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謝皇後懶得同上官鴻費口舌之争,她冷冷開口道:“雍親王說要談判,那便談吧。”

上官鴻滿是乖張,睨着衆人道:“說是談判,實則是我這個做長輩的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們乖乖配合,交出傳國玉玺和退位诏書,我便給你們留個安身之所。”

眼見上官鴻這張狂的模樣,衆朝臣氣憤不已。

宋太傅撫着花白的胡子,憤恨道:“亂臣賊子自古就沒好下場,如今聖上尚在,爾等便想謀反,甚至不惜勾結敵國,可對得起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宋太傅是宋熙詞的祖父,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了,上官鴻多少也算給他點面子。

上官鴻淡然地抿了口茶水,道:“宋老此言差矣。成王敗寇,順勢而為。更何況我可不是亂臣賊子,我是受煜兒所托,協助他清理亂黨,匡扶我上官家的江山。正是因為我那好侄兒皇帝莫名中毒且許久未醒,國不可一日無君,我有理由斷定,是有奸臣謀害皇帝,意圖奪取江山。至于勾結敵國,這可從何說起?正是因為大晉沒有國君,烏夷國虎視眈眈、趁虛而入,方才造成如今的局面。宋老您……可莫要被奸人蒙蔽才是。”

上官鴻這番言論冠冕堂皇、扭曲事實、假模假式,端的是一派胡言。

“爾當真是信口雌黃、罔顧人倫、無可救藥!”宋太傅指着上官鴻,氣得胡子都在顫抖。

“宋太傅息怒,莫要氣壞身子。”謝皇後扶宋太傅坐下,替他順氣。

然後謝皇後站于高臺處,蔑視地望着上官鴻道:“那麽依雍親王的意思,這位置該退讓給誰?”

上官鴻早有了計較,先将上官煜推出來,堵住悠悠衆口,待肅清異己後,殺掉他,自己登基。

上官鴻亦站起身,悠悠然望着謝皇後道:“自然是讓給我的好侄孫上官煜。煜兒聰慧機敏、心懷天下蒼生,又是皇帝親生兒子,這位置傳給他我們是最放心的。”

謝皇後未再多言,只冷笑一聲,這老狐貍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教人尋不出錯來。

然上官鴻并未得意多久,有暗衛來報。聽着暗衛的彙報,上官鴻的老臉一寸一寸得黑了下來。

進來彙報的暗衛是溫際的人。他似是故意一般,站在大廳中央,高聲彙報着前方訊息。

“禀皇後娘娘,豫州來報,有親兵抵達豫州,與段少卿裏應外合,将烏夷蠻子盡數剿滅。”

見着上官鴻不敢置信的神色,謝皇後痛快不已。

“親兵?是誰派的親兵?謝氏婦人,你膽敢诓我?!”上官鴻冷笑。

“是我啊,老王爺。”一道嘲諷的女聲從外頭傳來,正是楊枝枝。

楊枝枝從外頭進入,後頭跟着聞五和溫九,她淡淡地瞥了眼上官鴻,然後直奔高臺處,給謝皇後和衆位大臣行禮。

見楊枝枝蘇醒,衆人欣喜的同時又有些擔憂。

“枝枝啊,你身體剛好些,就應當多歇息,來這麽危險的地方做什麽?!”謝皇後關心道。

“枝枝,親兵是怎麽一回事?你且說說。”溫際奇道。

“楊枝枝……呵……你就是害死汐兒的賤種?”上官鴻憤恨道。

楊枝枝斂了唇角的笑意,冷然地回身,望着上官鴻道:“老王爺,這髒水可以潑,但也別硬潑啊。長公主身死的時候,我尚且昏迷着,我又如何夢害她?退一步講,我為何會昏迷,這可都是拜長公主所賜。既如此,老王爺這話說得就毫無道理了,您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當好生養老才是。”

楊枝枝一口一個“老王爺”,這稱呼并無問題,可上官鴻聽着就是憋屈。此女子嘴上功夫了得,早知道就不能手軟,當斬草除根才是。

見上官鴻臉色難看,楊枝枝舒坦不已,繼續道:“至于親兵,自然是錦衣衛掌管的那批私兵。刑大人臨走前将信物留給了我,我自不負所托。”

楊枝枝其實撒了慌,她全憑對書中劇情的了解,知曉段珩送自己的印章信物,關鍵時刻見印如錦衣衛指揮使親臨。因此,那晚上官煜提及親兵之事,楊枝枝過後便去試了試,四散在各處的親兵看到金印果真集結了起來。

楊枝枝身上挂着金印,親兵自然聽從她吩咐,直奔豫州解烏夷國之困。

楊枝枝說完,上官煜帶着人進來了。

上官煜此刻的角色定位是進退兩難、猶豫不決的皇位愛好者形象,當看到楊枝枝也在時,他眸中閃過警告,面上卻不顯。

上官煜有些慌張道:“叔公,探子來報,豫州出現私兵,聯合段珩一舉殲滅烏夷國士兵。”

上官鴻終于信了,滿是殺意地看着楊枝枝,“汐兒到底還是婦人之仁,早知道,就應該殺了你。”

上官鴻剛放完狠話,上官煜又道:“叔公,還有一事,邊陲關将軍不知出了何變故,總之,暗衛傳信來,刑蕭穩住了邊陲兵權,且直逼烏夷國界,手刃烏夷國太子。現下烏夷國腹背受敵,已然指望不上了……”

上官鴻瞪大雙眼,“怎麽可能?!關赫不可能會出賣我!”

