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見楊枝枝沒認出自己,上官清安忙道:“枝枝你不認識我啦?上巳節在臨仙酒樓,我還送了你珍珠簪子呢。”
上官清安還挺自來熟。四公主的母親只是個貴人,位份不高,但是晉仁帝疼愛女兒,因此上官清安除了驕縱些,為人秉性尚可,并沒有後宮女子慣有的刻薄刁鑽。
楊枝枝皺眉,想了良久,然後恍然大悟道:“啊,民女想起來了,難怪民女覺得您氣度不凡,原來是四公主。當日,是民女不懂禮數,冒犯了。”
見楊枝枝認出了自己,上官清安喜笑顏開:“沒錯,正是本公主。”
“喲,四妹你還認識溫相的長女啊。這楊小姐可不簡單啊……”上官煜說話陰陽怪氣,眼裏帶着陰鹫。
楊枝枝知道,定是自己無意幫了芙蓉閣,影響春月樓生意的事情,惹惱了上官煜。于是,并不答話,只禮貌地笑了笑。
“三哥你陰陽怪氣什麽呢,我與枝枝有話要說,沒事你就趕緊出宮去吧。”
上官煜看了眼楊枝枝,也沒再多言,甩袖走了。
除了上官慕和上官煜二人間有些過節,晉仁帝其他孩子間的關系還是挺融洽的。
原書中提到,老二和老三因為年紀相仿,且皇帝未立太子,多少有些明争暗鬥。但是,老三也知曉自己做太子的可能性不大,但想着給老二使使絆子也是好的。在家國大事面前,兄弟還是齊心的。
也就是說,老三雖然陰沉了點,但是本性也不壞。
說到使絆子,上官煜也确實是這麽想的。今日得見楊枝枝,發現她的性格和長相都挺自己胃口,再加上她公然違抗娴貴妃,怪解氣的。若是能把她娶到手,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那老二和娴貴妃能膈應死。
這上官煜想得還挺美。
見旁人終于都走了,上官清安忙挽着楊枝枝的胳膊道:“枝枝,方才你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娴母妃不似母後,素來刁蠻,我們平日裏只能忍着。今日你的作為,簡直太讓我崇拜了。”
楊枝枝沒想到,竟是這事吸引了四公主的好感,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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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宮裏坐坐吧,用了午膳再回去。”上官清安很是熱情。
“公主美意,民女心領了。今日來的突然,家裏人該着急了。”
“那……好吧,改日我讓母後請你,我借機來找你聊天。今日我便送你至宮門口吧。”
“好啊,如此便有勞公主了。”
“嘻嘻,哪裏的話。”
楊枝枝與四公主邊走邊聊,這四公主大抵是個話痨。
“枝枝,上巳節那日的事情我聽說了。幸虧你提醒了我,不然受難的就是我了。我本想着謝謝你的,可母妃看我的緊,我都溜不出去。”
說到這個,楊枝枝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是自己的私心,卻叫四公主感念自己。
“公主言重了,這是民女份內之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聽說是大理寺段少卿救了你,怎麽樣,他是否真如傳聞那般俊朗卓絕?”
楊枝枝心中警鈴敲響,可萬不能再讓這朵桃花開起來,便道:“中上吧。大理寺主刑訊,段少卿身上戾氣太重,聽說脾氣狂躁,說動怒就動怒。啧啧……我反正是怕的緊。”
“當真?!那我聽說,近日吏部尚書嫡女杜婉約與他走的極近,吏部尚書看上他做女婿的樣子。哎呀,這杜婉約矯揉造作,裝得很,這眼光也不怎麽樣嘛。”
這下楊枝枝不淡定了,難怪許久不見段珩了,以為他在忙事業,弄了半天,是在與佳人風花雪月呢。
哼,當真是好得很!
上官清安沒察覺楊枝枝情緒的變化,眼見着宮門在即,也看到了楊枝枝戴的镯子和戒指,贊嘆道:“枝枝,你這手镯可是難得的琺琅彩?當真是好看。還有這扳指,也甚是別致。”
楊枝枝伸手,笑道:“公主過獎了。公主在宮中,什麽寶貝沒見過,這坊間玩意兒竟能入得了公主的眼。公主若是喜歡,下次進宮我給公主帶些。”
“甚好甚好。”
上官清安突然斂了神色,板着臉端起了公主架子。
楊枝枝詫異,望向宮門口。
着靛藍色飛魚服,手執長劍,面容冷峻,散着肅殺之氣,正是錦衣衛指揮使。
指揮使見楊枝枝出來,神色有些松動,只看了楊枝枝一眼,便離開了。
楊枝枝想到方才四公主所說,對段珩也沒有好臉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沒行禮。
指揮使走後,上官清安做了個鬼臉道:“你說段少卿戾氣重,方才那個是錦衣衛指揮使刑蕭,他才是真正的活閻王呢,也不知道哪個姑娘會嫁給他,那是真倒了大黴了。”
楊枝枝聽得這話,又有些心疼起段珩來,俊朗溫潤的一個人怎麽給自己塑造了這麽一個不讨喜的馬甲。
刑蕭……楊枝枝記得段老夫人本家姓蕭。
出了宮門,見孫念念焦急地等着自己,楊枝枝心中一暖。見得聽竹也在,楊枝枝暧昧地在兩人間掃視。
