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上官鴻這出謀反鬧劇終究是落下了帷幕,晉仁帝多次給他選擇的機會,且不惜傷害自己和上官煜的身體,也沒能喚醒上官鴻的血肉親情。
既然上官鴻眼中只有不甘和權勢,那晉仁帝也不需要再顧忌,對這個只比自己年長十歲的叔父,他已然仁至義盡。
大晉百姓日日贊嘆,自家的帝王當真是人如其帝號,宅心仁厚得很。
五日後,豫州和邊陲之事善後地差不多了,“段珩”、刑蕭和關将軍回京複命。
此次烏夷國損失慘重,太子更是被刑蕭射殺,烏夷國君昏庸無道,眼下太子死了,剩下的皇子間開始了争皇權的內鬥。
烏夷國君為表誠意,還特地送了個不受寵的皇子來做質子,這個皇子名為夏侯胤。來敵國做質子,身份地位連奴才都不如,這烏夷國君得多不待見這個兒子。
十一月初一,“段珩”與刑蕭在京郊碰頭,共同進京。
晉仁帝早早地帶着群臣在城門處迎接,為他們接風洗塵。
京都的百姓們一大半都出來了,圍觀群衆呼啦啦站了一堆,都想親自迎接為國為民、不顧自身安危的英雄們。
楊枝枝亦被允許站在迎接的大臣隊伍裏,她站在上官清安身旁,伸長了脖子往遠處看。
太久沒見到段珩了,邊陲辛苦,他定是瘦了。聞五不小心說漏嘴,楊枝枝才知道段珩在邊陲受了箭傷,竟然還讓暗衛瞞着自己,必須要家法伺候之!
終于盼到了大軍歸來,楊枝枝面露喜色。然而,上官清安的一段話,讓她笑不出來了。
“枝枝,你跟段少卿許久未見,是不是想念得緊。”上官清安打趣,繼續道,“早就聽聞段少卿冷血無情、不懂憐香惜玉,刑大人更甚,人稱活閻王。今日兩人湊在一處,對比看,确實還是段少卿更順眼些,那刑大人的臉上就沒帶過笑。”
“呵呵……”楊枝枝只能笑笑。是啊,她喜歡的是段珩,可現在的“段珩”是聽竹易容的,她實在是做不到對着假段珩含情脈脈啊,就算她真的做到了,事後聽竹會被段醋缸子一劍劈死的吧?!
要不自己裝暈得了?沒事搞什麽馬甲,還是那種同朝為官的馬甲,這怎麽演嘛!
莫說楊枝枝了,那廂易容成段珩的聽竹,都不知道這眼睛往哪兒看,面部表情怎麽控制了。
這夫人多看自己一眼,刑蕭的臉色就臭上一分,聽竹的後背都快被盯出無數個窟窿來。實在不行,自己裝暈得了。然堂堂大理寺少卿,鐵血男兒,突然暈倒,這會不會有損自家大人英明神武的威嚴形象呢?!
哎……這年頭屬下不好當啊……
“哎……枝枝你看,那個穿着奇異的男子,是不是就是質子夏侯胤啊。這麽看着,倒并不粗魯野蠻,白淨俊秀得很。”上官清安評價道。
楊枝枝被夏侯胤吸引了注意力,也直直地打量着他,見他雖面無表情,但眸裏的不甘卻是掩不住的。
楊枝枝不禁想到,原書中四公主上官清安因沒少給白嫣使絆子,上官慕繼位後,将她送出去和親了。現如今,四公主與白嫣關系和睦,應當能避開和親的劫難了吧。
自古和親的公主,有幾個過得舒心的,離開家國故土,獨自前往異國他鄉面對風雨,屬實凄慘。
晉仁帝同大軍共飲洗塵酒,而後便一同回宮。
刑蕭坐于戰馬之上,稍稍側首,于人群中鎖定楊枝枝的眼眸,深邃如古井般的眸子,一眼萬年。
刑蕭微揚了唇角,移開了目光。
楊枝枝臉頰微燙,刑蕭這普通的皮囊她是越看越順眼,若非怕被人戳脊梁骨說水性楊花,她都想嫁給“刑蕭”這個馬甲得了。
四公主拿手肘戳了戳楊枝枝,老神在在道:“不對勁,相當不對勁。枝枝啊,我覺得這刑蕭是真的鐘意你,那段珩怎麽辦?刑蕭的官階能力略勝段珩一籌,他要是求父皇賜婚,你和段珩豈不就成了苦命鴛鴦?!哎呀不行,我聽三哥說,刑大人很有可能是個太監!”
楊枝枝眼角抽了抽,這該死的上官煜,整日裏在傳播些什麽虛假信息啊。
“枝枝你別擔心,我會幫你的。”四公主寬慰道。
楊枝枝配合道:“有四公主在,我自是安心的。不過……這刑大人是太監這事兒,到底是哪裏得來的消息?”
“是三哥猜測的。上一任指揮使莊老大人就是太監之身,再加上刑蕭整日裏冷冷冰冰的,毫無七情六欲的樣子,真的很像啊!具體論斷,待我回宮後去敬事房打聽打聽。”
楊枝枝暗暗咬牙,好你個上官煜,當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定要壓刑蕭一頭才痛快!