上官煜害怕道:“暗衛的消息不會有錯。怎麽辦叔公,我們……是不是敗了?”

上官慕趁機勸道:“三弟,大局已定,跟着亂臣賊子不會得善終的。懸崖勒馬,切莫一錯再錯。父皇母後,會原諒你的。你不信任自己的血脈至親,卻聽信一個外人的嗎?”

上官煜故作動搖,“這……這……”

啧啧啧,這兄弟倆的演技,楊枝枝忍不住在心裏為他們鼓掌。

“煜兒!成大事者最忌意志不定,你既然踏上了這條路,便不能再回頭了,一旦回頭,等着你的便是萬丈深淵!況且大局未定,你父皇中毒,九死一生,你得救他才是!”上官鴻語重心長道。

“煜兒,聽叔公的,将這些賊子拿下,然後去宮裏救你父皇。”

一時間,雙方護衛紛紛拔刀,氣氛劍拔弩張。

聞五和溫九護着楊枝枝後退,站至溫際身邊。

上官煜下定了決心,提劍走向謝皇後等人,突然他以劍撐地,口中适時地逸出鮮血。

“叔公……我大抵是傷口複發了……”

“沒用的東西,如何能得大統?!”上官鴻恨鐵不成鋼,側首對着身邊的戍衛軍統領道,“朱統領,把他們給我拿下。”

朱統領握着劍柄的手,松了緊,緊了又松,眉頭越發皺起,黝黑的臉漲得通紅,看看上官鴻,再望望高處的謝皇後。

遲遲得不到動靜,上官鴻加重語調催促道:“朱統領?!”

良久,朱統領耿直且無奈地對着謝皇後道:“娘娘,臣能不能不唱戲了啊,臣實在是唱不下去了……”

“朱校?!你這是什麽意思?!”上官鴻察覺不妙,嗓音變得尖銳。

“呵……意思就是……上官鴻,本王在耍着你玩兒呢。”上官煜直起身體,抹去唇邊血跡,哪還有方才的慌亂無措。

“上官鴻,本王勸你,束手就擒,父皇母後會給你條活路。”上官煜冷冷道。

此刻,上官鴻終究是反應過來,自己被這群人耍了,自己以為的追随自己的舊部,早就被晉仁帝收服了,自己一世英名竟成了跳梁小醜?!

上官鴻惱羞成怒,瘋魔般大笑,而後道:“上官翊中了我的奇毒,必死無疑,我得不到皇位,他也得給我陪葬哈哈哈……”

“哦是嗎?叔父當真是心狠,想置侄兒于死地呢。”帶着威嚴的嗓音,正是晉仁帝。

晉仁帝步履穩健,走至謝皇後身邊,柔和道:“皇後辛苦了,衆位愛卿費心了。”

知曉皇帝裝病的人只有溫際幾人,其他大臣都不知道此事,見皇帝好好的,衆人紛紛跪地磕頭,驚喜不已。

“不可能……不可能……”上官鴻失了所有希望,先前有多張狂,現下就有多頹敗。

“叔父啊,這是朕最後一次喚你叔父了。你這權術謀略着實差勁,年紀大了辨別能力亦不行。那麽多人配合你唱戲,且留了不少破綻,你都沒識破。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無怪乎皇祖父将皇位傳給了朕父皇而不是你。”晉仁帝道。

最後一句戳中了上官鴻痛處,他目眦欲裂道:“這皇位本就是我的!我的!你們同你父皇一樣,慣會使手段,卑鄙無恥!”

“呵笑話。朕尊你敬你,屢次給你機會,煜兒甚至受了重傷,可你只顧私心不念親情。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朕已仁至義盡,無愧于列祖列宗。多說無益,朱校,将上官鴻關至天牢,終生囚禁,反思己過。”

上官鴻欲自盡,朱校反應極快,卸了他的力道,将他壓至天牢。

一切塵埃落定,衆人懸着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

晉仁帝望着楊枝枝,贊賞道:“虎父無犬女,子安的女兒,着實不一般吶。”

楊枝枝寵辱不驚,恭敬行禮道:“皇上謬贊,臣女不敢當。”

“敢當敢當,怎麽不敢當。你這嘴巴毒得很,朕聽着都覺得解氣得很啊哈哈。”晉仁帝爽朗大笑,衆人亦附和。

楊枝枝朝上官煜做了個鬼臉,不知道這個時候裝淑女,還能不能挽回點自己的形象。

真是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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