞬間就安心了下來的氣息，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間。

莊偌謹今天的心情仿佛一直在跌跌宕宕，盡管和姜晚談着異地戀，他每天也有繁忙的工作，可心裏裝下了她，總歸是充實的。但在莊偌绮的婚禮後，對于父親的态度，卻又徹底沖散了他愉悅的心情。

直到，他又看到了姜晚。

接近空蕩蕩的心，又瞬間因為她而填滿了。

原來，不只是他需要姜晚，而姜晚也需要他。

他和她就是最契合的人。

他如此确信，她就是他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