今日的朝會上,又爆出了三條重大新聞。
這第一條是封賞:晉仁帝立皇二子上官慕為太子,封皇三子上官煜為宸親王,還特批宸親王可以一直住在京都。此外,聖上還封溫相之女楊枝枝為德安縣主,賜殷州為其封地。
這第二條是請罪:當朝丞相溫際主動請罪,前長公主上官汐并非暴斃,而是他下毒殺死。只因上官汐毒害妻子在前,算計自己女兒在後,他必須替妻女讨回公道。溫際欲辭去丞相之職,甘心受罰。然,晉仁帝未允,上官汐乃逆賊之女,且心思歹毒,一切皆是她自食惡果。
這第三條乃是壓軸的大訊息:這錦衣衛指揮使刑蕭竟是戴着□□的大理寺少卿段珩!而朝堂之上的“段珩”則是為了掩人耳目,刑蕭的得力手下聽竹易容的。此消息一出,群臣嘩然,第一時間盤算着,自己可有在段少卿面前露過家底,生怕被錦衣衛抄了家。現在想來,難怪先前個被抄家的,一抄一個準,竟是段少卿在“作亂”!尤其是前督察副史裴致遠,啧啧啧,知道真相後他怕是腸子都要悔青!
段珩在此刻坦然身份,并非沖動行為。晉仁帝已經立了儲君,而每任錦衣衛指揮使都是皇帝欽點。上官慕必然是要培養自己的親信接任指揮使位置的,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別的朝臣激動,是生怕自己落了把柄。可左昭不是,他是敬仰佩服,不愧是自己選中的榜樣,果真能力卓絕,雙重身份轉換自如,文能審案武能安邦,實乃天人也。
有心的京都百姓們一合計,發現近期的幾個大消息,都與丞相府或者說德安縣主有着似有若無的關聯。
楊枝枝在京都貴女圈的排行久居首位,許久都未被超越。
是日晚上,結束了宮中的慶功宴,楊枝枝終于能同段珩獨處了。
楊枝枝心疼地輕撫段珩瘦削的臉頰,想到他的箭傷,又換上生氣的臉面,“你當真好得很啊,都敢欺瞞我了。”
段珩莫名,“夫人何出此言?”
楊枝枝指指他的肩膀,“還疼嗎?”
段珩反應過來,将楊枝枝攬入懷中,輕吻她的耳垂道:“小傷而已,早就不疼了。不信,夫人可以親自檢查。”
不待楊枝枝回答,段珩左手攬住楊枝枝,右手熟練地解開腰帶,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右肩,上頭有個箭頭穿透而過留下的疤痕。
眼見着自家夫人一點一點變紅的耳尖,段珩唇角揚着得逞的笑。然而,下一秒他便笑不出來了。
感受到濕熱的吻落在疤痕處,微癢中帶着酥麻,懲罰性的啃咬,更是讓段珩忍不住低哼出聲。他一把鎖住楊枝枝,左手微擡起她的下巴,拇指撫了撫那作亂的紅唇,然後狠狠吻了下去。
良久,段珩将楊枝枝緊緊抱住,嗓音低啞道:“明天我就去求皇上賜婚。”
想到上官煜傳刑蕭是太監之事,楊枝枝忍不住輕笑。
“笑什麽呢?”段珩莫名。
楊枝枝将段珩推坐在矮塌上,自己順勢跨坐在他腿上,雙手攬着他的脖子,道:“我近日聽聞,錦衣衛指揮使刑蕭是個太監啊……”
楊枝枝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段珩,目光極具侵略性。
段珩臉黑了黑,忍住揍罪魁禍首的沖動,報複性地咬了一口楊枝枝的唇角道:“為夫是不是太監,夫人不是最有力的人證麽?”
楊枝枝輕呼出聲,故意道:“我又沒試過,如何作證?”
段珩徹底卸了力道,将楊枝枝牢牢圈在懷裏,無奈道:“好枝枝,莫要考驗我的定力,我當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楊枝枝在段珩懷裏咯咯直笑,可算是贏了一籌。
段珩輕輕捏了捏自家夫人的腰肢,怎麽辦呢,自己的夫人自己寵着呗。
二人打鬧了一陣,聊了會兒正事。
“對了,那個烏夷國質子夏侯胤是什麽來頭?這得多不招人待見,被送來大晉遭罪?”楊枝枝好奇道。
“他是老皇帝最小的皇子,是寵妃身邊的宮女所生,出生低微。寵妃不喜他,老皇帝便送他來做質子了。莫要被他的外表騙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此人隐忍蟄伏,非等閑之輩。”
“哦。無怪乎這烏夷要亡國,好歹是親生兒子,為了寵妃的喜怒,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渣渣皇帝。”
段珩被楊枝枝氣憤的神情逗笑,“楊女俠莫氣,我們大晉從不趁人之危,不會虧待了那質子的。倒是夫人當真聰慧,竟能找到調集私兵的破解之法。”
楊枝枝不好多說,怕暴露自己半仙的身份,打着哈哈道:“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上官煜提到了私兵,你送我的金印我又時刻帶着不離身,想你的時候反反複複看了無數遍,金印上頭不就刻着繁寫的衛字嘛。”
段珩贊賞道:“妙哉。我家枝枝可不是瞎貓,而是機敏的小狐貍。”
楊枝枝眨了眨眼睛,而後雙手攏成爪,撲向段珩道:“我可不是普通的狐貍,而是專吸人精血的狐貍精,嗷嗚~~”
“呵……在下甘之如饴,死而不悔。”