孫念念可算見到了自家小姐,忙撲上去,東摸摸西看看,嘴裏念念叨叨像個老媽子:“小姐你沒事吧。可吓死我了。沒受傷吧,沒受罪吧。”
“放心,我沒事。”
聽竹看不下去了,道:“這裏是宮門,大呼小叫不成體統,回去再說吧。”
孫念念不滿道:“死要面子假清高。小姐,我們上車。”
聽竹無奈,老實地當車夫。
“小姐,段大人想辦法救了你吧。”
“算是吧。”
“小姐,你怎麽不太高興啊。累了吧,那就睡會兒吧,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我家念念真是貼心,也不知将來會便宜哪家臭小子。”楊枝枝打趣道。
“哎呀小姐,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不同你說話了。”
“哈哈,那我眯會兒,到家叫我。”
楊枝枝靠着車檐,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宮裏的場景,分析透徹後當真沉沉睡去。
馬車到農莊的時候,淩嬷嬷和孫伯正焦急地在門口張望着,段珩竟然也在。
楊枝枝輕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早已過了飯點,腹中空空,得吃飽了再睡。
下車見到段珩,楊枝枝心下一暖。裝作什麽都不知地行了一禮,道:“勞段大人費心了。”
段珩笑了笑,“楊小姐無事便好。”
淩嬷嬷在四個年輕人身上掃了一圈,熱絡道:“時候不早了,都沒用飯吧。段大人若是不嫌棄我這粗茶淡飯,便一起吧。”
段珩拱手道:“那便勞煩嬷嬷了。”
“不勞煩不勞煩。當家的,快來幫忙。”
孫伯忙跟上。
聽竹識趣地安頓馬車,孫念念也難得懂事地去幫自己爹娘熱飯菜。
院裏就只有楊枝枝與段珩二人。
“娴貴妃沒刁難你吧。”段珩語氣關切。
“沒有,不過是交待,讓我有些自知之明,莫要纏上他兒子。簡直莫名其妙。”楊枝枝無所謂地撇撇嘴。
段珩薄唇緊抿,語調冷了些:“這貴妃娘娘怕是過于自大了些。”
“可不。我可沒讓自己吃虧,我的口才你放心。”
段珩唇角繃不住了,微微弧起。
楊枝枝喝了杯茶水,試探道:“段大人近日很忙?”
“是有個棘手的案子。溫相為了國事,尚常住府衙。吾等後輩又豈能懈怠,必當以前輩為榜樣,為皇上分憂。”
楊枝枝忍不住樂了,“我爹又不在,你這突然地拍馬屁是為何?”
其實楊枝枝讀懂了段珩的意思,他是在告訴自己,溫相常年住在府衙,鮮少歸家。沒有喜愛的妻女在,這家便也不算家了。
以前的楊枝枝是怎樣的想法,她不知道。現在的楊枝枝,是理解并且心疼溫相的。溫相還有幾十年可活,若是真遇到喜歡的,楊枝枝是能接受的,也好有個寄托。
可惜,汐公主這個強行扭瓜之人,并沒走到溫相心裏。
楊枝枝看着段珩,發自內心道:“段珩,謝謝你。”
段珩輕笑,如三月春風,拂人心弦。
用完午膳,段珩與聽竹便回大理寺。
于門口,又撞上了急急來探望的溫相。
段珩依舊是波瀾不驚地行了一禮,恭敬道了句:“見過溫相。”
溫際颔首,道:“勞煩段少卿。”
“溫相言重了,晚輩先行告退。”
對上溫際無奈的眼,楊枝枝吐了吐舌頭,把溫際迎入大堂。
溫際匆匆趕來,午膳也沒用。吃着淩嬷嬷熱好的剩飯剩菜,竟覺勝過山珍海味。
飯後,溫際喝着女兒泡的酸梅茶,覺得舒緩了不少。到底是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娴貴妃沒有為難你吧。召你入宮,可是因為二皇子?”
楊枝枝把與段珩說的重複了一遍。
“哼,這吳氏當真狂妄。我溫際的女兒勝過月華明珠,這二皇子也配得上。這事怪爹,你放心,爹已經同皇上說清楚了,你與二皇子不會有任何牽扯。”
楊枝枝握着溫相的手,道:“爹我沒事的。這等小事,何須您去與皇上挑破,若是他怪罪該如何……”
“女兒的事哪是小事?放心,爹有數。皇上仁厚講理,是個明君。”
溫際抿了口茶水,意味深長地看着楊枝枝道:“倒是你……你與那段少卿走的很近?還有,你可認識錦衣衛指揮使刑蕭?”
楊枝枝心虛地笑了笑,想糊弄,被溫際打斷,“我是你親爹,莫要糊弄我。你與段少卿若是不相熟,那念念為何第一時間不去找爹,而是去大理寺找段珩?”
“嘿嘿……爹爹,我與段大人确實相熟。但您放心,我們止乎禮,沒有逾矩。至于錦衣衛指揮使……女兒還真不認識,他很厲害嗎?”
楊枝枝自然不會說出刑蕭的秘密。
溫際輕嘆口氣道:“女兒大了,是該婚配了。爹再怎麽不舍,也會學着放手。段少卿為人秉性、處事能力皆尚可,這也是爹并未出手幹預的原因。枝枝啊,在感情方面,女兒家容易吃虧,當自尊自愛,切莫輕信花言巧語,定要看透對方本性再托付終生,有事不要瞞着爹,知道嗎?”
“爹爹放心,女兒曉得。”楊枝枝心裏暖融融的,絮絮叨叨這麽多,老父親也是操碎了心。
“爹聽說,是刑指揮使求皇後娘娘幫得你。段少卿無召無法進宮,大抵是去找了刑指揮使吧。”溫際帶着疑慮道。
“大概吧。”楊枝枝打着哈哈。
溫際穩坐丞相之位,自然是深得晉仁帝信任的。因此,對于段珩與刑蕭的關系,他大抵有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